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一望无际的马路上飞驰，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不知奔向何方。不知开了多久，车早已驶出灯光璀璨的繁华区，周围的景像越来越偏僻，夜色愈发黑暗，只剩下稀疏的路灯在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光明。
汽车像一头筋疲力尽的野兽，终于减慢了速度，男人端坐在驾驶座，通过后视镜观望卷缩着身躯、躺倒在后座的女人，默默沉思。
要把这个婊.子带到哪去呢？绝不能让她死得这么便宜，似乎只有找到一种令他满意的死法，才能消解他心中的怒气。
前方路口处的路灯由绿变黄，他收回神，缓缓踩下刹车，路灯似乎是一个暗示，他需要停下片刻，整顿一下思绪。车子停在一个荒凉的路口，他仰靠在座椅上，神色迷离，眼前的路灯正透出血红色的光，那是他熟悉的颜色。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车窗的敲击声惊醒了他，回头一看是警察，他胸口猛地一紧。
车窗缓缓落下，他向警察转过脸：“请问……有什么事？”
“你好。”警察向他敬了个礼，然后手指地面，“你过线了。”
“什么？”
“你的车超过了停车线，根据交通法规定，我要对你实行罚款，请出示驾照。”
“你说什么？”他蹙眉道。
“你的车超线了，你自己下来看。”
他谨慎地打开车门，探出上半身，凝神细看，发现车头超过停车线三十公分。他又向四周张望一番，周围几十米处都没有路灯和监控，不远处停着一辆警用摩托。
“这条停车线非常谈，夜晚车辆驶过很难看清。”他把头转向交警，“而且我在红灯前主动停了车，这应该情有可原。”
交警笑了笑：“法律不讲情面，你违反交规，就必须接受罚款，把证件拿出来。”
他把手默默伸向口袋。
“还有，你酒驾了吧。”交警话锋一转，“根据交规，酒驾须1000—2000元罚款，并吊销驾驶证6个月。”
他的动作停止了。
“钱可以给你，我有急事，请让我走。”
“想走？”交警哼笑起来，提高了嗓音，“你走不了了，把驾照拿出来。”
“你是故意的吧。”
“你说什么？”
“躲在阴暗角落里，专抓那些黑灯瞎火下不小心违规的司机，是这样吗？”
“你没资格质疑我！”交警怒吼道，“你过线加酒驾，双罪并罚，快把驾照拿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交警一遍训斥，一边摸出一副手铐。
“你稍等，驾照在车里。”他笑了笑，转身打开车门，伸手去拿东西，不一会儿又转过身来。
“这是什么？我叫你拿驾照，你拿手套干什么？”
男人仔细地戴上手套，然后开始舒张活动指关节。
“你别不老实，不然我现在就拘留你！”交警把手铐放到面前晃了晃。
一记猛拳击在腹部，交警叫了一声，蹲伏下来，接着膝盖处又是一记重击，使他彻底蹲到在地，随后双手被扭到身后，刚才那双耀武扬威的冰冷手铐被带在了他自己手上。
“你……你要干什么？”警察的眼神中充满惊恐。
“既然你不让我走，我就陪你玩到底。”男人低下头，露出戏谑的神情。
“我……我是警察，你敢……”那声音哆嗦着。
这时，插在胸口的对讲机发出一阵噪音，隐约传出人声，交警的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似乎那里插着一根救命稻草，他刚试图开口，对讲机掉落在地上，被一只脚狠狠踩了下去，人声顿时消失，只发出机壳的碎裂声。
“你……”
“你是警察，对不对？”男人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让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二选一的游戏，只能活一个。”
“你在……说谁？”
“你……和她。”
男人打开后车门，一手拖出一个手脚被绑、嘴上贴着封条的乱发女人。
“你……到底是谁？”警察瞪大眼睛。
“今天，你们两个惹怒了我，我必须杀死一个，才能消解心中的怒火。你选吧，一个死了，另一个就能活下来。”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件黑色的东西，警察不禁颤抖起来，他看见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一把枪。
男人转过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不，不要！”
