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我觉得有义务将一切真相揭露——

这个世界充满着冰冷残酷。

这个现实充满着阴森可怖。

无论你是何许人——

神偷、武装分子、毒师、魔兽、异能者…

无论是谁,凡是踏进漆黑之地,往昔的骄傲都将被随意践踏。

连神都无法救赎的人间地狱。如果你不幸被抓进去,即可宣布与外界彻底断绝,死亡会如影随形,苟活成了接下来人生中唯一的目标。

当然,如果你本就是寻死之人,这里实在是再好不过的葬身之所。

再也无需因欠债,犯罪而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你来到此,他们,仇视你的人会彻底找不到,直至遗忘你。

请记住,这并非什么生存游戏。“监狱”的本质实则为入地狱前的演练。

※※※

公元纪2017年,9月秋。

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雾霾之下,四周阴冷而空旷。

面前的,是一条崎岖不平,漫长到似乎看不见尽头的柏油路。

道路两旁的荒草如同鬼魅般摇曳,被月光映照出一种阴森的美感。

隐约出现一群人的身影——

走在前头的青年手脚束缚着铁铐,身后的两人全副武装。

看得出来,青年大概是犯了事,后边的两人正是押送他去往某处的“解差”。

青年的步伐踉跄,左右摇摆。眼神飘忽不定,如枯木一般,与这死寂的环境极为融洽。

“差不多快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当听见从“解差”口中说出的话。他整个人全身瘫软在地上,肌肉抽搐,口吐白沫。

“这家伙,真的是鬼神之子么?”

“解差”满脸嫌弃地说道。

这一条道路全长20公里,徒步走来对于普通人而言绝非易事。

可青年是传说中拥有神与鬼两种血脉的“人”,单论体能就是常人的数万倍,按理说不该如此脆弱。

“情报有误吗…”

“既然是队长的意思,就先抓回去交差吧。”

“说的也对。”

两人商议完后,强行逼迫青年起身。

他们不会对“怪物”抱有怜悯之心。这两人是一对亲兄弟,他们的先祖曾遭异能残忍杀害。

自此以后,兄弟俩的家族开始狩猎异能者——在为先祖报仇的同时,也赚取了极高的利益。

“走快点,废物!”

“每天都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怪物的身上。”

透过盔甲传出的嘲讽如一道剑刃刺进青年的心脏。

尽管他早已有所觉悟,来到这万劫不复的地方就再也回不了头,但被羞辱、被践踏、被贬低的一文不值——

实在是不可饶恕。

青年忽然爆发出一股黑色的能量,吓得身后的“解差”连忙退后,掏出枪械摆出迎敌的架势。

“你们…!”

“该…”

“去死!”

青年抬腿的瞬间,两名“解差”便扣动了扳机,两颗口径12.7毫米的子弹打在了青年头部以及胸口上。

毫发无损,青年撕哑的声音响彻了无边无际的岛屿,仅一步就跃向了两人身前——

明明刚才还因为长途跋涉而累倒,现在却爆发如此可怕的力量。

他在控诉世间的不公,黝黑的双手顿时化为钢铁般的利爪。

仅读秒间,两名“解差”的身体被刺穿个大窟窿,当场身亡。

“束手就擒吧,鬼神之子。”

一名带着眼镜的女人从雾霾中走来,她的身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很显然,女人亲眼目睹了青年瞬杀两人的场面。没猜错的话,她便是负责接应“解差”的武装部队队长。

然而,仍处于暴走状态的青年压根不理会女人的宣言。

他继续肆意地破坏,践踏这片令他感到不满的地狱。

“你本就是恶魔,又何故掩饰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呢?”

女人的话一针见血。

青年将注意力转向了她,这也正中其下怀。

“你…说…什么…!”

