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中旬,一个不值班的周六,上午临近11点,西南某大省,禹阳市。
市中心一家本地网红奶茶店里,戴宝筝身着黑T恤和破洞牛仔裤,坐在靠窗的位置漫不经心啜吸着一杯柠檬水。她实在拗不过催婚催到以死相逼的老妈,这个周末直接被她妈撵出家门。
她在回想被撵出去时的情景——她妈抓住她爸的衣领恨恨地盯住她:
“几哈滚,今天不去相一个,他就死给你看!”说罢手上紧了一紧。
戴巴图193公分的大个,为了迁就老婆身高而屈起腿、弓起腰,像只虾子,脸长得像个黑社会大佬,这时堆起皱巴巴、苦哈哈的笑容,一口流利的草原普通话跟他老婆的西南方言形成鲜明对比:
“闺女,快去吧,不然下一个凶案受害人就是你老爹了!”
戴宝筝斜挎一个小巧皮质邮差包,戴了一顶红色棒球帽,双手插裤兜里,刚溜达到小区大门,她的警务通手机就响了。点开一看,微信号里,备注“巴图尔”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随便应付应付得了!”后头是龇牙的黄豆表情。
她露出跟表情一样的笑容,马上回复了一大串嘟嘴亲亲的黄豆,附上一句:
“还是草原雄鹰懂我!”
她点开老妈的微信对话界面,一连串刷屏,都是相亲对象们的名片。她没点进去,而是先退出来看了内网的警情,所幸没有新案子。五一长假刚过一周,局里全员忙得都要产幻了,辖区内几个派出所警力不足,他们区分局也助力抓了一大堆偷盗和寻衅滋事的。作为刚成立半年的合成作战三中队新晋的副中队长,她对这个改革有着比其他警员更深刻的体会,总体一句话:太他妈的给力了!全市公安系统里的人精都被集合起来搞研判,破案速度和质量有了质的飞跃,甚至很多陈年旧案悬案都开始进入飞升破获阶段。
这次五一假期,有一伙人在郊区某高档会所外头打架,至今没抓到;受害人头上缝了4针,左脚踝骨折,双眼严重充血,昏迷三天。
可恶的是这一伙打人的人速战速决而去,会所大厅到门口的监控都“恰到好处”地坏了。据会所方的说法是被喝醉的客人捶得稀碎,从物理层面没办法对硬件进行修复的那种,且呈上来一包碎成渣渣的几个摄像头。
局里调了周边其他方位的监控,比较模糊勉强能看,一伙人从门口出来就已经打作一团,只能证明在大厅就动手了。附近监控都看过但是没有捕捉到几个行凶者的车牌号。
戴宝筝打了个大哈欠,逃掉的几个行凶者对她来说比相亲对象有诱惑力多了。
微信语音响起来,是被她标注为“钟姐”的在呼她,刚接通里面就传来她老妈唱车灯(西南民间说唱曲艺)一样的吼声:
“你在大门口紧到不滚,想咋子?!”
戴宝筝只觉得发丝都被吼飞,皱起眉眼赶紧拉远手机,挂了语音就跑出大门。
此时她靠在奶茶店窗边,在阳光照耀下掏出手机,满脸喜滋滋地回复了一个微信消息,对方是才加上个把小时的相亲对象。
先前在一堆微信名片里滑来滑去,刚滑到这个小伙子的名片,戴宝筝手就停下来。此人头像是一张自拍,长得很帅,她点开名片头像放大了仔细看,能看得出腕上那块表不下20个W。她双眼冒金光:
“好家伙,多金帅气,落我手里!”
跟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近中午,她使劲咂空第三杯柠檬水——说实话这家柠檬水确实好喝又便宜,怪不得火爆——对方发语音说刚驶入这处地下停车场,在找车位。
她收起笑容,一脸正经,把棒球帽挂在挎包带子上,对玻璃窗理了理齐锁骨的短发,把腕上的橡皮筋套了几圈,利落绑在收拢到后脑的发束上。
在商场四楼的一家川菜餐厅门前,那相亲的帅哥额角有个创可贴,他正取下墨镜放镜盒里,打开背包把镜盒放进去。戴宝筝已经走到他跟前,等他把背包又挎回单肩,主动向他伸出手来,简单利落问好:
“毛予雄哇?我戴宝筝。”
毛予雄一看这相亲的妞长得比照片好看,盘靓条顺个子高,性格还这么主动,嘴里喜滋滋应着:
“对头,我是毛予雄!”一面伸手出来回握住对方的手——他妈说介绍个吃皇粮的妹子给他,这小妞看起来利落漂亮,手掌居然有老茧。
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突然重心不稳,被戴宝筝扭拽了手腕向下扯,肚子上挨了一拳痛得弯腰,同时一只脚踝被这女人从后头一脚勾绊麻了半边,喉咙被对方一臂横砍喘不过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后仰,又被这女人蹲身侧摔在地,一膝头跪在他脖颈处,瞬间动弹不得。
餐厅门两边猛然冲出来早埋伏好的俩穿制服的巡警,伙同戴宝筝把他摁在地下,手铐唰唰反手给拷牢了。
一套行云流水的擒拿不到5秒搞定,引得好些群众驻足围观,掏出手机拍摄,一个巡警急忙起身制止道:
“莫拍了,执行公务!”
“宝队,又立功了!”另一个巡警小伙对她伸出大拇指。
“咳咳咳!你们几个瓜娃子要干啥子!?”毛予雄被从地上拉起来后,急了,西南方言伺候上。
“陵河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你涉嫌五一长假期间的一起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案件,跟我们去局里坐一会儿,配合点儿,免得吃苦。”
戴宝筝从屁兜里掏出人民警察证,抖开,眼神里尽是光彩。
一个大爷在旁边使劲鼓掌,煞有介事给旁边围观者赞叹:
“看到没得,霸王花,嘞斗是霸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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