家乡餐馆

我出生于偏僻的乡村,那里没有图书馆,没有餐馆,甚至附近连医院都没有,必须要跑到几公里外的镇上才能找到一家私人诊所。可见这平穷的程度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记得我小的时候,村子里还没有什么治安管理,不过倒是有一些穿着衬衣的中年男人,他们甚至连专门的帽子都没有,成天顶着治安警察的职务游手好闲。就是因为这些半吊子的家伙,村子里那些年的治安很乱,经常出现抢劫,斗殴这样的事情。

看着村子里这么黑压压的一片,儿时那份充满激情的劲儿瞬间冲上心头。

自此,我打算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当警察。

无凭无据,一切都还未成型,就嚷嚷着自己以后要成为什么。这样的言论不禁会引起旁人悉悉索索的笑声。

不过也确实,这话说完没过几天我就忘了,依然坐在课堂里打盹睡觉。但是一闭上眼睛,那一幕幕不寒而栗的情景在我的脑中播放,它无数次的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然而还是个孩子的我并不懂得什么生死,也并不知道那群陌生人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拳打脚踢,我更不明白邻居家的伯伯为什么要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为什么母亲会突然消失……虽然我不懂,但是又感觉好害怕。每当我想起满脸伤痕的家人,想起那鲜红慢慢涌到我的脚边,想起母亲的笑脸,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梦想。

我长大了想成为警察,拯救这个小村子……我想找回母亲。

“老板,来碗面!“一个穿着衬衫,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餐馆,朝着厨房的方向叫了一声。

没过多久,厨房的门帘被掀开,煮面的小伙子捧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了上来。

“哦,谢谢……“男人满意地看了看浮上来的面条,正抬头向小伙子道谢呢。定睛端详了一番小伙子的脸,他不禁大叫:”啊呀!!这不是粱于辉吗?!这么久没见都长这么大啦?你什么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这个警察叔叔说一声。“

果然,曾经那个骄傲自大,半吊子的警察还是没变。粱于辉暗暗叹气,想着这村子变化那么大,这家伙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见眼前的小伙子不说话,男人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说什么这十余年村子里开了很多镇上也有的店,像书店啊,药房啊,餐馆,日用品店之类的,虽然医院还是没条件开,但是村里已经有好几家诊所了。此外,村里的路都被翻修过,治安也比以前好太多了。

“听说前不久村里的警察所招了几个小年轻的来干,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男人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

“欸,我可记得你小子当时脾气可倔了,嚷嚷着要当警察是吧。”

“怎吗?当时还那么坚决,现在还不是来端盘子了……不过也好,至少能保得住饭碗,还轻松,不用管那么多事儿。警察啊……也是很难当的,可不是说当就当的。”男人一副老者的样子,和晚辈诉说着当年自己经历的苦难,好似身经百战,事实上却只是套着个空壳罢了。

10年前父亲委托姑妈把我送到镇上去读初中,我一路顺风顺水,最终考到了梦寐以求的警校,但是家里却没钱供我念大学。本以为没希望了,可没想到村委会的人到各家各户去给我筹钱上大学。不过现在想来也没什么惊讶了的,毕竟经历了十几年这般黑暗的苦日子,他们更希望花这笔钱来救这个村子。

后来,我不负众望,进入了治安科,并且很幸运被分到了家乡村庄的那个片区工作。不过上班的第一天,科长就下达命令将我秘密调到了别处。

傍晚时分,餐馆外面一片寂静,黑压压的一片。店里暗黄色的灯光溜出了玻璃窗。粱于辉送走了其他下班的店员之后,狭小的餐馆里仅剩下他一个人悉悉索索收拾收银台的声响。与此同时,一丝凉风飘进,店里的移动门发出“哧呀”的一声。

“抱歉,店里已经打烊了。”粱于辉头也没抬,继续收拾着。

“确定了,那人就在你们村里。”一个身穿黑夹克,梳着中分头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比粱于辉年长一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粱于辉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奔上前去,将小桌的凳子翻下来请男人坐下。

“原来是林哥啊,吓我一跳。”

“林宇从夹克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些纸张和相片。

“这个是嫌疑人的信息,你好好看看吧。这家伙绝对在你们村里,你好好留意一下,如果有消息记得立刻联络我。“

“另外……阿姨的事情,我们还没查到。之后会派其他成员大范围搜索的。“

听了这话,粱于辉有些哽咽,为了这件事,他和家里人已经求助过很多人了,却也无济于事。

“麻烦你们了。”顿了顿,他还是低下头去翻看着刚刚的调查资料。其实内心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粱于辉明白自己是那个最不能先说放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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