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中之线

“感谢你们两位支持我的工作,干一杯。”

橘色的侧灯打在唐乾刚脸上生成了起伏的阴影,雾气升腾翻滚,他迅速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臂,短短两秒内,一层细密的水珠已经浮在他的手腕之上。

“干杯。”

火燎原喝的橙汁,当然另外两人也没有喝酒。今天算是周末,但这个概念对警察而言有点不熟,在此前数年的工作中他都处在一个全年无休的状态中,唯独现在,被池澈揶揄为“记者”的日子里,稍稍清闲,但这清闲也像梦醒一般临近消逝。

两天前唐乾刚伏案整理时接到电话,领导告知他最多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年底就要回归到正常队列,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据本人来说,他的确适应不了用询问和访谈还原真相。

在这短暂的记者生涯的结尾,他决定请客吃饭。事情已近尾声,报告中他提到:自杀案件作为一类在法律与人性边缘徘徊不定的一类案件,因其特殊性以及内因性而饱含争议。自杀类案件很难受到重视,也很难作为典范,因为在这种案件中,不存在纯粹意义的对立面,没有那个被钉死在罪恶与耻辱上的嫌疑人。受害者和施暴者是同一角色,被波及的亲属或是受到伤害的其他人不能清楚地将死者的角色进行认定,因此在这些案件发生后,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而不能体会或是一时冲动之人源源不断,将生命终止在外人看来十分荒诞的随机事件。

自杀类案件是否在年年攀升?绝对不是。唐乾刚凝眉下笔:随着通讯媒介的发达,那些以前藏在水下的案件逐渐暴露出来,人们才得以意识到有这样特殊的一类受害者存在。引起思考的在于这类特殊的群体与常人并无二致,不存在诸如和身体缺陷、智力缺陷一类人明显的区别标志。因此对于案件的预防很难从辨别工作入手,工作者应洞悉根源,从原因入手。

然而去调查人为什么这么做的难度相较于如何做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合笔后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调查与警示工作存在由己及人的逻辑,而被案件伤害的家庭,本身就已是风中残烛,使残烛之残警示后来者......

他叹口气,还是尽快回到刑侦工作中最好。

毛肚在辣锅中翻滚,红油香气呛地火燎原眼泪直流。但池澈似乎不为所动,她一边优雅地进食小西红柿,一边听警察说起这些残片。半个小时前他们各自就王桂茵案件以及最近发生的细节进行了共享,作为三人团的中枢,唐乾刚面目稍显严肃,他考虑的稍微复杂一些,如果采用普通人的视角,这样的家长里短不足为奇,但如果是刑警的审视,似乎处处都存在着难以解释的疑点。

“卢萤的女儿为什么姓卢?”

火燎原夹起一筷子毛肚送入嘴里,随后抬头,他面前是池澈,感受到凝视后,法医迅速挪开了目光。无人接话,于是他继续抛出问题。

“是改过名还是从一开始就姓这个?”

锅子依旧滚沸,唐乾刚有些坐不住了,他此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关于这个躺在医院的孩子疑点重重,而她身边的监护人成为了围护在这个脆弱秘密四周的高墙。他想了一会,跟两人说得闲了拜托盈平派出所的户籍民警帮忙调查查。

但真正让他发愁的事情并不在于真相,他从内心深处来说完全不想卷入事关女人和小孩的案子,并且还不是以侦案者的身份。他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过于暧昧,怎么界定“调查”这一名词的边界?案件的确发生了,但和刑事无关,他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还需要考虑家属的意愿感受,这对唐乾刚而言过于困难。

“最好现在就问问,明天就直接出结果。”池澈尽量小声地嚼碎贡菜,她觉得有人在她耳朵边上揉一万张硫酸纸。警察点头,几分钟内编辑了几条消息发送,明天他需要归还一部分卷宗,“记者”工作已近收尾,他最近被各路同事调侃。

“还有一件事,根据卢宛童的说法,在11月初的时候,她的姥姥,也就是王桂茵还去医院看过她,据护士说卢宛童当天非常想吃巧克力,但因为担心成分,这个要求被护士拒绝了。巧克力也并非无缘无故,因为王桂茵当天带了一盒去探望,所以。”

火锅进行到后半程,火燎原开始往锅里下入豆腐白菜之类的东西,他觉得胃底隐隐发胀,根据法医的描述,王桂茵在11月6号前往医院探视,两天后男孩冯小成被发现死在平安里小区西侧的泄水渠里。他数次抬头观察池澈,但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

法医习惯将心思沉在水下。这些事件在开始时被认为是独立的,至少表面上的确如此。但随机事件很难出现连续的两个以上巧合,但这些偶发的事件其实都被透明的时间线相连。小男孩的检查当场就完成了,案情并不复杂——放学回家的孩子失足落水最终殒命,根据同事的描述,案件确切时间是6号晚上。

