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天气总是比中原要更变化多端一些,甚至就算是比仅有一山之隔的上谷,昼夜的温差都要大了不少。虽然才刚刚入秋,但是草原上就已经寒风凛冽,行军的鲜卑人早就都穿上毛皮衣物,只是有一些年轻的小伙子还都袒露着膀子,好像故意的一般骑着马在少女们的车队旁跑来跑去,一边飞扬着马鞭展现肌肉,草原的少女也不羞涩只是“咯咯”地笑着。
鲜卑人全民皆兵,这次疾驰奔袭的行动自然会是一众部落男丁带着少量的干粮辎重纵马奔驰。李济安作为紧跟柯最部中军的参谋向导,仍旧是被赤颜跋领着,也没管那些即将出征的鲜卑武士怎么与自家的婆娘告别,只是一时纵马就出了大营。据说斥候与先锋的几百骑兵早就已经派出去了。柯最阙与李济安作为第二梯队,聚集了五千来骑也是先行出发。大部的补给和辎重还是由后面的中后军带着,由玄色戈带领。柯最阙亲自带着李济安走前面也是对李济安仍还有疑心,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鲜卑头领的勇武之气尚在,部落头人打头阵并不是很让人意外的布置。
骑兵进军飞快,纵马疾驰一天便能行一百余里。而如此骑马也是极累的,即便是李济安都觉得疲惫不堪,鲜卑人不愧是草原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全军竟少有几个掉队的,只是各自安营扎寨,以作休息。
如此算来若是放开驰骋至多后日清晨就可以到达宁县,不过倒是与约定的时间还差两日。估计今明两天会行路慢一些,稍作休整,再集结一下部队,而且也不能距离宁县太近,以免防备。李济安躺在自己的营帐中盘算着,今日清晨虽然假意取信的那柯最阙,但是却觉得满是古怪。对方也不像全然信了自己的样子,但是如果没信自己又怎么会如此仓促进军呢。李济安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这破局之法在哪里,更是担忧司马达的安危,他被法饶给囚禁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是不是没人给府君送信了。李济安越想越着急,总觉得不然还是应该找个机会逃出去,给宁县报信最保险。
想着呢,却听营帐外稍有动静,便有一古怪腔调的汉语悄声问道:“李公子,可在帐中吗?”
李济安稍作奇怪,不过也只是平淡回答:“何人在帐外?请进来吧。”
等帐外人进来,李济安定睛一看,却是昨日在大帐之上争吵的那个赤颜部的贵族。李济安大奇,匆忙起身行礼:“上谷李济安,见过赤颜头人。”
“李公子不必客气,叫我赤颜大就好。”那赤颜头人倒是谦虚,配上一身锦袍倒是让李济安觉得对方并不是一个鲜卑土著。
“大先生,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呀?”李济安自然也礼貌客气。
“李公子不必紧张,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李公子。”赤颜大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帐内的毛毡上。
“但说无妨,”李济安其实对这个赤颜大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而且久在边郡也其实都知道。赤颜部原本只是一个鲜卑的小部落,不过鲜卑也只是檀石槐这几十年逐渐统一起来的,原本也都是一个个小部落。而赤颜部则跟檀石槐不大一样,虽然早早就臣服在了檀石槐的统治之下,但是赤颜部一直都是与汉人交易沟通最多的鲜卑部落之一。所以也在短时间内变得富庶强大,逐渐成为了鲜卑中部比较强大的部落之一。但是同样的,因为过多的与汉人的接触,赤颜部不可避免的被汉化,开始穿锦衣华服,开始讲究华夏礼仪,虽然暂时还没忘了鲜卑人马上的功夫,但是也已经与其他大部分的鲜卑部落显得格格不入了。就比如那个汉化程度很深的,叫赤颜跋的少年,便也是赤颜部的。
“嘿嘿,”赤颜大干笑了几下:“李公子,李熔是你什么人呀?”
李济安眉毛一挑,正色回答:“那是祖父。”
“哦~他老爷子身体还可好?”
“祖父去年离世了,目前家中以伯父李岩当家,我们这一辈以族兄李岳为首。”李济安坦诚相告,这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情。
“唉,”没想到赤颜大倒是忽然暗淡:“老爷子人很宽厚,我父曾与其相交数十载,引为知己,没想到先后离世。说起来李公子,你也是故人之后了。”
李济安哑然失笑,祖父李熔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绝对算不上宽厚,年轻时候也在郡中为将,最高的时候做到过千石别部司马,后来回家操持上谷镖局物流一类的生意,看来是跟这个赤颜大他爹没少相互之间倒卖咸鱼马匹,由此“引为知己”,倒是也肯定算得上是“情深义厚”了。
这个原委清楚,再加上一天骑马赶路过于疲惫,李济安倒是也不想跟对方虚与委蛇,便径直问道:“赤颜头人,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我李济安从不遮遮掩掩。”
“好,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赤颜大“哈哈”笑了笑:“李公子,听说你为了帮兄弟避难,得罪了居庸县上上下下的上司同僚,他们欲杀你而后快,可是真的?”
