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专案组的组长，一个团队的领袖，陆仆之不需要凡事都亲力亲为，他扮演的是大脑的角色，主要负责汇总信息和引导侦查方向。
［疑似情杀，有动机，嫌疑人石峰。］
［PS：石峰有不在场证明，证人牛小雨，证据天际酒店监控。］
［疑似霸凌，嫌疑人王怡、张昕、马悦。］
［PS：三人没有毁坏尸体的动机和勇气，且三人可以互相证明。进一步确认（暂搁）］
［疑似模仿杀人，嫌疑人欧氪、李星昀。］
［PS：暂时无法确定动机，不在场证明有待确认（察看警校寝室楼是否有其他外出通道和特别外出方式）］
［疑似仇杀，偷改志愿，嫌疑人……］
看着笔记本上一条条删除又添加的线索，陆仆之不知不觉把笔头都咬出了牙印。
“陆队，陆队！”
陆仆之的思绪被两声呼喊打断，他猛然抬起头，正好看到兴奋异常的楚茶茶。
“回来了？辛苦！李探回去休息了吧？他年纪大了，不能跟我们一直熬夜。”陆仆之道。
楚茶茶点头，道：“我刚送他回去，他确实累了，在车上都睡着了。”
说完，楚茶茶将笔记本摊开，放在桌子上，说：“我们找到了刘暖曦的几名高中同学，正如杨妮所说，他们对刘暖曦的死一点悲恸都没有，都觉得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咎由自取。更有甚者还觉得她死不足惜！”
陆仆之俯身看向笔记本，楚茶茶是以询问笔录的方式记录了当时的信息。
［张某（刘暖曦同学，女）——询问记录］
［问：你跟刘暖曦是否为高中同学。
答：是。
问：刘暖曦在高中时的为人怎么样？你是否知道她与人结仇？
答：为人…我们都没把她当人。她那德行，讲真的，我从小学到现在出社会都没遇到过类似的。巨恶心！至于她的仇人…我也算一个吧。
问：详细说说，你为什么跟她结仇。
答：我们师范附中嘛，你懂的，在顺城所有高中里面排倒数。学校里普遍都是混子和不爱学习的，我就属于不爱学习的，学不进去。刘暖曦就是混子，最擅长欺软怕硬。有一回上物理课，我睡的正香，结果她突然拿书砸了我一下，原因是我打呼噜影响她听课。笑死我了，她听课？她尼玛科科分数个位数！当着班里同学的面被欺负，我当然不愿意，就张嘴骂了她，谁知道她下课就叫上社会人来堵我。所以我当然恨她了，不过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问：你是否知道刘暖曦曾偷改过哪位同学的高考志愿。
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学校的哪需要改，反正都考不上。］
……………………
［秦某（刘暖曦同学，男）——询问记录］
［问：你跟刘暖曦是否为高中同学。
答：是。
问：刘暖曦在高中时的为人怎么样？你是否知道她与人结仇？
答：她比较“跳”，警察同志你们能理解的吧？就是嚣张，狂妄。她那会儿不仅欺负女生，有些男生惹了她都要被她堵呢！我记得有一个不是我们班的男生，叫程功，被她喊人堵在后门打过好几次。如果说结仇的话，她的仇人可多了去了，但我认为程功应该最恨她。毕竟一个男生却被女生欺负，这多丢人啊！
问：你是否知道刘暖曦曾偷改过哪位同学的高考志愿。
答：啊？还有这回事儿？反正不是我，我连高考都没参加。］
……………………
［程某（刘暖曦同学，男）——询问记录］
［你跟刘暖曦是否为高中同学。
答：是。
问：刘暖曦在高中时的为人怎么样？
答：为人霸道，仗着自己在社会上认识点混子，经常欺负没什么背景的同学。
问：你是否知道她与人结过仇？
答：太多了，我了解的也不清楚，我不喜欢说人是非。
问：你是否与她结过仇？
答：我跟她都不是一个班，没什么交集，何来结仇一说。
问：有同学说她曾经霸凌过你。
答：咳咳咳……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啊！我一大老爷们咋可能被她霸凌。事情是这样的，我跟她的绯闻男友黄浩在一个班，偶尔我们也会一起出去玩什么的。后来黄浩不跟她好了，她就变着法儿作，想尽一切办法找存在感。我实在看不过，就说了她两句，她就叫人来堵我了。不过那些人我也认识，他们没动手，就刘暖曦疯了一样又是扯我衣服又是抓我头发的。这不叫霸凌，也就是她情绪不稳定，我凑巧被她当发泄目标了。我不记仇，也没把这当回事儿，你们要不提这事儿我几乎都快忘了。
问：你是否知道刘暖曦曾偷改过哪位同学的高考志愿。
答：我知道这人，也是个女生，好像姓江。不过不是我们学校的，具体哪个学校，我想应该是市一中或者二中吧，只有那地方出高材生。］
……………………
［黄某（刘暖曦绯闻男友）——询问记录］
［问：你跟刘暖曦是否为高中同学。
答：是。
问：你跟刘暖曦是否处过男女朋友。
答：没有。我把她当朋友，她误会了。我们后来把事儿说清了的。
问：刘暖曦是否对你进行过报复？
答：扇了我一耳光，不算是报复吧，她就是觉得我欺骗了她感情，一下子接受不了。确切的说，是下不来台，她觉得没面子而已。她很虚荣，也不讲理。
问：据说她对程功进行过殴打，是因为程功帮你说了话。
答：程功自己嘴贱…他到处跟人说刘暖曦不仅喜欢我，还喜欢他，是他先拒绝了才找的我。刘暖曦知道了当然就生气了，就叫人打了他一顿。后来我也打了他一顿…这跟刘暖曦的案子应该没关系。
