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狂风呼啸着,卷起来漫天的黄沙。一眼望过去,漫无边际的一座座沙丘像是张牙舞爪着警告着来者一般咆哮着。天空中,厚厚的乌云也同样翻滚着,酝酿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瓢泼大雨。
虽然已经做好了相当的心理准备,但是我还是一时有点难以接受现实。
我所随机出生的地区在沙漠,北边是海,同时虽然是冬季但是并不寒冷,雨水也很充足。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初中地理课所学的地中海气候,还是在南岸的非洲撒哈拉沙漠。先不说自己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降生到了千年前的完全不熟的伊斯兰教国家里是多么悲催的事情,就单是看从自己的出生地北非到当时世界的中心——自己熟悉并心心念念的华夏老家大唐皇朝需要走大半辈子也到不了这一点来说,就足够令我崩溃了。
我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
与此同时,我还仅仅是一个王国边疆的伯爵领的小领主,管辖的地盘一大半都在沙漠里不说,人口与赋税还少的可怜,可谓是天崩开局了。
“天儿,你又在这里发呆了。”
正当我坐在白色的城堡城墙上看着远处懊悔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银铃般的声音。那是比我大了4岁的表姐,同时也是我的订婚对象——沙菲雅。不要疑惑为什么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和表姐订婚,因为在伊斯兰教教义里,与除了至亲以外的堂表亲结婚是被允许的,而这也可以维持氏族制统治的手段之一。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一起来吃吧?”
“我不饿,沙菲雅。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不想和她多说什么。虽然已经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我却还是对身边的世界知之甚少,无端的话语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深知权力的斗争是最残酷的,在原版的游戏中我可以完全无视伦理道德,以任何人作为工具不择手段的达到目标。即使是亲身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为了攀登到高峰,任何人也不能成为我的软肋。
目前我所知道的是,我位于一块叫奥吉拉的伯爵领,我的头衔也是奥吉拉的伯爵以及谢赫——阿拉伯语的谢赫也就相当于领地的最高综合管理者——而就这个小爵位,还是我的父亲在上个月刚刚去世后继承到我这唯一的独子手里的。比较有趣的是,我自己所创造的皇甫宗族,似乎是强行嫁接到了这些原本的阿拉伯人头上,比如我的这位表姐就叫做沙菲雅·皇甫,听起来颇有种关公战秦琼的奇妙的感觉。
在当下的世界观里,似乎已经偏离了正常的历史轨道。皇甫氏族家族家谱的起点,族长希拉克略·皇甫是我所在的图伦王国的国王,也是我的爷爷。从家族史的记载来看,他老人家曾经担任阿拉伯帝国的埃及总督,亲身经历了历史上的阿拉伯帝国大分裂活动,并在独立后给家族留下一片的立锥之地,现在子孙后代们已经逐渐掌控了这片地区的控制权。在这个时代他虽然比较少见的活到了70岁,但是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估计等到他死后,这短暂的和平将会结束,他的子孙后代们将又掀起一阵争权夺势的厮杀吧。
见我无动于衷,沙菲雅缓步走到我的身边,一并坐了下来。她有着淡棕色如可可般的肌肤,略微自然卷的披肩碎发,五官立体而端庄。或许是也沾染了我们家族的天生特质“倾国倾城”的缘故,天生丽质的她那双棕灰色的双眸尤为吸引人。今天她身上穿的是叫做“努格白”的白色埃及传统服饰,亚麻制成的紧身连衣裙的边角用几道彩色的花纹刺绣而上,再用细长的腰带系住纤细的腰间,将略显成熟的女性曲线刻画的尤为令人心动。
“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说一下嘛,毕竟将来我们还要在一起很长时间。”
她将那修长的小腿垂下,与亚麻一般颜色的高跟绑带凉鞋勾勒着她双足的轮廓。不得不承认,我那假装忧郁的视线还是最终被吸引落到了她的身上。
“沙菲雅......如果,我说如果,以后我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你会支持我吗?”我试探着问着。虽然大概率就算我能到的了大唐,那时估计也该分裂至五胡乱华的乱世了,属于是自讨苦吃。不过落叶终究是要归根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最后死在家乡的地方。
“唔......很远很远吗?”她看着我的眼睛,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问道,“会比从奥吉拉到开罗城的距离还远吗?”