李济安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人缘一直还是挺好的,倒是没有故意得罪各位同僚,我觉得他们应该也没那么恨我,但是现在有人想杀我,估计是真的。”
“那位李公子可知道,柯最阙大人已然知道公子你不是乌桓使者,却不仅没有杀你,还执意要进去宁县吗?”
“嗯···”李济安扶着头想了想,倒还是老实回答:“其实今日我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我的加入并没有扰乱整个计划,但是也算是给计划增加了变数,老实讲,柯最阙大人如此信任,我真的受宠若惊。”
“李公子难道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柯最阙大人去宁县吗?”赤颜大引诱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大先生可是有什么要指教的吗?”李济安反问道。
“指教算不上,李公子可知道柯最部的来历吗?柯···”
不等赤颜大要卖弄似的往下说,李济安便打断了对方:“柯最部本身就是上谷雁门代郡以北一个比较大的鲜卑部落,早在檀石槐崛起之前就已经是这个区域的一个重要势力了。而在檀石槐崛起之后,柯最部很快就选择了与对方合作,并成为了檀石槐部下的一支劲旅。并在檀石槐统一鲜卑之后,被任命为中部大人,作为大汉与弹汗山王庭之间的屏障,足以见得檀石槐对柯最阙的信任。”
“李公子年少有为啊!”赤颜大赞许道。
“没啦,所以大先生的意思是,柯最阙与檀石槐产生了矛盾?”
赤颜大怔了一下,倒是叹了口气直接说道:“倒不如说是柯最阙大人与檀石槐大汗一直都有很深的矛盾。但是柯最部作为中部实力最强部族,令其当中部大人所有人都是心服口服的。而根据李公子对檀石槐大人的了解,如果没有柯最阙,他会让谁当中部大人呢?”
“你吗?”李济安脱口而出,却又皱了皱眉,稍微思索了一下:“以檀石槐致力于强大鲜卑而言,那肯定就要改变匈奴鲜卑那种各个部落各自为战的情况,而是跟我汉家一般有一个强大的中央,而中部如此靠近弹汗山的关键位置,他如果不兼领中部大人也应该让他的儿子去当”说到这里李济安不禁一拍大腿:“这种事情要是问司马达在就好了,这些他可比我强多了。”
“可惜司马公子已经身陷险地,危在旦夕了。”赤颜大感叹了一下,还不等继续开口说话,李济安就又打断了他:“放心吧,我司马兄岂是县中那些狗囊饭袋抓得住的,就算是一时大意中了招,也必然能够脱身。”
知道自己如此打断十分不礼貌,李济安也是稍微拱了拱手:“请大先生继续!”却是又没等赤颜大开口,李济安便又一拍大腿:“所以大先生的意思是,如今檀石槐准备把这中部大人的位置收回去,所以柯最阙才迫不及待的打这一仗,打赢了自然就更有威信站得住脚,打输了就当最后爽一把了,反正这么多兵权以后也没有了。”
赤颜大却是有点儿无语,心说对方果然还是年幼政治思维实在迟钝,也或者真的是那个司马达更善于此道。便也只能直言:“其实是前几次檀石槐大汗大规模入寇,虽然胜多败少,但是恰巧受到损失最大的就是柯最部。全盛之时柯最部有青壮两万,能出骑军战兵万余人,而如今实际上柯最部也就比我们与玄色部略强,最多也就能出五六千控弦之士,只是还有这个中部大人的头衔而已。而且最近为了预防檀石槐大汗的夺权,柯最阙大人已经在明目张胆的吞并一些小部落,更是引起了众怒。所以柯最阙大人才迫不及待的想去打下宁县,一方面增长威信,另一方面也得到足够的财富平息众怒。”
“哦~”李济安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却是转过头问赤颜大:“那大先生你们是怎么想的呢?”仍然是没等赤颜大回复,李济安便一副意得志满的样子继续道:“柯最部因为这些情况必须要去打这一仗,而之前我在营帐中所听到的,玄色部贫苦,也要去宁县抢一些财货,而你们赤颜部不缺物资,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所以这是来探我的口风,以证明我是细作了?”
