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恩有些心不在焉，导致舞蹈动作频频出错。
“庄晓恩……你过来”庄晓恩停了动作亦步亦趋走到周蕙跟前，擦了擦汗。
周蕙皱眉训斥道：“你怎么回事，昨天我还夸了你，今天就一直给我出错。”
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对不起，慧姐。”
“怎么回事，说清楚。”周蕙有些不满：“你是这次舞台剧的领舞，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状态，不紧自己不行还耽误了别人，不要告诉我你是生理期。”
“不是！”庄晓恩摆手否认，又犹豫道：“慧姐，我想跟你请个假。”
“原因。”周蕙言简意赅。
庄晓恩道：“我朋友……她……她去世了。”
周蕙沉默了一下，又问：“你们很熟？”
庄晓恩眼眶微酸，嗯了一声。
周蕙没再刨根问底，头一抬，手一挥，批了假。
庄晓恩回到寝室，收拾了一些东西，提前打车出了门。
“是尾号8573吗？”司机询问。
她坐上车，闭眼嗯了一声，没有理会司机后来的搭话，一直坐到目的地，下车，付钱，跟着导航绕了几段路才走到唐家办白事的地方。
吃席的地方一般都很吵，不单是人声混杂，还有灵堂灵乐，锣鼓喧天。
庄晓恩跟着锣鼓的声音找到了灵堂。
灵堂放着灵乐，庄晓恩不认识这里的人，仔细观察着周围。
灵堂里的人并不多。
唐云的棺材摆在灵堂中央，棺材旁边摆的是花圈。唐云的黑白照摆在棺材前的桌子上，相框前是香炉，里面的香还未燃尽。
灵堂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头戴白巾。
有一对中年夫妇约莫50到60岁左右，妻子在哭，哭的很大声，嘴里还在埋怨着什么，她的丈夫拍着她的背，避免妻子哭的岔过气去，他们看起来像是唐云的父母。
一个青年正跪在软垫上烧纸钱，背对着她，沉默不语，只有手在一抬一放，像个机器人。
庄晓恩礼貌上前询问那对夫妇。
"您好，请问你们是唐云的父母吗？"
中年女人原本在哭，听到庄晓恩的询问哭势消了下来，她擤了一下鼻涕，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开口道："你是？"
庄晓恩：”那个，我是唐云的朋友，叫庄晓恩。”
中年女人一听炸了：”我女儿才没有你们这样的朋友，都是你们这些外面的人教坏了她。”她指着庄晓恩的鼻子骂，音量再升，然后靠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捶胸哭嚎道：“就是你们这些啥子所谓的朋友带坏了她，云云她，云云她以前是多听话呀，多可爱，自从上了大学后她就变了，肯定是你们这些什么朋友带坏了他，衣服衣服不好好穿，成天化妆化的跟个妖精似的，还有她那个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和她爹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就怎么忤逆我，我不过就是让她分手，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庄晓恩被骂懵了，愣不愣瞪唾沫喷了满脸，手足无措道：”阿姨我……“
中年女人又哭又骂。
庄晓恩：”叔叔……“
中年男人哼一声装死，安慰她的老婆。
灵堂的音乐声太大，震的她脑子嗡嗡的。
周围窃窃私语，目光中心的庄晓恩显得尤为尴尬。
"妈！"跪着烧纸的青年打断中年女人，嗓音中带着怒气，忍无可忍道：”你别说了行吗！“
他的面容憔悴，下巴上生了胡茬，眼中全是红血丝。
”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吗？“他哑声道：”妹妹都多大个人，谈恋爱又不犯法。再说了，妹妹现在已经走了，你就不能少说点吗，你是想让她在天上都不安宁吗？“
中年女人终于沉默了。
庄晓恩也不敢在找他们了说什么了，
她走到青年的旁边，用同样的姿势跪下，拿起放在地上还未烧的纸钱，分出零散的几张，丢进火盆中。
庄晓恩轻声说道：“节哀。”
青年还在烧他的纸钱。
“我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生，唐云的朋友”庄晓恩又重复一遍介绍道。
青年用鼻腔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
庄晓恩将剩下的纸钱陆续丢尽火盆中，两人一时无言，直到她将手上的东西清空，才将袋子递给青年。
道“这是唐云生前放在我那的东西，她很喜欢看书，也喜欢思考一些有的没的，我俩很投缘所以总是换着看一些书，还会互相送些东西……但是唐云现在……以前的时候她总是很敏感，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早知，早知道，我这几天就该多多陪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嗓音也逐渐哽咽，话说到最后，忍不住落了泪。
“里面有一些她的东西，我觉得我应该还给你们，毕竟，毕竟这是她的遗物。”
青年接过袋子，打开，他从里面拿出本书，翻开，上面很多她和唐云的笔记，他速度缓慢地翻页查看，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半响，他擦了擦欲流的眼泪，苦笑道：“谢谢，麻烦你了。”
庄晓恩红着眼睛摇摇头：“她是我的朋友。”
她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给唐云上了柱香。
完了后，她轻声道别：“我走了。”
“等等。”青年挽留道：“要不吃个饭再走吧。”
庄晓恩动作一顿，半站起的身躯微躬，这个角度，她能不刻意地看清楚青年的脸。
青年的脸的确憔悴，除了胡茬，眼下也有因为熬夜的青黑。
但青年的长相跟他的妹妹有六分相像，有一双同样美丽的瑞凤眼，但相比于妹妹的外貌的娟秀，他的鼻梁更高，唇更薄，五官线条更硬朗。
她的眼睛被青年的脸一晃，心神凝滞两秒，无措地拉开距离。
庄晓恩手脚不知道放哪，只能别了别头发：”不用了，我有事还得先回学校。“
——
庄晓恩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选择在路上散散心。
路边的风将她的发丝微微捧起。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吐出。
全是汽车尾气的味道。
嘟嘟。
庄晓恩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打开，解锁。
张迟：宝贝，下周五乐禾酒吧过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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