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尖刀对准我的胸口,高高扬起,要是放任它落下来会怎么样。
会死,我一定会死的。
好不容易才从小破屋中逃出来,怎么甘心结束在这种地方。
我在兜里摸索着,顶着企图将人大卸八块的眼神,用尽全部力气将唯一自保的武器刺向对方的脸,男人惨叫一声,举着刀的手也随之一顿。
游研社的徽章再次拯救了我,别针口沾染了大片血迹,我趁空挡从他身下滚了出来,踉跄着朝大门跑去。
“你骗我!你压根就没发邮件对不对?”他狂躁地怒吼,声音从背后追过来,像刀片凌迟着皮肤。
这番举动已经彻底惹怒他了,面对悬殊的力量,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可能也就多活几秒,几分钟……那把刀看起来很锋利,插进心脏应该可以一击毙命,没准现在放弃挣扎还能走的体面些,但趋利避害地本能还是让我跟他扭打在一起。
好疼啊,每走一步,脚踝的骨头都更深一分地刺进肉里。
门外的动静可能是我的错觉,也可能只是路过的猫猫狗狗。这种来历不明的声音被听觉捕捉,再由大脑加工,变成了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前方有棵拔地而起的桂花树,它被阻挡在围墙外,大半树枝都探进了院内,枝条笔直地伸进来,粗壮而修长,似是神明向我抛出的橄榄枝。
我拼尽全力呐喊,祈祷有人能发现这场血腥的谋杀,树叶仿佛听到了呼救,沙沙地晃动枝条。
刚获得自由没几秒,他又重新扑了上来,顿时天旋地转,我的牙齿重重磕在地上,满嘴鲜血,脑海里像是播放走马灯一样迅速闪过了前二十年的人生。
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我曾无数次质问自己,要是不多管闲事会怎么样?要眼睁睁看着恶魔在眼底欺善行恶吗?要是再来一次,我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我希望上天再多给片刻时间,让我好好思考下这个问题。
可此刻,满脑子迸发的就只有一种情绪——不甘心,明明已经逃出来了,明明能做的都做过了,难道不去揭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力气反抗了。
我认命的闭上眼。耳畔刮起一阵劲风,强烈气流将院子大门猛地掀开,铁门与红砖碰撞发出“哐当”巨响,桂花树叶在震动下纷纷洒落,漫天飞扬,又拧成一股劲儿朝着我们扑来。
压在身上的重量骤然一空。
周围忽然凭空出现很多种声音,杂乱的跑步声、扭打的怒喝声、物体的撞击声……
我颤巍巍睁开双眼,看到他被蜂拥而至的警察扑倒在地,错愕和慌乱爬上了脸。
在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其中一名刑警从人群中抽身,转头冲我小跑而来。他虽然个子矮小,体格却异常精悍,尤其是那双明亮而清澄的眼睛,似能洞察隐藏在污浊下的真相。
小个子刑警解下外套搭在我衣不蔽体的上半身,肩膀被一双强悍的力道扶起,明明还是夏季,我却闻到了淡淡桂花味。
“你们……找到密码本了吗。”我艰难吐着不成调的音节,警方能摸索到这里,应该是发现了我留下的线索,在这分秒必争的关键时间点,忽然觉得之前的挣扎都有了意义。
很奇怪,在面对杀人犯时能忍着痛楚一声不吭,可就在获救的瞬间,鼻头无法遏制地酸胀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滑落。
等反应过来时早已泣不成声,惊恐和害怕后知后觉将全身包围。
“是的。”他的嗓音沉稳而平缓,不疾不徐,每说一句话就像一双大手轻拍着颤抖的心,“没事,没事了。”
是不是所有警察都具备这种属性,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他们就会有种油然而生的踏实,所有危险从此刻起将被隔绝在外。就像是接力赛中,把棍棒在交给下位选手的瞬间,紧张骤然褪去,浑身都被松弛感包围。
在一堆杂乱的呼喊中,我依稀听到有警员喊了他的名字。
夏桓?我知道这个人,我在心底反复念了好几遍。没想到他如今不仅成为了警察,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夏桓抬头应声,随后再次望向我:“你叫什么?”
明明年纪不大,眉宇间却给人很成熟的镇定。
这十天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回,总算可以肆无忌惮的休息会儿了吧。
一想到这眼皮就止不住地耷拉下来,在失去意识前,我强撑着开口,配合做伤员身份确认。
“我叫……徐彩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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