如果一切正常,放学的孩子应该来到王桂茵家中,但事发当日王桂茵并不在家,她在医院探视外孙女,并且根据护士的描述,她离开的时间不算早,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后才离开,时间在六点靠后。根据池澈的同事表述,那时候小男孩已经在冰水里失去体征。

然后就是关于卢萤的说法,警察告诉另两人,她陈述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王桂茵。因此集合以上的细节,他意识到在这些事情后存在着信息差,当然他也不能排除有人不说实话的可能。

“你说你去看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在画画?”火燎原加了一份面条,他突然想起在四楼碰见的那个护士,当时她手里也拿着一张画。

“一整面的向日葵花海,在中心处有一只帆船。”

“帆船?”

火燎原手上动作没停下,“在花海中行驶的一只帆船,她画的怎么样?”

“同龄人来说相当好了,应该是有人指导过,这个人不出意外就是王桂茵。”

火燎原想起客厅里的悬挂的油画,有果又因,这样倒是非常合理。

“他们的关系远没有表现出来那么生疏。”池澈放下筷子,“哦对,上次在王桂茵卧室里挂着的那幅画,我也查到了,原画叫《黑色鸢尾花》,作者是上世纪初美国艺术家奥基弗,所以画作虽然也为近代,但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百年。”

警察回忆了起这幅蓝紫色为主基调的画作,“这画有什么讲究吗?”

“说法很多,之后我可以把资料传给你。6号的事,你要不要再往细里查一查?”

“那假期也就结束了。”

唐乾刚下意识揉了揉手腕,“涉及到已经完结的案子,不太好办。”

进行到最后三人又谈论了点别的,但个个心不在焉,八点刚过聚餐结束,三人在几分钟内消失了琥海冬日浓重的雾气之中。早上八点不到,唐乾刚收拾好东西,火燎原在楼下等他,从市中心到盈平也有四十分钟车程,早高峰已经到来,上午十点警察才把东西放到派出所的档案室里。

警察轻车熟路,一路笑脸,一年多前市局支队有人下派到派出所工作。此人之前就在一队,见到唐乾刚先倒半桶苦水,以往的日子偶尔还能接触到案件,现在全是鸡毛蒜皮。唐乾刚看了眼表的功夫,这个叫万海的前同事就给他倒上茶水了。

“最近不太平。”这男人吹着杯子里的茶叶,“平安里出事之后,连着开了不下5个会,让我们连夜普及教育宣传。”

“都给万所累瘦了。”唐乾刚瞥见外头的横幅:严防死守冬季溺水。

“这不,昨天上午刚开完会,下午又来一个人报案,一个老头,说东西被偷了,我就让小园负责处理一下,看看都丢了什么东西,这老头是个清洁工,说话不利索,问了半天才问出来,丢了两个暖水瓶,一个电热壶,还有一个电热锅,加起来不到200块,够不着立案标准,劝了半个小时也没没见好,最后我看他可怜自掏腰包算是把这事办了。”

“这东西是怎么丢的?”

“我也奇怪,为什么丢的都是些这种东西,一问才知道,这老头负责的是平春路西边连带着平安渠一部分,他们都有休息岗亭,但是都建设在水边上。他给我比划了比划,在平安里小区西边。那边我不知道你熟不熟悉情况,小区西边那一大片地方都是废弃的,建了一个垃圾中转站,两片地方中间全是树,本来有一道墙,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墙南边也塌了,这个岗亭和西边没什么阻拦。他平时把一些东西放在休息亭里,遇到刮风下雨就在那歇着。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说孩子有事,他就没来,过了半个月来,回来一看亭子里的东西丢了。”

“问题是亭子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就是他的清扫工具,还有暖瓶水壶什么的,我们推测是附近捡垃圾的看没人就给他弄走了,因为据他说门上的锁头也是坏的,就是挂上去做个样子。”

“半个月了,那时间确实是挺长了,那后续有啥结果吗?”

“有什么结果?他拿着钱也就消停了,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他跟你提起来什么时候离岗了吗?”

“4号,因为他儿子6号结婚,他一直说这事,压根没人问。”万海一拍脑门,“就这么个事,协调一下午。”

“他很能聊啊?万所也应付不了?”

