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追寻的答案终于浮出水面,欧氪第一时间便决定拨打楚茶茶的电话,而此时的楚茶茶正在开会。
距离发现尸体已经过去4天多了,但专案组却迟迟没有突破性进展,省里施压,市里也急,陆仆之不得不开会研究新的调查方向。
从最初的情杀(石峰)到霸凌致死(王怡、张昕、马悦),再到仇杀(江乐、江春花),一条条线索出现的很赤裸,调查的也很顺畅,但结果却差强人意。
情杀、过失杀人、仇杀,这几乎就是谋杀案的所有动机。当然还可能是误杀,只不过误杀不存在毁坏尸体的可能,或者说可能性太低,几乎可以低到不计。
开会时,楚茶茶习惯把手机静音并翻过来盖在桌子上。当会议话题被李探引导,矛头指向陈大千时,楚茶茶默契的翻过手机,打算将符文调出来给大伙看,但就在此时,手机却是来电状态,来电人正是欧氪。
楚茶茶下意识将电话挂断,刚滑动两下,还没调出图片呢,电话又来了,还是欧氪。
这人怎么回事儿?没点情商是不是?楚茶茶烦躁的再次挂断,并发送了一条“正在开会,稍后联系”的快捷短信。
短信并没发送成功,因为刚刚挂断电话就又来了。
等待配合的李探斜着眼瞥向身旁的楚茶茶,正好看到楚茶茶第三次挂断电话,不过他并没看清来电对象是谁,只以为也许是小情侣吵架了。
“工作重要,生活也不能落下嘛!是不是跟男朋友闹别扭啦?咱们的工作确实忙,你跟人家好好说嘛!冷暴力不可取哦。”李探打趣道。
李探从警超过40年,最清楚越是沉重的氛围越需要放松心态。
众人会心开怀,一个个暧昧的看向楚茶茶,楚茶茶先是一懵,随即俏脸一红,赶紧解释道:“不是的李探,这是欧氪。”
李探哈哈一笑,说:“当然不是我啦,是欧氪也不奇怪,毕竟他确实挺优秀的。”
李探调解气氛确实有一手,之前还只是微笑的众人都被逗的大笑起来。
楚茶茶脸更红了,而这时候,欧氪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到底要干嘛!”
楚茶茶恶狠狠的摁下了接通键。
“没干嘛…”欧氪下意识的怂了一句,随后又觉得好像不太对,赶紧补充道:“不是!楚警官,我找到线索了!”
楚茶茶一惊,抬头看向主位上的陆仆之,后者示意她打开免提。
楚茶茶赶紧将手机调成免提,“欧氪,我们正在开会,你能确定线索的真实性吗?”
欧氪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楚茶茶在提醒他不要乱说话,于是他措了措词,说:“是这样的。之前我跟你去过陈大千家,在他卧室的神龛内看到一副图案,我找专家问过,这副图案很可能是巫文。巫文是以前西南这边少数民族模仿昆虫身上的纹路画出的一种文字。我就寻思,陈大千家里为什么会供奉一副巫文呢?事发之后他又去现场干什么呢?于是刚刚我和两个同学又来了旧厂区,利用无人机,俯瞰了整个旧厂区,我发现…旧厂区的俯瞰图,跟陈大千家的巫文图案,一模一样!”
一口气说完,欧氪那边只剩下喘息声,而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全程参与案情侦破的专案组成员当然明白欧氪的意思,巫文与俯瞰图一样,这绝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一切看似巧合的线索,必然藏着破案的契机!
