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台球厅在城郊结合部，再出去就是大七桥，可以说这里是顺城市区到大七桥的必经之地。
豪情台球厅有上下两层，楚茶茶两人抵达时，一个精瘦精瘦男人已经等候在一楼大厅，而且还把茶水泡好了。
“来来来，警察同志，坐坐坐！”精瘦男人做出请坐的手势，谄媚道：“这是上好的铁观音！七成热，入口正合适！”
田宽非常热情，热情的有些过分，李探不熟悉当地生态，以为这是社会人对警察的敬畏，但楚茶茶知道，像田宽这种社会人最喜欢攀关系、吹牛批，不管今天两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两人开着警车出现在这里，那么第二天从他嘴里说出来绝对是“我在警局的朋友，刑警队的，路过这里来坐坐！”
想着这次询问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楚茶茶和李探便坐下了，只不过都没有动杯子。随后楚茶茶硬着头皮笑了一下，问道：“你就是田宽是吧？”
精瘦男人点点头，说：“对对对，我就是田宽。我是这间台球厅的股东。”
“你认识刘暖曦吧？”楚茶茶又问。
田宽笑容明显停顿了一下，说：“认识认识，她跟我们这很多人都认识，大家都是朋友！”
“9月2日晚上9点，你们通过话对吧？然后是11点，11点15分，11点45分和3号凌晨2点、4点05分对吧？你们都聊了些什么，为什么一直给她打电话？”楚茶茶直奔主题。
田宽彻底收起笑容，大惊道：“警察同志，小暖的死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可是良民！”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具体的我们会判断。”李探沉声道。
田宽吞了口唾沫，左右看了一下，说：“9月2号…那天我在台球厅，有几个朋友过来玩的很晚，我一直陪着。晚上9点多那会儿，小暖给我打电话，说她今天又跟人打架了，肚子一直疼，然后我就安慰了她一会儿。她说让我帮她安排个局，跟打她那几人讲和，我就答应了。后来……”
眼看田宽欲言又止，李探继续敲打：“看来你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然我们还是回警局慢慢说吧！”
“不用不用…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的死跟我又没关系。是这样的，我答应帮她组局，她同意陪我睡一晚上。9点多她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们就说好了，谁知道11点了她还没到。我就一直打电话催她，可她一个都没接。”田宽急忙道。
楚茶茶心想，果然精虫上脑的男人都很有耐心，一直从晚上9点折磨到凌晨4点都不愿意放弃。
三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楚茶茶刚想问一些刘暖曦的其他情况，李探先一步开口：“你跟刘暖曦的这方面交易，不止这一次吧？”
田宽愣了一下，随即觍着脸笑道：“也不算是交易吧…我们之前处过一段时间，这是重温旧情。”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好了多久？”李探又问。
“几年以前了…那会儿小暖上初中…”话到嘴边，田宽突然意识到有可能掉坑里了，于是立即改口，“不对，应该是高中！没错，高二或者高三！反正已经过了16岁了！”
李探轻轻敲击着茶几，继续追问：“高二…这么说你是她第一个男朋友？”
田宽犹豫了一下，道：“不是。她开始跟别人好的…我就一捡破鞋的…”
“说说你所知道的，关于刘暖曦的一切。就从你捡…从你跟她在一起开始。”说着，李探递给田宽一支烟，帮助他舒缓紧张情绪。
田宽稍稍回忆了一下，说：“我跟她是通过周华认识的，后来周华玩腻了，就把她甩了，她自己主动凑到我身边。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她每次找我都是帮忙打架，对她的情况我了解的并不多。我就知道她爹妈不在身边，她跟她外公长大。她性格有点极端，特别记仇。对了，她以前的一个高中同学现在是我哥们的媳妇儿，估摸着她更了解一点。现在她就在楼上，我要不要帮你们叫下来？”
在得到两位警察同志的默许之后，田宽起身便往楼上走。没到一分钟，一名扎着高马尾，戴着袖套的女人被他带了下来。
“这是杨妮，刘暖曦的高中同学。”田宽介绍道。
杨妮也不扭捏，一屁股坐在两位警察的面前，大咧咧的笑道：“警察叔叔好！警察姐姐好！”
楚茶茶对这种性格豪爽的女生颇有好感，也笑了一下算是回应，李探则不咸不淡道：“田宽都知道刘暖曦死了，你想必也知道了吧？”
杨妮依然保持着微笑，“知道！我们这一片都知道了。在卫校上学的几个姐妹说的。”
“你跟刘暖曦是高中同学，她死了，你好像一点也不伤心？”李探又道。
杨妮呵呵一笑，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刘暖曦死了，不仅我不伤心，我们全班同学都不会伤心。”
杨妮语出惊人，楚茶茶和李探瞬间皱起眉头。
片刻之后，杨妮把茶水喝下，又道：“高中那会儿，刘暖曦在我们班就是个祸害，可以说全班没一个同学喜欢她。”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们要实事求是，要客观。”楚茶茶道。
杨妮摆摆手，说：“我跟她真没啥过节。她倒是想欺负我来着，有一次还叫小宽宽来堵我，她不知道我跟小宽宽早就认识…呃，小宽宽就是田宽，我叫外号叫习惯了。她这人，特别记仇，特别阴险。你想想，一个高中就知道出卖身体换取利益的女生，得多么的腹黑啊？！都是清宫剧害的…”
