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卦 随(卦形:兑上震下)随:元亨利贞,无咎。
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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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之章 第八章 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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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雨想想也对,他问简博通接下来该怎么办:“军师你意下如何?现在就是一团乱麻,雷大哥不见了,福哥手机也关机,人也找不到,还有个人死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博通道:“这里面最关键的是,公安局里死的那人是谁,如果不是雷大哥或者福哥,那我觉得就是雷大哥杀了人藏起来了。如果是他们里的一个,说得不好听的话,你别怪我嘴臭啊,可能两个人都出事了。另外一种可能是福哥跟这两个人没关系,只是躲到哪儿玩去了,他有时候也会这样。”
凌渡雨:“福哥先放一边。雷大哥昨天从鸿宾楼出来时还好好地,有说有笑,后面这些应该都是突发的情况;不过看他去公司拿了什么东西走的,没准儿他原本就有计划。这不应该啊,如果有大阵仗,他不会不告诉我。”
简博通:“可能原先只是个小事情,然后……有了变化……变成了大事情。”
凌渡雨:“军师,你帮我分析分析,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你说,这杜小梅,又是怎么一档子事?”
简博通:“你先别自乱阵脚,第一重要的,还是确认公安局里那人是不是雷大哥;你啥时候让阿影去的,有一阵儿了吧?”
凌渡雨:“午饭后找到他跟他说的,有一阵了,我马上问问他。小七和警察正撞上被发现了,后面就不好跟了,还能让他干点什么?”
简博通:“让他去商业街那边看看,雷大哥去那里做什么,对了,商业街不是福哥老去的地方吗?这样,让他先去福哥家,看看有什么异样,然后去商业街。”
凌渡雨:“公司、雷大哥家、商业街、杜小梅,雷大哥是不是去找杜小梅,照你的想法,也还不一定,不过这些单子上真看不出还有别人。”
简博通:“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直接去杜小梅那边,告诉警察说雷大哥昨晚碰的多半是杜小梅,然后同着警察一起去杜小梅家,到那儿一问她就知道。”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是曲小颖的来电,凌渡雨接通后开了免提。
曲小颖:“雨哥,我翻了下我手机,有杜小梅电话,关机了,我就想着隔了这么久,不知道她换没换号。然后我又找到和她熟的姐妹,说就是这个号,我给你号码你记一下。”
凌渡雨拿出笔:“你说,我记。”
简博通拧着眉毛道:“好奇怪,都是关机,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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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书远突然想起来,武清风那边,这也有一个多小时没联系了,不知道找没找到雷宏达去商业街的目的。
武清风的语调有些沉重:“还没找到雷宏达进过哪个店,也邪门了,都说没见过,那他去商业街是做什么去了?”
桑书远提醒他:“每个店里都有监控吗?”
武清风:“每个店我都问了,有的小铺子没装,实在不行有监控的铺子我再查一遍监控。”
桑书远问:“街面上有监控吗?”
武清风:“我都看了,也问了这边市场管理处,只有两个路口有,商业街嘛,没有车开进来,都是步行街。”
桑书远:“不能开进去,那雷宏达停车的停车场不在商业街里面?”
武清风叹气道:“离路口八十米有个通地下的入口,出口离路口有一百米,根本拍不到,现在只有停车场内部的监控拍到他的车停过。”
桑书远想起来:“对了,小六发现一直有辆电瓶车跟踪雷宏达,在商业街附近也拍到了,你先找找,电瓶车会停在哪里。还有,我发你的,在雷宏达公司拍到的脚印,和游乐场里的对的上吗?”
武清风:“那个我看了,对的上,没跟你说。要是对不上,我就马上告诉你了,一直在查这里,就没太在意。”
桑书远:“你再看看,如果没进铺子,还有没有其它的场所。”
武清风:“嘿嘿,这么查下来,这边哪家店都卖什么东西我现在门清儿,你要给家里捎东西我能当导购。”
桑书远:“我不买东西,用不上你。”
挂上电话后,桑书远想起刘伟亭要给老婆买东西,才惊觉自己好像好几年没给刘丽娜买过礼物,莫非真的是老夫老妻,没了爱情只剩亲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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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凌渡雨的声音:“桑警官,我到了,您在哪儿?”