青年破防了,由体内从毛孔里冒出的黑气愈加旺盛,不详的气息转化为力量冲向对方。

他将钢化的尖爪插入大地。一边划开地面的同时,一边以高速奔向冰冷无情的女人。

“来吧,怪物。”

女人情绪异常高涨,她示意手下都别出手,自己亲自来。

只见她双手启动,轻微转动,沿着腰带将刀鞘向后,右手拔出一柄长约3尺的小太刀。

拔刀期间,柄头于然对准了青年。

这一动作几乎瞬息之间完成——尽管暴走的青年向其奔袭的速度达到了每小时80公里。

可女人依旧洞察了他所有的动作。作为武装队队长,个人战斗力自然无可挑剔。

看啊,她随手抬刀便接下了青年钢化的铁爪。

金属之间的碰撞声沉重而锐利,穿透了稀薄的空气。

刀锋如她一般,冰冷得令人窒息。

“真厉害,竟然以血肉之躯与这孩子硬碰硬。”

“这孩子…”指的不会是这把削铁如泥的刀刃吧。

青年稍微和她对峙一会儿,双手幻化的爪子就已经被刀摩擦出血。

幻化的伪物始终无法与真刀相提并论。

暴走的青年因为疼痛稍微恢复了神智,但他力量来源便是由愤怒转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越理智等同于越弱。

他不断地往后退。女人提着刀越发放肆地追赶。

漆黑的雾霾下透过一丝光亮。女人佩戴的眼镜放射着光,凌厉的攻势不断向青年袭来。

青年的胸口、肩膀、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刀锋不断地被斩击着肉体,切割着器官。疼痛在所难免,即便如此,他仍在做着无谓的挣扎。

“啊啊——!”

拼尽所有力量,发出最后一记冲锋。

“结束了…”

女人合上眼眸,轻声念呼道。

下一秒——

女人的镜框断裂,掉落在地。与眼镜一起断裂的,是青年的腰颈。

果真如她所述,“怪物”连还手的机会,他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根本没人看清她出刀的动作,目睹了全程的士兵各个目瞪口呆。

“别发愣了,来些人把他带走吧…”

女人边吩咐部下,边擦拭太刀上的血迹。

等擦拭干净后,女人便将刀收好。那收刀的动作轻盈优美,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无关紧要,她只在乎眼前的“孩子”是否沾染到污秽罢了。

“杏月队长,需要给犯人做紧急治疗吗?“

士兵低声询问道。

“不必了。”名为杏月的女人回应道。

她蹲下身捡起碎裂的镜框,并指向因疼痛而陷入昏厥的青年。

“你没发现吗,这家伙的伤势已经自我愈合了。”

“什…什么?这也…太厉害了吧!”

“……”

杏月一脸嫌弃地瞪了眼没眼力见的士兵。

“我觉得是你该配副眼镜才对。”

之后,几名士兵将青年带走继续前行。

就在不远处,能看见微弱的灯光照射之下,藏在迷雾中静静矗立的巨大城门。

那便是武装小队的目的地。

地狱终焉,在人工岛上建立的有史以来最庞大的死囚监狱——

希西娅之狱。

※※※

“可怕的刀法…”

青年从昏迷中苏醒。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对刚才的大战心有余悸。

呃,也不能说是大战。确切来说,应该算单方面的碾压。

醒来以后变得异常冷静。

他观察着当下的处境——自己现在被困在大型武装押运车内。

利用「鬼神」的力量尚且破坏掉押运车的囚笼,但对上那个持刀女人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原本我还疑惑,这些人为何不直接用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而偏偏选择步行。

现代交通工具不仅方便又省力。

如今想来,这群家伙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他们通过各种手段使我精神崩溃,然后又进行长途跋涉来透支我的体能。

唯有这样,我体内的「鬼神之力」才可能觉醒。

青年细思极恐。他发现自己不幸地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或许能够找出些许线索。

好好回忆一下吧,林智豪。就在数小时前……

※※※

吾名林智豪。原本是一名在德国留学的学生。

就在数小时前,我刚参观了北莱茵-威州的科隆巧克力博物馆。

在了解欧洲巧克力的发展历程过后,我对人类这一物种表达了更加浓烈的兴趣。

“口感独特,不愧是号称最甜蜜的博物馆。”