两位警察听完以后都没说话，杨妮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茶水溢出，烫到她的手，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这还不是她做的最恶心的事！你们知道她还干过什么吗？你们应该知道吧！毕竟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
楚茶茶回忆了一遍有关于刘暖曦的信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于是问：“她还干过什么？”
杨妮冷笑一声，道：“她特么高考的时候偷改别人的志愿！而且那人还是她小学初中的好朋友！人家本来能上一本的，结果被她改成了卫校！这个作死的！死不足惜啊…”
听到这一刻，楚茶茶和李探才是真的震惊了。刘暖曦的所有资料中都没有这个消息，但这个消息非常重要！
偷改志愿，导致别人错失上学的机会，这个仇恨足够大！足够杀人并破坏尸体泄愤！
“你知道那名被她偷改志愿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吗？”楚茶茶问。
杨妮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记不住了，当年我们也不是一个学校的，都是听说。不过我知道那名同学的妈妈好像叫江春花，是一个下岗女工！具体哪个厂，我就不记得了。”
“是酒厂的！”田宽出声道。
李探盯着二人，非常好奇他们俩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还没待他开口，田宽又补充道：“我们村里有两个女娃也在卫校上学，前段时间她们知道我跟刘暖曦好过，就把这事儿跟我说了。当时就在楼上说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杨妮也赶忙点头，附和道：“对，她俩说在刘暖曦家楼下听到一个女的跟刘暖曦她外公吵架，她外公气急败坏大骂，就提到了下岗女工、江春花什么的。”
………………………………………
离开豪情台球厅，楚茶茶第一时间将新线索上报，陆仆之仔细听完之后立刻意识到这两名大嘴巴的卫校学生很可能就是王怡和张昕，因为她们是大七桥人，田宽和杨妮也是大七桥人。
两人本来已经接受完讯问准备离开，但张昕因为一紧一松的刺激导致腹部不适，在卫生间耽搁了一会儿，待她出来以后，两人就又被叫去了询问室。
这回两人没有分开，依然是陆仆之带人进行询问。
两人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正襟危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直到陆仆之轻轻敲击桌面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你们跟田宽和杨妮，认识吧？”陆仆之问。
张昕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王怡，心想是不是她乱泼脏水，但后者看都没看她一眼，点头道：“认识！我们一个村的！都是大七桥的！”
张昕恍然大悟，赶紧也附和道：“对！我们关系还行。”
“那就没错了”陆仆之点点头，又道：“杨妮和田宽之所以知道刘暖曦的死，是你们说出去的吧？”
“就顺口提了一嘴。他们听说卫校有个学生死了，就问了我们，我们就随口一说。”王怡道。
“对对！就顺口提了一嘴，没多说！”张昕附和。
陆仆之撇了撇嘴，追问：“你们还说刘暖曦偷改同学志愿了是吧？”
“啊？”王怡这回疑惑了，一时间惊讶出声。倒是旁边的张昕，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那是一年前说的了！跟这回不是一个事儿。”
王怡也回过神，赶紧补充：“对对！一年前，我们刚读大一那会儿！”
“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从哪打听到的？”陆仆之继续追问。
王怡和张昕对视一眼，后者赶紧眼观鼻鼻观心，王怡想了想，无奈道：“一年前我们刚读大一，因为马悦就跟刘暖曦有了矛盾。然后有一天为了帮马悦出头，我们就去堵刘暖曦。我们打算是先在她家楼下踩点，然后在必经之路堵她，结果刘暖曦没堵到，却听到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发生争吵。最开始我们以为是一家人两口子闹矛盾，但越听越不对劲。嗯…大致内容就是刘暖曦偷改了别人的志愿，别人的家长上门找说法，结果刘暖曦的外公不仅不给赔偿，还一直咒骂别人是下岗女工，对社会没贡献，社会渣滓等等。”
“对对对！骂的可难听了！后来那个女人就一直哭。”张昕附和。
陆仆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问：“你们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了吗？”
“江春花！”
“江春花！”
二人异口同声。
得到确切答复后，陆仆之立刻安排楚茶茶两人去刘暖曦之前就读的师范附中调查，随后让技术组搜索“江春花”“江春华”“姜春花”等谐音与“jiangchunhua”名字一样的顺城市居民，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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