“结结巴巴,还很能说。”

唐乾刚喝完了一杯热茶,和老战友寒暄了几句起身,他看了一眼时间,快到饭点,他坐回车里,让火燎原把车开到平安里去。盈平派出所有些年头了,砖墙渗水,墙上有淡淡的霉斑,这味道让警察有点头大。

“古有刘皇叔三顾茅庐,今有唐记者三看现场,怎么还往那地方跑?”地方不远,火燎原停好车子,唐乾刚告诉他目标是一个清洁工大爷,个不高,有点结巴。

万海所说的平春路实际就是平安里北门的那条路,街区南边那条叫迎江路,这两条中间东边是小区,西边就是垃圾中转站,火燎原向西走了走,看见了几个看不出形状的砖屋,但直觉告诉他这里头还住着人。路上没什么人,已经过了早晨清扫的点,环卫工人中午也得休息,两人顺着平安渠向南,一共有两个岗亭,第一个上了锁,第二个有人。

唐乾刚凝住步子,他看过冯小成案的资料照片,当时拍摄者是自东向西,而照片的背景就是这个亭子。渠水水位已经下降了一大半,他若无其事地点上一根烟,告诉火燎原小男孩就是在这地方没的。岗亭旁边是步道桥,两米见宽,两个人停在亭子门口,没等敲门,窗户边先探出了一颗脑袋。

“找...谁?”

“赵友冬,您是不?”

“是。”

这人的脑袋消失,随后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身子,身上还穿着黄绿色的清洁制服。

“听人说你不久前丢了东西?”唐乾刚笑笑,他迅速瞥了一眼屋子,看见地板上放着一个很新的暖壶,心想万海的钱怕是追不回来了。

“是,是,丢了。”

警察点头,他示意火燎原先去附近转转,他戴好帽子,火燎原对回收站有点兴趣,他向西看,隐隐能看见几个人影。火燎原绕过断墙,他踩着一堆废品,逐渐靠近那些破的不能再破的屋子,他感觉似乎有某种目光在凝视自己,但四下并无旁人,他觉得这种目光愈加灼热。

他靠近这些房屋,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些尚为完好的断壁残垣,保留着上世纪末的风格,但绝大多数已经只剩破烂的墙面,在本该保留窗户的地方全是黑森森的洞口,他往西走去,感觉最西边的一栋有些异样——那些洞口还残存着一些玻璃,玻璃的破损处糊上了胶带。

火燎原缓慢无声地靠近,他听到小屋后边传来一些声音,他沿着两栋屋子中间的碎瓦砾小路行走,在屋子北面他看见了一个男人,火燎原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男人,他隐藏在厚重的棉袄下,露出糟乱的头发,他背对着房子,正蹲在地上收拾一些纸壳。青年意识到他和运营中转站的人不同,房子后边的这片土地相对平整,被人整理过,他大概长期居住在这。

火燎原等待他结束手上的工作,随后轻轻咳嗽了几声,那个男人于是转过身来,火燎原轻轻扫视了一下,从兜里抽出一包烟来,给他散了一根。那人身形一僵,随后摆手,嗓子里爆发出一股粗哑的声响:我不会。火燎原意识到出了问题——这是个女人。

还有几天就要迈入十二月,这个女人披着一件军绿色的棉袄,外表已经磨得发光。她的神色有些惊恐,弄不清楚面前人的来意,火燎原于是把烟收起,他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个人瞥向别处,她似乎有意逃避青年的目光。

“你住这里?”

半晌后女人点了点头,显得十分迟疑,她重新蹲下将纸壳归拢起来,随后用红色细绳扎好,归拢在墙角。火燎原环顾四周,这地方似乎电都不通,接近废弃。

“自己一个人?”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火燎原再次环顾,这些房子离街道还有些距离,残断的房物后边生长着一些槐树,这些树木遮蔽了这些地方。女人的脸色显得焦急,她靠近破烂的墙院,用手比划着什么。

“死了,死了。”

女人吐出几个字,反应过来的青年倒吸一口凉气,他通知似告诉女人:我来看看,他转到屋前,穿过一堆破烂,迅速进入了屋内。他适应了一会黑暗,随后打开手机,屋子里谈不上杂乱,收拾地还算干净,他闻见了一股很浓的褥疮味,他掀起布帘进到屋子里边发现还有一张小床,床上平铺着一床被子,这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臭味,他靠近这个小床,随后把被子掀起。

他感觉背后有东西在拖拽他,那女人跟在他身后发出尖叫。被子下面似乎还有一层被子,他闻到了一股几乎让人窒息的味道,他将被子再度掀起,在下面是一张近乎干枯的面孔。女人仍在拼命拖拽他,他差点失去重心,他转过身来,近乎严厉地发问:还活着吗?

女人缓慢摇头,火燎原把被子稍微往下拽了拽,是一个老人。他在老人脖子和鼻下试探,只有极微弱的搏动,火燎原始料未及,他将老人的眼睑撑开——瞳孔已经散大。他意识到这个人正在无声地跨过生和死的边界,于是迅速冲出屋子,给唐乾刚打电话。

半小时后警车沿平安路呼啸而来,女人手足无措,火燎原告诉她尸体会有人处理,但在此前要了解一些情况。女人于是点点头。唐乾刚打了几个电话,他告诉火燎原先去附近找个地方呆着,剩下的事情他来处理。事件结束地比想象中快一些,下午三点唐乾刚坐回车里,他弄下车窗开始抽烟。

“是不是一开始觉得女的精神不正常?”