桑刘二人赶紧从物业出来,去迎凌渡雨,见到凌渡雨身边一个健壮的汉子,看上去肌肉饱满。凌渡雨介绍这是公司的胡坚强,昨天回来的,平日里是雷宏达的保镖。
凌渡雨拿着那张业主单子,指着上面用红笔圈出来的杜小梅,对桑书远介绍:“我看了一遍,只有这个女人,可能有些牵扯,她十多年前在我们经营的歌厅干过一阵,我印象不深,查了当时记录,只干了四五年,后面稀稀拉拉地就不怎么来了。”
刘伟亭问:“多大年纪?和你们雷总认识吗?熟不熟?”
凌渡雨摇头:“我们雷总平时不接触女人……的。”
桑书远听他语气里没那么坚定,就追问:“你能肯定,雷总和这个女的肯定不熟吗?我说的熟是那种熟。”
凌渡雨这次很肯定:“雷总一直就没有那种……熟的,我也没听过和见过他和杜小梅在一起过,没什么交集的。那时候只有我在卡迪那,雷总那几年在倪家帮忙。”
桑书远说:“好,先去她家看看。”
路上,刘伟亭问陪着的江物业:“这里房子,价钱贵不贵?”
江物业:“都是一期二期时就卖光了,当时大约是07或08年,价钱中高档吧,我印象是四千多一平,现在不同了,已经涨到一万多小两万。”
刘伟亭看单子上杜小梅的房子倒是不小,一百一十多平米,三室两厅两卫两阳台,问江物业:“按当时房价要五六十万,挺有钱的,这么大房子几个人住啊?”
江物业有些尴尬:“就她一个人住。”
刘伟亭看他吞吞吐吐的:“这么大房子一个人住,没别人一起。”
江物业道:“其实啊,这个杜小梅,我略知一二,可能是干那个的,因为什么呢,有几次邻居到我这儿投诉,说她家挺吵的。”
刘伟亭:“怎么个吵法?”
江物业脸红了:“就是说……里面办事儿……的时候声音大,时间还长,又是在一楼,是挺烦人的。”
刘伟亭猜江物业在投诉时也听到过,就冲他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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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后无人应门。
敲了几次后,江物业猜家里没人。
几个人出来,再拨杜小梅电话依然是关机。
刘伟亭出来看楼前还有个栅栏围着的院子,里面有些花草,杜小梅在一楼,楼前是院子,楼后没有,他冲桑书远道:“三哥,你先去后面几个窗户那里看看,我等你回来,再进栅栏看看这边的。”
桑书远很快从南面兜了回来,说后面三扇窗,一个阳台连卧室,没人住的;还有是一个厨房,另一个是个小一点的阳台连小卧室,床上都干干净净的只有床单没有其它,看来平时不用。
桑书远问江物业之前住户举报的时候,是在哪边听到的声音,江物业说是这边。刘伟亭撸起袖子,小心地爬过铁栅栏,在窗户外往里看。
这边应该是个主卧,窗户有四大扇,是老式那种能往里全打开的,宽度加起来有四米多。窗帘拉上了一多半,还剩一米左右的空隙,刘伟亭看不清,点亮手机灯贴住窗玻璃,上下移动着看。
他看了一分钟后,喊道:“三哥,有情况啊,得进去看看。”
桑书远问:“什么情况。”
刘伟亭:“床上很乱,有一片黑黑的印记在床边,不像是血,还有几件女人的内衣扔在地上,肯定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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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也不能随便破门而入,桑书远找于国峰,让他从金龙派出所派个刑警来,带上个开锁师傅来。
十分钟后,门锁被拆下来,刘伟亭用手机照亮地面,慢慢走进去,桑书远跟着他的脚步,后面凌渡雨和胡坚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进去,门廊不宽,怕影响警察工作,就和其他人留在门口。
初步的判断是屋里有两个人活动的痕迹,小一些的那个客厅里,茶几上有两个酒杯,一个空的,一个几乎全满,不过茶几上没有酒瓶,贴墙有个很大的酒柜,里面上下四层,各种各样的洋酒。茶几上有烟灰缸没有烟头,卫生间里,发现两个扯开的安全套的外包装,淋浴池里水迹没全干,有人洗过澡。
主卧室里,衣橱开着,里面凌乱,另一个主卧的梳妆台上,有些化妆品,看摆放的样子是最近用过,台子下面的柜子虚掩,原本有挂锁,现在扔在地上。