电话那头静悄悄,没有任何回应,欧氪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机,确定通话还在继续,于是又出声道:“谋杀的动机无非就那么几种,毁坏尸体的动机更是少之又少,排除复仇泄愤,只剩下心理变态和邪教信仰这两个动机。陈大千心理绝对是有问题的,巫文又给了他进行邪恶仪式的动力和启发,所以……”
欧氪的意思很明显了,就差把“陈大千是凶手”几个字给喊出来。不过刑警跟喜好推理的警校学生在查案手段上有本质的差别,前者注重证据链条,按部就班,一切靠证据说话,后者则更追求破解谜题的快感。但徘徊在程序外的逻辑犹如鲶鱼效应,会给头脑风暴进入瓶颈的众人新的思路,所以陆仆之决定让楚茶茶把欧氪叫到队里来,当面说清楚。另一方面,他也有些问题要跟欧氪交流一下。
陆仆之安排楚茶茶去大门口接人,自己则借口抽烟,也跟到了大门口。他要嘱咐一些事情,同时确定一些事情。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欧氪如约而至。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也不仅仅带着李星昀。
陆仆之本就心烦,看到这一幕更加不爽,直接甩脸子了,“我是让你来协助调查,不是过家家。”
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斥责欧氪为什么带那么多人。欧氪是答应过要让刘经纬露露脸的,于是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同学,刘经纬,他精通技术!今天就是他帮我操控无人机拍摄的,我觉得要把今天的事儿说清楚,应该带上相关人员。”
刘经纬也很醒水,立刻跟上,举手敬礼,声音洪亮道:“警校大四学生,刘经纬,向陆队长报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仆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眼神左右扫动一圈,说:“小楚,你把他们俩先领进去,在接待室等我。”
楚茶茶领命,将两人带走,大门处就只剩下陆仆之和欧氪两个人。但陆仆之的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严肃。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陆仆之冷声道。
欧氪侧过头眨了眨眼,将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
陆仆之也不打断,静静听完全部以后才开口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欧氪一愣,眼睛瞬间睁大,疑惑道:“陆队您想问什么?”
陆仆之眯眼盯住欧氪,缓缓道:“你主动掺和进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吗…说老天安排的会不会太敷衍?说命中注定会不会太夸张?还是说自己闲得慌,没事找事儿。有很多动机,或者说原因促使欧氪这样做,但这些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全是主观臆断,没有客观因素。
主观是不明智的,客观才是科学的,这是警察信条。
眼见欧氪眉头紧皱、眼神飘渺、欲言又止的样子,陆仆之沉声追问:“你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已经从动机变成“有所图”了吗?呵呵!欧氪在心中冷笑一声,直白道:“我想破案。”
“破案是我们警察的事,你还是个学生!”陆仆之厉声道。
欧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我读了三年警校,除去寒假暑假,我有855天在学习职业相关知识,一节课都没落下过。休息的时候,我也专注于刑侦方面的研究,顺带还研究法律条文。虽然我还没有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但这并不妨碍我追逐你们的脚步!打击罪恶,我辈义不容辞!”
“你要不要留在这里好好想想?!”听到前半段的时候,陆仆之以为欧氪这是要玩煽情,走动之以情的路线。谁知道虎头蛇尾,后半段直接硬舔了。
“别别别…”欧氪尴尬一笑,道:“陆队,我可以实话实说,但是我怕说出来您不信。”
“是不是实话我会判断。”陆仆之道。
陆仆之这句话说完,足足等了一分钟,随后却见到欧氪摸摸索索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软装香烟并极其自然的递过来一支。
陆仆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欧氪取出另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两口才缓缓开口:“陆队,你相信命运吗?这回不是托辞。”
陆仆之没说话,也把烟给点燃了,到他们这个年纪,多多少少也尝到命运的滋味了。
顿了顿,欧氪继续说:“七年前,我第一次卷进空腹案,当时我才14岁啊!我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心里慌如野狗!你知道吗,我连续很多天,整夜整夜的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也会被吓醒。我跟别人有一个很大的不同点,我…记性很好。我可以把记忆分类锁进箱子里,但太过深刻的记忆,我需要很长时间和很大精力才能消化。”
陆仆之点点头,回想起自己刚入警队第一次看到被肢解的尸体,感同身受。