赤颜大干笑了两下:“李公子非常聪明,可惜事情还是更复杂一些。”
“嗯?”李济安略显尴尬:“大先生说说看看。”
“我赤颜部确实对中部大人的位置没什么需求,而且得益于跟李公子家中互通有无,也不必去抢这份财富,但是我们有一个命门。这个命门让我们不得不支持柯最阙大人去打这一仗,而且必须要打赢!”
“命门?”李济安沉思了一会儿,“你们不想让檀石槐自领这个中部大人?”
“李公子果然聪明,”赤颜大感叹道:“檀石槐大汗固然是鲜卑天赐一般的人物,若是没有他,我们这些鲜卑部落恐怕是跟野人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檀石槐大汗对汉家的仇恨太深了。”
李济安表示理解,赤颜部作为主要跟汉人做生意的部落,在檀石槐自领中部大人之后,肯定会被重点“照顾”,如果闹得不好,甚至要被攻杀灭族。而放弃跟汉人的生意,对于赤颜部也是万万做不到的。就算是赤颜大可以忍得住私欲,赤颜部的部众的也不会同意的,毕竟整个赤颜部都是这个生意的既得利益者,这跟檀石槐的对汉态度是正好相反的。在柯最阙为中部大人的时期还可以依靠各种手段与利益输送得到柯最阙的支持与默许,但是一旦檀石槐亲自掌握了中部,赤颜部就没了缓冲的余地。
“那这么说,你们现在是三个部落保持一致,直取宁县了?那你又找我来何事呢?”李济安倒是疑问。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李公子,这个问题就在于实际上玄色部因为李公子你的出现反而不想去打宁县了。”赤颜大直言。
李济安倒是一惊:“为何?他们不是主战的嘛?”
“因为玄色部的头人玄色戈怕这次打宁县,是柯最阙制定的,如同之前檀石槐大汗入寇消耗柯最阙一般消耗他们的计策。”
李济安点了点头,虽然鲜卑部落才刚刚脱离草原野人,但是至少在檀石槐所建立的制度下,想要更多的战利品肯定是要有最多的战功的。而柯最阙与赤颜部对战利品的需求都没有那么迫切。可能伤亡最大的硬仗就势必要玄色部去打,赢了当然物超所值,但是若是输了那好儿郎们就白死了,而自己的出现恰恰是增加了这一仗的变数,这是玄色部不愿意出动的原因。
赤颜大继续道:“所以我想请李公子,明日宴席上,杀了玄色戈。”
“啊?!”李济安不禁惊得叫出了声:“赤颜头人未免太看得起我,在你们这鲜卑军营大帐之中,我如何刺杀得了一部头人?”
“非是要李公子在席上刺杀,”赤颜大坏笑了一下:“以我对玄色戈的了解,明日席上,估计他会激你与他决斗,到时候李公子莫留情杀了他便是。”
“只是只要杀了他一人便可?如何说服玄色部的其他人?”李济安奇道。
“李公子莫要担心,挡着别人财路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不得人心的。”赤颜大又坏笑了几声,便拱手告退了。
李济安心下恍然,就如那日在帐中所言,玄色部贫苦,部众们都想去抢一把,即便是这个玄色戈真的是为了部众着想,却也是挡了大家发财的道。一旦其身死,其余部众必然愿意进军,只是这么一说这玄色戈应还算个义士,不禁让李济安生出一股恻隐之心,不忍杀之,倒是想着明日若是可能还是应该尽量放对方一马。
次日,也就是七月廿七日,正如李济安想的一般,鲜卑人的先行部队并不如昨天一般行军急速,而是缓缓前行,傍晚时分终于等到了晚一些启程由玄色戈所领的玄色部与其余小部落们组成的大部队。
晚间,柯最阙在中军大帐设宴,李济安与军中主要的头人将领都受邀参加。不同于那天李济安看到头人们中军议事的场景,这次宴席却是柯最部的主要将领们居左,玄色部居右,赤颜部被安排到了相对下首的位置。李济安因为是这次进攻中重要的军情提供者,所以得以坐在前排,却是不知道是否有意与玄色戈正好面对面。
玄色戈仍然是身穿兽皮,却是不如那天一般威风凛凛,而是显然憋着一股子气。宴席之间只顾低头自己喝酒吃肉,竟是全程都没与其余人交流。便是有其余随从部众过来敬酒,也只是点头示意,然后一饮而尽。李济安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这两日玄色部内部就已经因为是否支持进攻宁县的事大闹了几场了。玄色部的部众们都支持进取宁县,而只有玄色戈一人反对,虽然玄色戈素来有威信,但是在这种贫寒时节人心也都不服的。
等到今日鲜卑大部人马汇聚,得知柯最阙与赤颜部都支持进取之后,玄色部的部众们都非常兴奋,只是对自己的头人仍然忌惮。
酒过三巡,柯最阙居上,却才叫住哄闹的众人,侧身对玄色戈问道:“玄色戈,你还没想好吗?”