而刘伟亭看到在床边那一大片印记,气味怪怪的,不是血迹,像是呕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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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之章 第八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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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书远总体的感觉是这里发生过什么意外,然后从现场看,第一,那个杜小梅是昨晚在,第二她是现在已经跑了。
桑书远打电话让武清风让他到金龙小区来,商业街那边先不急着查清楚,这里更紧要,然后又想起奥迪车那边的小朱,让刘伟亭问问那边结束没有。
刘伟亭联系小朱,说十分钟前刚结束,现在开回市局去,刘伟亭听说小朱正和物证科的人在一起,就笑着说:“那正好,你们往市局去,正好顺路。到了不用停,直接直走往金龙小区来,这边有个现场要查。”
小朱赶紧和物证科小孙说了接着查下一处,说正好顺路,小孙纠正他,那不叫顺路,叫画延长线,小朱说你念书时肯定数学挺好的。
他们到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楼外,刘伟亭让江物业回去了,他和桑书远在讨论,凌渡雨和胡坚强离他们二十米站着,因为桑书远告诉他们候着,一会儿一起走,去看看雷宏达昨晚去住的地方。
桑刘二人达成的一致,是肯定在屋里发生了意外,至于是什么意外,要看那滩呕吐物再定,说不定是毒药。然后两人一致认为,杜小梅肯定是出逃了。
而争执点在两人的关系。雷宏达和杜小梅发生过关系,还不止一次,这不像是那种普通的客服关系,说明两人之前就曾经有过这种关系,这是刘伟亭的分析。桑书远却不同意,认为这两人似乎并不匹配,雷宏达不碰女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昨晚那种情况,来杜小梅这里做什么,如果他意识到有可能杀手就在身后,怎么会有这种闲情逸致。
刘伟亭:“三哥,你这都是心理上的分析,不是实证,而现在的证据表明,确有此事。你想啊,雷宏达从监控里看,铁定是到了这儿,又铁定和杜小梅发生关系,都是铁证,破案首先还是要看证据的。”
桑书远:“有时候,证据也是会指引到错误方向去的,总之,我严重怀疑。这其中,一定还有些链条没被发现。”
物证科的人到了,桑书远让小朱领他们进去仔细查,而武清风随后也到了。桑书远他们三个警官,叫上凌渡雨他们,要去看雷宏达住处。
凌渡雨在前面开车,领着警官们的车,二十分钟后,到了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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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宏达的住处,是个十五层的住宅楼。他住六楼,有电梯,也有楼梯。
他们到单元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门口蹲着,手里拿着手机正在玩塔防游戏,见到凌渡雨来了,那人慌忙站起身来,向凌渡雨汇报说:“凌总,我一直在这儿,没动地方。”
凌渡雨过去拍拍他,说你憋坏了吧。他掏出钥匙,开开屋门,那个人说了声对不住,冲到厕所里去排空自己。
桑书远心想,早上就来了,一直到现在,三点出头,确实比较难过。
屋里没人。
干干净净地就像没有住过人,凌渡雨问:“警官还要拍脚印吗?”刘伟亭看到门厅里有个鞋柜,地上有一双拖鞋,鞋头方向对着门口,估计雷宏达进屋就换拖鞋了,就说不用了。
他拉开鞋柜的门,里面有几双鞋,他都拿出来,摸了摸没有沾过水的样子,就让武清风去屋里各处找一找,还有没有其它的鞋子。
武清风找了一圈没有,总共就门口这四双鞋,一双拖鞋,一双皮鞋,两双旅游鞋。
刘伟亭问凌渡雨雷宏达平时有体育运动没有,什么时候会穿旅游鞋,凌渡雨想了想说道:“雷总他运动很少,偶尔来打个羽毛球,和我们几个打,我们几个每周都有固定的运动时间,凑在一起玩。”
桑书远插问:“吃饭喝酒时候呢?”
凌渡雨:“那基本还是正装,他每天至少要去公司一次,都是正装皮鞋,很注意员工面前的形象。”
刘伟亭把旅游鞋翻过来看鞋底,果然摩擦的痕迹很少,几乎像新鞋一样。
凌渡雨发现了一处异常,他指着书房里的工作台,说道:“这里挺奇怪的。”
刘伟亭问怎么奇怪,凌渡雨说平时这里的插排上都有好几块电池插着充电,他每次来这里都会看到。
现在奇怪的是,没有看到那些电池。
桑书远想起上午曾经聊起来这个事儿,冲刘伟亭眨眨眼。
武清风在各屋的垃圾桶翻找了一遍,只发现两三个矿泉水空瓶。刘伟亭就问:“你们雷总,平时抽烟喝酒喝茶吗?”
