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破旧的房间里，回荡着模糊而奇怪的声音。
借着被铁窗切割成小块落在屋子里的月光，能够勉强看清如同破布一样瘫在墙角的男人。
仿佛饿了三个月的难民一样的瘦弱身躯，布满大大小小伤口的灰暗皮肤紧紧贴着骨头，有些地方凸起的骨节形状奇诡，甚至看起来不似人类。胸腔不知被什么破开一个边缘模糊的大洞，潺潺向外冒着血，肋骨以奇怪的角度向上翻起来，看起来像被强硬掰开的铁栅栏。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颤抖着伸手到胸口的伤口里抠挖着，不知道是内脏还是血肉，发出叽咕叽咕的搅动声。
枯槁的脸上一片虔诚神色，认真地唱着曲调奇怪，听不出语言的诡谲歌曲。
说那是在唱歌，应该算对“音乐”二字的侮辱。那大概是人类发出的声音里所能达到的“难听”的极限了——仿佛把一把滚烫的铁砂掺上玻璃碎块塞到他的喉咙里，温度和利器一起折磨着他的声带，再从里面硬挤出来的喑哑声音。
这歌声和搅动筋肉的声音一起在房间里低低回荡，会如附骨之疽一样深深刻在听者的灵魂里，成为经年长久的噩梦背景音。
所幸夜已深了，除了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以外，四下空无一人。甚至除了他的声音，这附近寂静到连声虫叫都没有。
寂静还是吵闹，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并不是对她唱的，哪怕没有听众，他也会一直唱，一直唱……
而她则站在那里默默地、冷漠地看着他。
到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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