玄色戈沉默了一下,则忽然将手中的酒坛砸在了桌上,指着李济安喝到:“李小子!你难道不是汉人的细作吗?”
玄色戈这么一喝,倒是整个大帐都盯向了李济安,却是没多少意外之色,显然是早有预料。
李济安也面不改色,只是起身拱手道:“玄色头人可是喝多了吗?”
“莫要狡辩!敢不敢与俺在此决斗?便让老天爷做个见证!”玄色戈已经踢翻了桌子,径直前来。
“玄色!不要胡闹!”柯最阙喝道,“李公子是咱们的贵客,便是你一人不满,也不能坏了大家的生计!”
柯最阙这句话却是点到了大多数头人勇士的心坎,众人谁不是想去汉地抢那么一把呢?
“大人!这汉人小子必然是汉军细作!若是不信,俺愿以咱们鲜卑人的规矩,与其马上决斗,上天眷顾之人胜出!那时便知道此人是不是真的细作!”玄色戈继续要求。
柯最阙知道玄色戈勇武出众,是鲜卑人中出了名的修行高手,便要出言搪塞,却不料李济安拱手答道:“便依玄色头人所言,我愿自证清白,只是却有两个要求。”
“懦懦小儿,有何要求?”玄色戈怒道。
“第一便是我愿与玄色头人比试以证清白,只是不想与玄色头人坏了情分,只分高下不决生死,可否?”李济安这一番话说的帐中人人皱眉,只是听李济安第二句道:“我乃汉人不善骑射,所以不必给我马匹,我自步战而往,玄色头人乘不乘马,皆可自便。”
玄色戈却是咧嘴一笑:“小子你莫非以为若是输了还能留一条命不成?”引得帐内哄堂大笑,待到笑声稍停,便继续道:“步战就步战,俺便不欺负你,让你死个痛快!”
说着玄色戈让部众取来马刀,大帐之中也挪开宴席,腾出空地。李济安则仍是使用汉军的制式环首刀,背脊厚实,单面开刃,是大汉边军最常见使用的短兵器。
见双方心意已决,柯最阙也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只是叮嘱如今用人之际,双方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手下留情,如何如何的。但是鲜卑部落毕竟开化不久,对如此决斗之事仍是喜闻乐见,众头人群情激奋,倒是显得二人今日必须要不死不休了。
李济安仍旧不想伤对方性命,拱手正要开言,却不料玄色戈接过马刀也不客套,直冲自己猛扑而来。李济安一时惊慌,刀都不及拔出便运起真气以刀鞘格挡,只听“嘡”的一声,李济安顺势往后滚去,却是两手发颤喉头一甜,真气在体内震荡不堪,心说这赤颜大可真看得起自己。
也来不及再多想,拔刀出鞘连刺三刀,稍微逼退了一点儿继续冲上来玄色戈。却见其闪身躲过,横来一脚,李济安已经不及躲闪只得又左手持刀鞘格挡,却是一脚被踢了出去。
李济安翻滚起身,倒是哈哈大笑,引得众人一阵奇怪。玄色戈直问道:“李小子,你莫不是被踢傻了?”
“没有没有,”李济安摆手又笑了笑:“我只是笑自己太过无知,小觑了天下豪杰。玄色头人如此武艺,我却还想着手下留情,何其幼稚。如此只能生死相搏而已,玄色头人,得罪了!”