“对,她好像不太会说话。”

“事情弄明白了,盈平区今年是完蛋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已经死了的是她男人,年纪挺大了,应该是癌症,具体是哪种还不清楚。他们就住在这地方,属于拾荒的,收集附近的破烂纸壳为生。女人长期不怎么跟人交流,语言稍微有点退化,缓了缓就好了。跟我们说她男人生病死了,一直躺在床上。”

“在屋子里发现了一些药,大部分都是肠胃药。尸体基本排除刑事可能,应该就是生病不行了,但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一下。女人有点胆小,见到警察有点害怕,给拉到派出所安抚去了,她这个情况有点特殊,这片地方拆迁后来烂尾,三不管,残留的一点地方压根没人想到会住人,当然这些后续也不是我们该管的。”

火燎原点点头,几个小时过去了,那股浓烈的味道仍旧充斥在肺里。

“回哪?”

“市局。”

车子发动几分钟后,唐乾刚接起电话,火燎原抻长耳朵,但仍旧听不清在说什么,他用余光扫视着男人,他觉得这个警察的神色愈加凝重。

“调头,回盈平派出所。”

万海有些头大,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分辨不出性别的人心里祈祷尸检别出问题,他倒好茶水,随后又叫人点了一份饭,看着女人慢慢吃下后尝试开口。女人叫谈芳,在她住的地方发现了身份证。万海核对了信息,在之后半小时的对谈中,了解到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女人告诉他,男人一个月前开始拉肚子,有时候有血,他们屋里没有电,吃饭喝水都要靠烧火,但是天太冷,水壶烧好一会就会冷,男人一喝冷水就咳嗽,然后拉稀,排泄物中还有血液。

半个月前,女人打着手电在周围搜寻垃圾,她看见平安渠旁边有人,她也知道那里有人打扫卫生,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打着手电张望,有人站在河边,过了一会那人走了。女人于是靠过来,她看了看岗亭,透过窗户往里看,里边没人,地上有几样东西让她很动心,她于是又去摸锁,发现根本没锁住,于是打开门把屋里的东西拿走了。

电热锅对她来说近乎废品,因为没电,所以她卖了。暖壶最有用,她用来装热水给她男人喝,但男人还是不见好转,他们没什么钱,也不知道怎么办,女人就给他喝水,但是越喝情况越差。

...

唐乾刚迅速穿过走廊,他找到万海,十分钟前他结束了记者调查工作,现在再次回归到侦查队列中。他意识到有地方出了大差池,李肃的电话接不通,他于是跟领导汇报,估计此前发生在盈平区的案子会重新立案侦查。

他在几分钟内理顺了思路,回到派出所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挺着啤酒肚的万海帮他核实了问题,女人谈芳打手电偷东西那天是几号。女人显然对时间缺乏概念,她摇头表示记不住,但她又跟了一句:天气冷,刚下了大雨。这下连一向笑嘻嘻的万海也严肃起来,她问谈芳是不是天已经黑了,所以她打着手电,女人点头,说天已经很晚。

而真正让两个刑警陷入沉默的是另一个细节,在垃圾中转站和平安渠中间有着一片树林,天色昏暗,谈芳是怎么确定休息岗亭边站着一个人的?女人告诉万海因为有些晃眼,男人于是反应过来:那个人大概穿着清洁工的反光制服。

半小时后,赵友冬被接到派出所,他告诉众人衣服没少,他发觉这个胖所长突然关心起自己,于是又讲起儿子结婚的事。

“大爷,你都跟谁说你儿子结婚这事了?”

赵友冬摇头,“这多了,平安里的人有不少都说过,还有人给我钱,我没要,我咋好意思。”

“您能给我儿子电话不?”

老头于是从老年机扒拉出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起,那边的人告诉万海,自己确实是6号结婚,4号那天叫人把父亲接走了,还提供了车子牌号。

唐乾刚和万海坐在沙发上,茶水已经凉下来了。一个可怕的疑问浮现在他们的脑中:雨夹雪是从5号开始的,6号气温骤降,赵友冬4号就走了,那天穿着制服站在渠水边的人又是谁?

风云骤变。唐乾刚站起身来,李肃来电话了,但他没有接起。他没有看人,只是吐出几个结论。

“小男孩尸体据说还没火化,应该安排重新尸检。”

“存在他人作案的重大嫌疑。”

“根据赵友冬的交际活动范围倒推排查缩小范围。”

“检索周边探头,重点排查6号当天众人行踪。”

万海看着他,有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唐乾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关于此事,他们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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