即便已经走出博物馆,依旧念念不忘工厂提供的美味巧克力。

因为是假期时间,我闲着无事又逛了逛科隆市的美食街区。

此地人山人海。瑰丽的城市风光吸引了无数游客的到来。

我经常来这里散步。

每次走在街上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觉。

我有个梦想,那便是将自己的足迹留在世界各地。

为此,我制定了计划,待到毕业就独自一人进行世界旅行。

“所以…现在尽可能省就省吧。”

钱包里的积蓄不多,只好忍住诱惑与这家垂涎已久的名牌餐厅擦肩而过。

那就一如既往地买黑面包吧,今天的晚餐就决定是它了。

我对这样的生活可谓是习以为常。

并且十余年来都安于现状。

我对人或鬼神之间的区分上的认知渐渐模糊。

尽管远在中国的养父母始终告戒我身份特殊,绝对不可完全融入人类社会。

但我深爱人类。

是人类给予 「我」 名字。

是人类与 「我」 产生联系。

是人类教会「我」何为“爱”。

哪有理由去提防人类?养父母、朋友,甚至陌生人都对我很好。

遗憾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至今仍无法觉醒「鬼神」血脉。

所以一旦遇到危险,我必将束手无策。

而危险,果真如期而至——

我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如何找到我,又为何要抓我?

就在我买了面包,朝着回学校的路线出发时——

他们现身了。手无寸铁的我被这群全副武装看不清面孔的家伙给三两下放倒,并且立刻束缚住铁铐。

我还被戴上了头套,紧接着被迅速拉进面包车里。

起初,原以为是普通的抢劫。

可直到那群人将我带进货轮,从码头开往一座神秘的岛屿期间,我才越发觉得不对劲。

同我一样遭遇绑架的还有其他人。

我依稀地记得当时有人在身旁唱歌,是名女性。

那歌声带着悲色,却又十分温柔…

半小时的航程,歌声从未间断。

后来,船停靠在岛上,我们被带了下来,摘下了头套。

不知为何,内心明明特别恐惧,却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扭过头,想要去看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是谁。

是谁呢?

不认识的少女,与自己年龄相仿。

她几乎同时转过头来注视着我。

她的表情充满忧郁。

宛如悲剧童话故事走出来的的主角。

毫无疑问,少女便是在船舱内歌唱之人。

“谢谢你…愿意倾听。”

视线交错间,她向我挤出微笑,淡紫色的眼瞳夹杂着泪水。

她说的话令我感到温暖备至,尽管我们素不相识,但那一刻却好似互相救赎。

我想回应她的笑容,告诉她你唱的歌真的很动听。

我还想知道她的名字,想和她成为朋友,想更多更多了解她。

我还想…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血色的天空,子弹出膛的瞬间,整个时间禁止了。

刹那,我的神情随时间凝固。

少女在我眼前毫无预兆地倒下。

子弹击穿了她的后脑勺,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刺耳的枪声令我陷入短暂性的失聪。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她做错了什么?

何至于死?

我的精神世界正受到前所未有的破灭。

“站起来…!”

全副武装的“凶手”又把枪顶在我背后。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负责押运的车子。

车里走出两个人。

那两人便是被我斩杀的“解差”。

“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解差”掏出工作证,看样子是想将我交由他们处置。

“跟我们走,怪物…快点!”

他们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催促着我徒步往前。

“按照队长的命令,我们得带着怪物徒步走20公里…”

“想想都好累啊…”

两名“解差”互相抱怨。

临行前,我转过身瞄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又回头看向前方一望无际的深渊海岛。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永远无法苏醒的噩梦。

可那又如何呢,总之先往前踏出第一步吧,唯有如此,才能找到直达光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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