“我给你十秒选择，不然我就开枪。”男人微笑着开始数数，“一，二，三。”
“不要……求你……不要杀我！”那声音开始战栗。
“说，你选谁？四，五，六。”
“不！对不起，放过我！”声音转变成呜咽，“我实在……没有办法，为了完成指标，我只能……我求你……别杀我。”
“七，八。”
“不，停下，停下！”
“你有选择了？选择谁？”男人托起那张扭曲痛苦的脸，“告诉我，你是选择她吗？是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他，你就可以走，我保证。”
“啊……不！”呜咽变成绝望的哭泣。
“那就是选择你自己？那我成全你。”男人手指开始发力。
“不要杀我！不要啊！”
“那你到底选谁？”男人的语气变得厌烦，“数到十，不选择的话，就是你死，九……”
“不要，我不可以……不可以！”
“十。”
“啊！”一阵崩溃的叫声，“我选……我选！”
“说。”
那双崩溃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蓬头乱发的女人，脸色惨白。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男人冷冷地提醒，“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女人是谁，她是个婊.子，把我从酒吧引诱到她的贼窝，与人合伙对我实施抢劫，我额头上的刀疤就是拜她所赐，你看到了吗？”
警察瞪圆双眼，点点头。
“这种人渣，说实话死不足惜，杀了她，挖个坑埋了，没人会知道，也是为社会除害，你同意吗？
“同……同意。”
“而你，无论怎样，比这种人渣有用的多，虽然你有私心，但毕竟是在执法，并没有大错，今后可能会成为一名好警察，你比她更有活着的价值。”
一阵沉默，那双眼睛怔怔地望向虚空。
“我知道，有些事说出口太难了。”男人的语调变了，“现在，我们换一种方法，你只要闭上眼，就代表默认她的死亡，你什么也不用看，不用想，我的枪有消音功能，轻轻一下，一切就结束了，我就放你走，没有人会知道。我最后再数三秒，最后一次！”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似乎快要爆裂，胸口像被巨石在锤击。
“一，二，三！”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一片空洞，只等那一声响起。
只听“噗”的一声，他像一具麻木的尸体蹲在那里，已没有任何感觉，终于结束了，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终于，他慢慢睁开双眼，眼前想蒙着一层雾，雾中有摇曳的火光，等视线清晰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惊讶地看到，枪口竟燃烧着一簇火苗——那把枪只是一个打火机。
一阵讥笑声突然响起，他的头快要炸裂。
“你以为……我真的有枪？你太愚蠢了！”男人笑得前仰后合。
“你……”那双眼睛变得绝望而愤怒，“为什么这样做？”
男人收起笑声，站起身来俯视着他：“为了证明你的懦弱，无能，卑鄙和虚伪。”
“你说什么？”
“你不是警察吗？”男人嗤笑着看着他，“难道不应该和犯罪作斗争？不应该保护市民？为什么要向我求饶？为什么怕死？甚至宁愿牺牲另一个人的性命来保全自己，就因为对方的低贱？你这么做，又比她这种人好在哪里？”
“你……这个混蛋！我和你没完！”他屈辱地嚎叫起来。
“你还想挑战我？”男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的尊严已一败涂地，你已证明自己不过是个懦夫，穿着制服的败类！当扒掉身上的皮囊，让我看到的，是一样肮脏的东西，你还有脸向我挑战吗？”
“啊……”一阵无法抑制的咆哮。
“像你这样的人，才不配活着。”
“你……你耍我！是你……让我选！”
“是的，但决定权在我手上。”男人得意地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那声音又颤抖起来。
“游戏结束了。”男人从身后拔出刀，眼前银光一闪，男人慢慢松开了手，眼前的肉体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四周寒风瑟瑟，当又一个绿灯亮起，汽车一声呼啸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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