欧氪吞了口唾沫,接着说:“那段时间,我特别痛苦,而你…陆队,是安慰我幼小心灵,压制恐惧的唯一希望。真的…那具尸体给我带来的阴影太大了,而那时候出现的你,那身警察的制服,那警帽上熠熠生辉的警徽,那五颗闪亮的五角星,总在黑暗的夜里为我驱散恐惧,给我带来安宁、平静。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立志要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打击罪…咳咳……说着说着说跑偏了,不好意思……”
陆仆之没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烟。他从警十几年,对于如何分辨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涌现出的情绪是真情还是假意,几乎一眼就能看穿。此刻的欧氪,是真情流露。
将烟头摁灭并丢进附近的垃圾桶,欧氪转身回来,继续之前的话题,“时隔七年,剧情重演,虽然这一次我没看到尸体,但因为石峰的关系,我还是被卷进了案件中。其实我挺期待这一刻的,因为我想抓住凶手!做梦都想!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很难近距离遇到一次凶杀案,而我却连续遇到了两次,并且大概率是同一人所为,我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安排。我曾一度认为老天爷把我两次安排进空腹案中,就是希望我认清自己的命运。”
“你们年轻人也认命吗?据我所知,你们九零后不都是自诩人定胜天的吗?”陆仆之问。
“认命和不认命对我来说没区别啊…认命,我成为警察,与罪恶斗争;不认命,我跌跌撞撞,跟老天爷斗。反正都是斗,我没有人定胜天的豪情,也没有胜天半子的自信,不如跟罪犯斗智斗勇,起码这能帮助很多人不是吗。”欧氪认真道。
陆仆之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慢悠悠的走到垃圾桶边,丢掉烟头,再慢悠悠的走回来。他故意这么磨蹭,也是在琢磨欧氪最后这句话的味道。
“认命”两个字,说的最多的是路边的算命先生,而听到最多的一定是他们警察。前者都是诓骗那些不认命的人,要帮他们逆天改命,而后者则都是在嫌犯嘴里听到。嫌犯在被抓到并袒露心声前后都会惋惜呢喃,“我认命了”。
“说说看,从头到尾,你是怎样卷进案件的。”陆仆之道。
欧氪沉思了一会儿,说:“首先,我知道案情发生,是张宏斌说的,他是第一目击者,而且正好跟我认识。然后,我被波及,被你们问询,是因为石峰曾跟刘暖曦是情侣,而我恰好跟他是室友。接下来,我被彻底卷进来,是因为石峰和牛小雨偷情,牛小雨是李星昀的女朋友,李星昀跟我又是好哥们,他心里难受,我陪他漫无目的的溜达,溜达到旧厂区,被人给偷袭了。最后,我记性很好,被你们叫来协助认人,认出了陈大千,也同样是因为记性很好,我在陈大千家记住了巫文……”
“你看,你恰好认识第一目击者,恰好死者前男友又跟你认识,恰好死者前男友又跟你哥们偷情导致你哥们郁闷,然后你又恰好去到案发现场,再恰好遭人偷袭,最后又用莫须有的神奇记忆力恰好认出了偷袭者,又在偷袭者家里恰好发现巫文。你这一切都是恰好,你掐时机怎么掐那么准呢!这一系列恰好,但凡有一个不成立,你都不会被卷进来,你说这是命,我却认为这是你主动参与。所以…还差一个恰好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主动参与。你认识江乐吧?”陆仆之沉声道。
“姜月?”欧氪眉头一皱,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道:“您说的江乐是江水的江,音乐的乐吧?我想起来了,我不认识她,但听说过!跟我同年参加高考,听说被人改了高考志愿。”
“你听谁说的?你高中读哪儿?”陆仆之又问。
“我读市二中,我有几个初中同学读市一中,是他们说的。”欧氪道。
“你知道是谁偷改了江乐的志愿吗?”陆仆之继续问。
欧氪摇摇头,说:“不知道,当时他们告诉我的也只是各种传闻。”
陆仆之冷笑一声,道:“我告诉你,就是刘暖曦偷改了江乐的志愿!”
听到这个消息,欧氪瞬间亚麻呆住了,而这正是陆仆之希望看到的。
陆仆之之所以冷不丁提起江乐的名字,就是想看欧氪的反应。因为按欧氪的话说,如果一切都是巧合,那么他是没理由知道江乐的存在的,江乐跟他没有交集,不存在恰好的机会。欧氪后来又回忆起江乐的名字,这说明他确实如自己说的那样,记性很好,而且没有故意装作不知道。至于最后又突兀的告知江乐跟刘暖曦的恩怨,这一方面是二次试探,另一方面也是在透露消息,让对方重新组织思路,考虑全局,不要只盯着陈大千一条线。虽然在警方的视野中江乐及江春花已经被排除嫌疑,确实只有陈大千一条线可追,但他想知道眼前这个自称记性很好,看起来推理能力也不错的小男生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陆仆之丢出的重磅炸弹确实起到了效果,起码在他的视野里,欧氪此时的表情跟“木鸡”差不多。
江乐…江乐!江乐被刘暖曦偷改了志愿,她有最合适的杀人动机!是我太片面了吗?还是…陆队在这时候告诉我,莫非他们已经掌握了重要线索?江乐就是真凶?!可是不对啊!陈大千故意把旧厂区布置的跟巫文一模一样,他图什么?他为什么要去现场,为什么要偷袭我们?为什么要跑?!!为什么!欧氪一时间迷茫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前锋单刀突入禁区,只差临门一脚,结果特么的门被守门员扛跑了。
难住天才少年,陆仆之心里居然闪过一丝难名的快意,于是他决定再添一把火,“被偷改志愿之后,江乐选择复读,但连续两次复读都失败了。一年前,江乐自杀了。”
“咕噜!”欧氪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心下更加骇然,也更加迷茫。既然江乐已经死了,那么她便没有可能杀害刘暖曦。所以…陆仆之告诉我这个信息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试探?是共享,还是怀疑?
