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粉店,宝筝往金龙客车开走的那方前行了十来米,跟粉店并排的这边,看到一家中式快餐店,两层楼,富态的老板娘身穿围腰,在门口靠墙坐小板凳上玩手机。见她走过来,老板娘忙起身正要说话,宝筝就笑嘻嘻地说:
“姐,我不吃饭,想上二楼看看窗外拍几张照片,你这角度太好了,我好不容易回趟母校,好舍不得哟。”
老板娘不置可否,坐回板凳继续玩手机,宝筝长腿大迈,几步上到二楼,楼上一个大妈正在抹桌子,给她点头笑笑,她回以一笑。走到窗前朝下看,视野还是不错的,对街有一段十几米长的围墙。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围墙外约50米处再往后,是有人耕种的大片菜地,田垄被划分得整整齐齐的。
影视学院这块地比其他几个就近的高校地块好些,处在这座被当地居民称为“光头包”的矮山的山脚位置,估计古代是一片河滩。一则土沃,千禧年新校运营前这里是个村子,村民全靠务农生活,这个村是远近闻名的菜蔬供应村;二则有小河,从学校现在的后门前流过,几乎包了那条边,就像古时城墙外的护城河,学校怕危险,架了铁网立了多个警示牌并用绿化带做了隔离。
学校迁到此处前,当地人生活仅是温饱可保,学校运营之后,这里经历了持续多年的改造,逐渐发展壮大,人口越来越密集,2005年撤乡并镇,名叫新仓镇。曾经因为学校占地被迫出去打工的本地农民,陆续回来,有的当房东租铺子提前养老,有的直接自己开铺子当起个体户,整体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多了不少暴发户。新仓镇上的豪车扎堆,穿豆豆鞋梳油头的年轻人也颇多,他们又有跑车又有机车,隔三差五地用各种车胎给新仓镇的路面盘包浆。
“光头包”上下如今有了三个高校,沿途上山的路两侧大片的喷绘围挡着空地,意味着以后还会增加高校。每年都有新一茬学生报到,以及每年都在扩招,急速涌入的年轻人养活了这个新镇,它滋润流油。
这条老街两边以前都是当地居民的自建房,据说在拆迁来临之前他们疯狂修房子,以前是平房的家庭,即使举债也要堆成小楼房,这样赔偿可以多些面积。安置小区被那个立交桥隔离开来,把新仓镇划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条街的地价房价水涨船高,两排自建房被逐渐推掉,间或地矗立起一些很时新的低层商业建筑。临街的铺面几乎被餐饮、发廊、便利店、水果铺、成人用品店等覆盖,第二圈几乎都是旅馆网吧酒吧台球室,都躲在临街铺子的后头。
此处快餐店对面围墙外,两栋商业建筑之间就空出至少500平的空地,看样子早已被人买下,只是还没动工。据粉店胡老板说这条街两边的房子这么多年都处于维新中。
唯一逼仄的就是这条老街,一直没有升级改造,也直接影响了两边建筑的形态和规模——没人敢修到五层高,挡了对面的光,估计半夜会被抹脖子送去见太奶。
后门变作正门,却因街道太窄没办法重新整修,从这边进校,看起来这个学校很没有气势,然而作为艺术类院校,懂点常识的都晓得它的学费有多高昂。
它就像一个刻意装穷的富豪。宝筝反复回味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这个评价。
跟隐形富豪的本质区别在于,隐形富豪不大张旗鼓,装穷的却很高调地到处哭穷。校花校草活动之后,线上招生简章那叫一个受欢迎,当年新生增长量直接翻了一倍。
三年前,这个学校似乎集中发生过几件不寻常的事,但极其火速地平息下去,现在平静安详井然有序;就像那个裴瑾,在6号晚上引发了一场惨烈斗殴,她作为斗殴的导火线,处于暴风眼的位置,却突然隐入人海,继续在学校上课。
宝筝看着对面的空地,有一瞬间晃神,今天拿到的所有线索,似乎正在织成一张网,牵引她意识深处的联想在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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