说着,李济安当先而上,环首刀舞的密不透风,帐中顿时响满了“叮叮当当”的武器撞击声,李济安故意近身短打,不给玄色戈大幅施展的机会。只是玄色戈也不做避讳,只是与李济安短打接触,却也是敏捷异常,两人顷刻间已经交了十七八招。
李济安出身边郡将门世家,自幼习武筑基,加上天生力大,武艺非凡的同时,还心思活跃,又受了军中教习,速来招式精妙。而那玄色戈则是草原宿将经验丰富,加上体格强横修为高深,却是每每拆招落了下风便以力破巧,蛮横应对,李济安知对方力强,不敢硬碰,只是游走缠斗。
过招之间,李济安发现对方的马刀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黑漆漆的颜色,所斩的每一下也都越来越重,越来越难以应对。而且那明显已经灌注真气而变黑的马刀逼得李济安也要往兵刃上不停灌注真气,否则顷刻之间只怕环首刀就要折断。即便如此,真气对耗,李济安也是略感吃亏。之前听闻玄色部便是以这能将真气裹在兵刃上的玄色功而闻名,不过往来见得都是只刃上或者枪尖一点黑斑提升锋利,却从来没见到过灌注真气至完全漆黑的兵刃。
又斗数合,李济安忽然主动脱身,拉开距离,便是已经气喘吁吁,力量真气修为不如对方,便只能增加招式变化,多费体力,对方也是经验丰富,每到关键之时便舍身来搏自己不敢与对方硬碰。虽然对方如此也不能完全挡住自己的精妙招式,但是对方修为明显比自己高深太多,体表竟然能生出一层薄薄的护体真气,李济安完全攻之不破。
李济安既然脱身,却趁对方还没冲来,又低头拱手言道:“头人比不比骑射?”
只是话音刚落,满堂一怔,旋即便是哄堂大笑。就连柯最阙都不禁笑出声来,玄色戈更是有些笑的直不起腰,缓了一阵才咧嘴言道:“小子你若是想奔马逃窜,可太小瞧了我的箭术。”
李济安尴尬一笑,也是心说步战自己着实难以取胜,如今也只能在马上试他一试。若是着实不敌,还真是想的趁着夜间奔马逃走,如此情况被对方说破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勉强作答:“且试一试!”
玄色戈已然非常高兴,众人转到帐外校场,只让部从取来弓马,李济安那边也自然有人牵来前日李济安从赤颜跋那里夺来的马匹,只是李济安随身携带的乃是汉军步弓不便骑射,就又令人去寻了几把马弓,李济安挑挑拣拣,总是寻不到合适的。众头人都觉得李济安是贪生怕死,故意拖延,就连柯最阙的眼神中都出现了些许鄙夷。
挑拣一阵,李济安终于选了一把,拉拉弓弦,只是仍然一脸凑合用的样子,背上箭袋,翻身上马。
玄色戈见李济安已然准备就绪,也不墨迹,径直跃上马背,却听“嗖”的一声,玄色戈刚在马上坐定的一瞬,一支包裹着真气的箭矢直接射来正中咽喉,又将玄色戈射翻了去。
而在另一边的李济安收弓下马,还没等众头人从震惊中有所反应,便快步过去,一把割了仍在地上挣扎的玄色戈头颅,缓缓走到柯最阙座前,将首级放下,仍然是恭敬拱手道:“侥幸赢了,请大人明鉴。”
柯最阙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是缓了片刻,才支吾着回答:“李··李公子果然身手了得,”
还没等柯最阙说完,玄色部中便跳出一个年轻人气狠狠道:“柯最阙大人!此人胜之不武!俺请再战为族长报仇!”
有人出头玄色部众们也自然瞬间炸起,皆是愤愤李济安出手下作,要求再战。全然忘了之前玄色戈反对出兵时,人人皆想其死。而柯最部与赤颜部众虽然对玄色戈的死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暗自高兴,却是都不耻李济安的手段,便也没人出言为李济安维护,霎时便成了众矢之的。
柯最阙面色为难,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又转头盯着李济安。
李济安轻轻一笑:“再战也可,可是阁下出战?”
“是俺!啊!”那出列的玄色部勇士话音未落又是一箭直中面门,周围众头人大惊,甚至都没看清李济安张弓的动作。
“卑鄙小··”
“无耻汉··”
又是两个玄色部的勇士从人群中冲出来想要约战,却也都是话音未落,就被李济安一箭毙命,瞬息之间连杀三人,校场之内竟已无人敢再上前一步。草原上不乏善于骑射的勇士,只是发矢如此之快又如此之准的射术,实在闻所未闻。
见众人已经完全被震慑住了,李济安趁热打铁,高喝道:“众鲜卑勇士,我李济安自是诚心来投,为尔等谋取宁县,天地良心谁可不信?”
却是没人敢这时候冒声,生怕谁再出去,还没说完半句话就落到个一箭封喉的下场。
李济安见没人搭话,便又转身拱手对柯最阙道:“柯最阙大人,请下令明日出兵!”
玄色部,鲜卑中部一部落尔。以真气赋兵刃,而刃成玄色,所立玄色功而名。玄色功耳,不过粗通真气之法,未得入室之途。此挑梁小技,而名成于鲜卑,此所见鲜卑之寡廖矣。——彭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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