又或者……
明白了!如果站在警方的角度重新梳理的话…或许是这样!
“陆队,你们是怀疑我跟江乐有旧对吗?我硬舔着要查案,动机不纯。我跟江乐同龄,认识的概率很大。我七年前见过空腹尸体,有模仿作案并嫁祸他人的可能。所以…你们怀疑我为江乐报仇,杀了刘暖曦,然后引导你们去查陈大千,以此来同时报复他们爷孙两个人是吗?照这么说,刘暖曦当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她的家长陈大千也没有做出相应的补偿对吗?只有如此这般,如果我真跟江乐有旧,才会一次性想要害他们两个人。”
欧氪说完,这回轮到陆仆之懵了。他想不到自己仅仅透露了这一点点信息欧氪就能联想出那么多。
不待陆仆之想好如何回复,欧氪又道:“陆队,你们怀疑我,肯定也查了我。我没有作案时间,这是铁打的事实,所以为什么还不能相信我呢?”
你确实没作案时间,但谁特么知道你图啥!老子从警十几年,老百姓对于变态连环杀人案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特么的案发现场都偷偷跑去过两次,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还是真虎的不行啊?陆仆之在心中无情吐槽了半天,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吐露心声,反而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江乐的母亲江春花也没有作案时间。”
所以说,这不是江氏的复仇吗?又或者,是江乐的父亲?不对,警方肯定调查过江乐的父亲或者其他家属,肯定是都没有嫌疑才会把重心放在让我帮助辨认偷袭者身上,而且我现在能来到这里,也能够说明警方调查的并不顺利。那么事情还是得回到原点,必然与陈大千相关!
“江氏一族没有嫌疑,接下来你们应该会查刘暖曦在卫校是否有仇人对吧?结果显而易见,也许她有仇人,但动机和时间应该都对不上。绕来绕去,你们也发现陈大千的嫌疑最大对吧?虽然还没明白他的动机是什么,但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说明有作案时间,而且他一系列奇怪的行为,也无法解释。所以…陆队,并不是我把陈大千拉进了你们的视线,而是案件推进到一定程度他必然会出现!”欧氪的念头瞬间通透,说话也更加有条有理。
陆仆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共享信息:“陈大千为人很差,确切地说,人品卑劣。我们咨询了他的老同事、老战友、邻居和同村老人,无一例外,对他全都是怨言。当然,人品并不能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杀人行为,但人品不好绝对会招来我们警方更多的注意。你的人品还行,起码在石峰一事上,守口如瓶。”
欧氪没敢接话,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他之前已经一口咬定自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当然也只能继续装傻。
陆仆之无视了欧氪笑的比哭还难看的样子,转身向大院内走去,欧氪刚要跟上,却听到陆仆之下达的逐客令,“你在这等着,我让小楚送你们。”
欧氪一懵,高声询问:“陆队!陆队!我不用进去汇报案情吗?你们不是在开会吗?我说不定能出出力!陆队!陆队!你再想想!再想想啊!”
陆仆之走的很快,步子迈的也很大,欧氪的话音落在身后,每一句都慢上一拍。
接待室内,不知道情况的李星昀跟刘经纬正窃窃私语着美好的未来,两人从最初的只想在前辈面前露个脸已经幻想到了在庆功大会上接受表彰。
美女都自信且敏感,楚茶茶以为两人交头接耳是在讨论自己,而他们时不时的傻笑必然带着颜色,而她又不方便名言,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两人,让他们闭上嘴。
顺城的夏季比较潮湿,粘稠的空气如同室内的气氛一样,微妙、焦灼,直到陆仆之推开接待室的大门。
“小楚,你来一下。”陆仆之站在门口招了招手。
楚茶茶得令,立刻起身向室外走去。
陆仆之带着楚茶茶一直走到廊道尽头才缓缓开口:“一会儿你把他们三个送回去吧,毕竟跑那么远来协助调查,应该送送他们…表示一下。”
楚茶茶张大眼睛,微启双唇,疑惑之情溢于言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点头应声:“好!”