问：据我们了解，程功并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
答：被打怕了呗！社会的毒打跟读书那会儿可不一样！而且现在都成年了，长大了。
问：你知不知道刘暖曦跟谁结过仇？
答：我跟她不是一个班，具体的也不了解。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个人应该很恨她，恨不得杀了她那种。
问：是谁？
答：江乐！
问：哪两个字？读哪个学校你清楚吗？
答：江水的江，乐器的乐。读市一中。她妈妈叫江春花，春花秋月的春花。
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跟江乐认识吗？是初中同学？
答：刘暖曦跟她才是初中同学，确切地说是小学到初中，她俩都是同学。我是通过刘暖曦认识她的。
问：详细说说。
答：江乐是个很好的姑娘，我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对她有些了解。不过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后来我们没有交集。当初高考，她考了568分，超过一本线50分！刘暖曦给她把志愿改成了卫校…呵呵！可笑不！卫校校长估摸着脸都笑歪了！卫校建校到现在，超过400分的学生都少之又少，这一下子来个568的！呵呵呵…
问：后来呢？江乐去读了吗？
答：当然没有！她的梦想是去大城市打拼！听说她后来复读了，好像还在市一中。说来也是搞笑，改人家高考志愿这种行为，多恶劣啊！刘暖曦最后好像没事人一样…不就欺负人家是下岗家庭吗？呵呵…
问：你知道江乐家在哪里吗？
答：在青山小区，1栋1单元401，如果没搬家的话…
问：你去过江乐家是吗？
答：去过，我还在她家楼下唱过歌发过酒疯呢！被她妈拿着扫帚给赶走了…呵呵呵。］
……………………
看完询问记录，陆仆之久久不能平静。一方面是他想不到仅仅是刚成年的女生，还在象牙塔内萌芽，怎么的就会做出偷改同学志愿这种极其恶毒的行为。另一方面，他有些感叹，高中时候刘暖曦横行无忌，到了大学居然逆转成了被霸凌的对象。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新的杀人动机跃然于纸，呼之欲出，既合情又合理。
“小楚，要是你的高考志愿被人给改了，你会怎么办？”陆仆之轻拍着笔记本问。
楚茶茶想也没想，恶狠狠的举着拳头说：“那我一定没完！必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寒窗苦读十二年，十二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说真的，要换成那些脾气暴躁的说不定杀人的心思都有！”
陆仆之点点头，说：“高考之后，刘暖曦还活了三年，说明江乐不属于脾气暴躁的。那么她要维护自己的权益，只能……”
“只能报警！有困难，找警察！”楚茶茶一点就透。
“对！立刻联系各辖区派出所，请他们调出案宗！才三年时间，又是咱们顺城第一个该类型案件，办案人员肯定有印象，这不难办！快去！”陆仆之吩咐道。
楚茶茶领命而去，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却又空着手回来了。她拿起自己的保温杯猛灌了两口水，马不停蹄的走到陆仆之边上，汇报道：“陆队，当初江乐和刘暖曦这事儿，是开发区分局办的，但没有案情资料！”
“没有案情资料？”陆仆之有些疑惑。
“11年开发区刚刚划出来，江乐母女去报案那会儿，开发区分局连资料室都没筹备好，下辖的两个街道派出所更是露天办公！不过我还是从当年的办案警员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说完，楚茶茶顿了顿，在得到示意后继续道：“江乐和刘暖曦两人是发小，但江乐长的好看、乖巧、学习又好，很招人喜欢；刘暖曦则长的塌鼻子小眼睛的，不化妆根本没法看，而且学习又差，纯纯的学渣。两人在一起时，闪光的都是江乐，刘暖曦连衬托都显得不够资格。小学时，两人同班；初中时，两人同校，一个在尖子班一个在后腿班；高中时，江乐考入了咱们顺城市一中，刘暖曦交高费读了师范附中，不过两人依然有联系。高考修改志愿的事件爆发之后，江乐母亲报了警，在派出所民警的协调和刘暖曦撕心裂肺哭喊着不想与江乐分开的理由下，最终只对她做出了行政拘留十五日的处罚。”
陆仆之消化了一下信息，问：“你有没有打听到，江乐母女二人是否接受了刘暖曦的道歉？”
楚茶茶点点头，说：“当时刘暖曦的监护人，她外公陈大千也去了。据说当时刘暖曦都给江乐母女跪下了，而她外公陈大千则承诺江乐复读的所有费用都由他出，包括每个月两千块的生活费！”
“这样处理…也确实是个方式…起码是真心实意要解决问题的…”陆仆之若有所思道。
楚茶茶也深有此感，沉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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