凌渡雨:“抽烟喝酒不喝茶,只喝白水。”
刘伟亭啊了一声,他想起来杜小梅屋子里那个干净的烟灰缸,冲着桑书远一皱眉头,桑书远猜到他在想什么,就说那也不一定,也没准后来烟灰缸被杜小梅刷过。桑书远安慰完刘伟亭,突然想起来,在杜小梅那儿,似乎没有闻到烟味儿,当然他也不能完全肯定,他自己是老烟枪,自带一身烟味,如果不是屋子里抽了许多根烟,他是闻不出的。
不过他马上发了微信给小朱,让他注意这一点。
他想,这是深秋的天气,风大,如果屋里有烟雾的味道,很难排出去,因为只要一开门窗,风是往屋子里面灌的。
他问凌渡雨雷宏达一天抽多少烟量,瘾头大不大,凌渡雨说也还好吧,是个正常量,至少在公司,他能忍住不抽,烟瘾不大的。
桑书远想那倒不好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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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楼道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对面的单元里出来个中年妇女。
那女人看这边开着门,里面还有人,就冲进来投诉,说你们是住这儿的吧,昨天晚上这个屋子里在放音乐,声音还特大,一直放了二十分钟,吵到她受不了,就过来砸门。
可是没人给她开门,她砸了一阵没用,就直接跑去社区警务站报警了,可是等警察过来时,那音乐已经停了,警察不想白白出来一趟,就敲门,也没人开门。
女人叨叨叨夹七掺八地说了半天,桑书远听明白了,让武清风去社区民警那里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时间报的警,什么时间来的。
等武清风回来,那女人还在说。
凌渡雨过来打断了她问:“大姐,你还记得放的是什么音乐吗?”女人:“我哪儿知道是啥,我也不懂的,是洋人唱的。”
凌渡雨:“哦?英文的歌?”
女人:“不知道,不是咱们中国歌,肯定是洋文的,是不是英文的我也听不出来滴。”
凌渡雨想起来雷宏达喜欢的几首英文歌曲,又问:“大姐,还能记起来调子吗?怎么个调子?”
女人白了他一眼:“那想不起来,我说,你是不是住这儿?昨天是不是你,还是你是房东,昨天那个是租房的?”
凌渡雨哭笑不得:“大姐,我也不住这儿。住这儿的是我大哥。大姐,那对不住了哈,我跟您赔礼道歉,替我大哥赔礼道歉。”
女人:“这还差不多。你刚才一提那调子,我就一直再想,昨天倒是放了好多遍,调子是没记住,不过老有一句话反复唱。”
凌渡雨:“您好好想想,是一句什么话?”
女人:“好像是什么狗,什么白来着,哦哦,想起来了,他们赛狗白,他们赛狗白,对了,就是这个他们赛狗白,你说我知道白狗,这狗白是啥玩意儿?”
凌渡雨叨咕了几遍他们赛狗白,突然灵机一动,他连着调子哼出来:“是不是这个?Time To Say Goodbye……”
女人惊讶道:“嗳,好像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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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风证实了报警是晚上九点十九分,那位大姐到了警务站,当时说了不到一分钟情况后,他做的记录。当时他已经算下班,就换了便服,然后他换上警服,大姐到了家,总共用不了七八分钟,所以到雷宏达门口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六或者九点二十七分的样子。
桑书远拿出那张记录车子轨迹的时间表,看到九点三十分,奥迪车在路口,就说:“完全对的上,大姐砸门的时候,可能是没听见,等大姐带着民警来的时候,雷宏达刚出门。”
刘伟亭算了一下,从八点四十九分到九点三十,是四十一分钟,从下楼上车再开车出来到路口,差不多要四分钟,四十一分钟减去两段四分钟,雷宏达在家的时间,可以算成三十三分钟。
桑书远琢磨,这算是悠闲呢,还算是紧凑呢。
而旁边的凌渡雨神情复杂,他知道,不到关键时刻,雷宏达不会听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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