我知道,对于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就是人生中走过的最遥远的距离也说不定。从图伦王国的边疆奥吉拉出发到首都开罗城需要花费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对于大部分普通民众来说就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但是我要说的那个地方,远比到开罗城要远的多得多。
思索再三,我还是没有说出来。就算位于北非的贵族能从零星的阿拉伯商人嘴里多少听说过——那个遥远的东方帝国在数代人之前曾经与鼎盛时期的阿拉伯帝国在中亚地区接壤——但在经历过帝国大混乱之后的几代人也根本无暇去关注那些事情了。
“不过无论是去哪里,我都会陪着天儿的。”她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本以为她会说什么好好的经营好手中的土地就好了之类的话的,这让我有点意外。而且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要真实的多。
“谢谢你,沙菲雅。我们去吃饭吧。”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与沙菲雅转身回到了城堡。像我这种小领主,平时的生活与行政基本上离不开城堡的那一亩三分地,就算想要出去也会受到不少限制。而作为尚未成年的领主,则必须要有一个摄政官职位来代替我处理政务,我的摄政官就是今年刚成年但是已经有不少处理政务经验的沙菲雅。所以不需要处理琐事杂务的我唯数不多的消遣就是趴在城墙上,眺望着山丘下那些零星的平民居住地以及更远处的沙丘。
今天的午餐食物还算丰盛。在桌子的中央所摆放的是三个大盘子。香气最浓郁的是“大麦酥油奶油汤”,这是一道用炒熟的大麦经磨制后加入酥油和奶油等烹饪出的料理,虽然用料比较朴实但好在量比较大;第二个盘子是一些干薄白面面饼,里面加入了一些香料与食盐,吃起来像现实世界里没有葱也没有油的葱油饼,是我最能接受的当地食物之一了;最后一个盘子里是一整只烤羊腿,焦黄色的外皮加上滋滋冒油的嫩肉本来应该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但是吃惯了现代羊肉的我对这种单一的调味与那种奇怪的腥膻味还是有点抗拒。
随后侍从们又上了几道小菜,经历了一周的我甚至不用看都知道,还是要么是鹰嘴豆泥要么是酥油炸豆丸子的那些东西,经历了最初的新鲜感之后我已经对它们没什么兴趣了。
“沙菲雅,我想喝点酒。”
虽然明知道伊斯兰教义是禁止喝酒的,但是我其实在城堡里的一些下人身上闻到过酒味,想必偷偷违背教义买酒喝这件事在民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吧。
“不行,你忘记上次的事情了吗?在叔叔的宴会上偷偷让你喝了马奶酒,然后你喝多了吐了叔叔一身,害得我也被伊玛目教训......”
与我一同进食的沙菲雅放下汤匙,微微皱起了眉头,回绝了我。由于我并没能保留多少这个少年自身的记忆,所以自然也是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果然,上层的贵族想要明目张胆的做一些违背教义的事情还是比较困难的,会被清真寺里的伊玛目所看管着。看来要想喝点酒还是得去民间自己买啊......
“天儿,你最近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喝下一口奶油汤,小口的咀嚼着薄面饼,仔细品味着其中的香气。可能是上次的黑面包与葡萄酒对我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对于这些平平无奇的食物我也变得能接受了。或许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久了后,我的口味也会慢慢地改变?到时候要是回到了现代估计又会变得难以适应丰富的口味了吧。
正当我趁着正午远处清真寺的钟声而吃着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面有人喊叫的声音。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们要见领主!”与之伴随的是与卫兵推搡的声音。
“领主说过了,任何平民都不准擅自闯入!”
“领主!我的领主!救一救我们吧!”
“哦?发生什么事了?”我被声音所吸引,从城堡的窗里——严格来说应该是洞里——探出头来望向那个方向,只看到城堡的大门前,几个平民叫嚷着与卫兵发生了冲突。
我下意识地看了沙菲雅一眼,希望可以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什么答案,但她像是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一样,并没有说明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我终于忍不住问了。毕竟是关乎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被暗杀一次了。
“......没什么,你不用操心。”沙菲雅的目光略微有所躲闪,但仍旧淡定的喝着奶油汤。
这就有点奇怪了。根据我这几天对沙菲雅的观察,她虽然不怎么让我接触领地的政务,但是肯定可以处理好城堡的方方面面,就单看下侍从与卫兵对她恭恭敬敬的样子就知道,她对领地的掌控力肯定不弱——但是今天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让我不由得有一丝疑惑。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毕竟我是奥吉拉的领主,我需要对他们负责。”
听到我的话,沙菲雅带有一丝惊讶的看向我。
“没想到你居然对领地里的人这么上心了?”她眨着美丽的双眸,短暂的愣了一下,“也好,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我们走吧。”
等到我们走到了城堡的大门前,那几个平民还在不停地吵闹着。当看到我们来了后,他们叫的更起劲了。
“领主大人,摄政大人,请救救我们吧!”
“让他们进来吧,卫兵。”
卫兵们听到我的命令后犹豫了一下,在得到了沙菲雅的眼神示意后才退下到两旁,让那几个平民进了大门。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到我的城堡前吵闹?”我仔细地打量着他们的装扮,看样子应该是领地里的一些农户。他们面黄肌瘦,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虽说这里是位于边疆的小城,这种农民也还是显得有些落魄了。
“领主大人,西边的游牧苏尔特人,他们......他们带着骑兵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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