陆仆之眨了眨眼,再次重复道:“记得得表示一下。”
楚茶茶呆萌的捋了捋耳后的头发,心想难不成还得请他们吃顿饭吗?可是现在案子还没破呢,半场开香槟真的好吗?又或者,欧氪提供的线索已经足够破案了?可是证据在哪?已经被找到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把楚茶茶弄的越来越迷糊,耳后的头发被她绕了一圈又一圈,待她放下手准备转身行动时,耳后的头发已经被她绕成了问号。
“唉唉唉!”陆仆之叫住楚茶茶,“小楚你听明白了没?”
楚茶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回过神,立刻点点头,说:“明白!他们前前后后跑了我们这很多次,确实挺辛苦的!我请他们吃个饭!”
陆仆之嘴角不自觉的抽搐起来,心里突然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遥想当年,他刚踏入警途,也是青涩的不行,对于上级领导的暗示跟眼前的大眼萌妹一般无二。
“小楚啊…咱们现在案子还没破,还没到吃饭的时候。至于欧氪他呢,他追求的肯定也不是这个。你跟他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应该对他多少有点了解吧?”陆仆之继续暗示。
追求?鬼知道他追求什么!等等!陆队不会是以为我跟他有一腿吧?我的天呐!怎么可能啊!虽然他看起来挺聪明,但他比我小啊!虽然他挺高大,但他比我小啊!虽然他长的也还行,但他比我小啊!虽然……呸呸呸!楚茶茶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个…陆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欧氪什么关系都没有!”楚茶茶解释道。
陆仆之脖子一沉,身子下意识的前倾,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让你适当满足一下欧氪的追求…唉…欧氪对什么最感兴趣啊?”
“美女?”楚茶茶尬笑着迟疑道。
“………”陆仆之头上肉眼可见的飘出一串省略号,可见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欧氪刚刚跟我说,他追求的是破解谜题的成就感。他之所以主动参与到这个案件中,是想协助我们破案。所以……”陆仆之几乎已经明示了。
楚茶茶立刻点头道:“明白了!欧氪喜欢推理!正好最近我买了一套推理小说,送给他以表谢意!”
“不不不!”陆仆之摆手道:“推理小说毕竟只是小说,你可以给他弄一些真实的案例,他肯定更感兴趣。”
“啊?那我直接让他上裁判文书网去看?我倒是也经常看,可以给他推荐几个。”楚茶茶道。
这么萌…这么蠢的吗?精英女警怎么能走傻白甜路线呢!陆仆之翻了翻白眼,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写满生无可恋。
思考再三,陆仆之决定放弃暗示,直接明言。
“咱们习惯了按照固定思路办案,很多时候没有监控就几乎是瞎了一只眼。欧氪的推理能力不错,很适合咱们现在的情况,但是他了解的太少,眼中只有陈大千,太过片面。所以我希望你在恰当的时机给他透露一些案情信息。”
“啊?!”楚茶茶惊呼出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低声说:“可是咱们不是有纪律吗,不能随意透露案情信息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特事特办。”陆仆之沉声道。
楚茶茶猛地点头,说:“明白!我一会儿就把卷宗拿给他看!”
“卷宗怎么能给人乱看!”陆仆之重重的喘息出声,内心已几近抓狂。
楚茶茶悄悄咽了口唾沫,弱弱的说:“那我…我跟他聊一聊案件信息?”
“你是警察!你有纪律!怎么能随意透露案情信息!”陆仆之真的抓狂了,嗓门也不受控制的变大。
“那那那…那…”楚茶茶又着急又无助。
“你不是有本笔记本吗?”
楚茶茶点头。
“笔记本上不是记录了一些案情信息吗?”
楚茶茶继续点头,
“你送他们回去,把笔记本带上。”
“明白了,我悄悄拿给他看!”楚茶茶道。
“那跟直接告诉他有什么区别?”陆仆之反问一句,顿了顿又道:“咱们是警察,有纪律的!不过警察也是人,也会有注意不到的时候…”
“注意不到……“楚茶茶轻声呢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随即一道灵光闪过,如醍醐灌顶,她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我找个机会把他留在车里,笔记本也放在显眼的地方,这样……”
“咳咳!“陆仆之赶紧打断道:“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走访,估摸着旧厂区附近应该还能查到点什么,嗯…我得去看看!”
说完,陆仆之转身便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独留楚茶茶一个人意犹未尽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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