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送上来时，宝筝举杯道：
“先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
毛予雄举杯一碰结结巴巴道：
“没……我……哎，没事没事，你……嗯这个好喝！”
他没想到这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如此爽快，毫不扭捏，回想过往认识的许多妹子，做错了事情只会撒娇，从不道歉，多问几句还生气……明明是她们的错，最后还得自己道歉哄着，哄到最后积怨多了，就大吵几架分手。
这么一想，对这个漂亮警花就更有好感了，脸上那个笑意洪湖水浪打浪，堆了一层又一层。
宝筝笑道：
“你昨天在局里那口才，滔滔不绝，咋一夜之间结巴了？”
没等毛予雄回话，宝筝问他：
“你条件这么好，为啥出来相亲？”
毛予雄嘀咕：
“你条件不也不错，还不是出来相亲……”
宝筝深吸一口气说：
“都是我妈逼的！”
却是两个人声音重叠，毛予雄也同时脱口而出这句话。
宝筝立即举杯又碰：
“哎哟同是天涯沦落人！”
两人恨不得马上结拜。
宝筝开始进入任务时间，她好奇问道：
“说实话，那个李德民跟你熟不熟？”
毛予雄摇头翻白眼，语气里颇为不屑：
“从来没见过，没听说过，不晓得哪里跑来的一根烂葱！”
宝筝撇嘴说：
“说不定你得罪过他的亲朋好友之类的，他借机报复你。”
毛予雄马上说：
“你也觉得他在故意找事哇？我说嘛我就是感觉很奇怪，长这么大头回遇到这种事。毫不客气地说，在禹阳市，就算我得罪了哪个，也不可能被这种方法报复，大不了最后坐一起谈判或者私了。而且，我其实很少跟人起冲突，你不晓得我妈有好凶，我哪敢故意惹这些事情。”
宝筝一听这话，马上夸张地倒吸一口气，毛予雄见状马上解释：
“哎不，她只是对我凶，对其他人都很好哈！千万莫误会！要不是她这么凶，我早就学坏了！”
宝筝点头：
“你老妈做得对！我们继续说李德民，他现在就闹到说你是主犯，并且不接受你赔礼道歉，只想你被抓进去。天裕那边声称没有视频证据，所以目前形势对你不利。你跟我说一哈你对雅兰姐的印象喃？”
毛予雄咂了一口饮料：
“我对她也不熟，没去过这会所消费，说实话这种风格的会所好老气过时，乌烟瘴气的，不会是我们这个年龄段喜欢的地方。夜店不香？机车跑山不香？露营烧烤不香？赛道不香？滑翔伞不香？拳馆不香？雅兰姐我也只是生意场合听一些前辈提起过，到现在她真人的面我都没见过。”
宝筝一边听一边思索：
“你平时都做啥生意哇？”
毛予雄拿吸管在饮料里戳爆爆珠：
“体育工程、器材，二手车……今年打算弄个健身房。”
宝筝竖起大拇指：
“年少有为。那这个架真的打得莫名其妙的，就因为他调戏裴瑾，你们就去打他们，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毕竟你说跟裴瑾也是第一次见，以前根本认不到。”
毛予雄撇嘴说：
“就是哇！如果他欺负你，我肯定会直接出手，但裴瑾这种还是算了。”
宝筝打趣道：
“我先谢谢你，长这么大，没遇到能欺负我的，即使偶尔有不懂行情的上来动手动脚，也基本上都进医院了。”
毛予雄也竖起大拇指：
“体验过了，要不是我很配合，现在我跟李德民就同个病房了。”说完摸摸被她手刀砍过的脖子有点敬佩地龇龇牙。
宝筝哈哈大笑抱拳道：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想到这个我又觉得抱歉，又很想笑哈哈哈哈。”
两个人笑作一团，毛予雄说：
“你这个身手有点可以。”
宝筝笑说：
“干我们这行的，擒拿术是必学技能，我们局里一抓一大把，都会。”
毛予雄说：
“空了讨教几招哇！”
宝筝点头，又问：
“裴瑾你咋看？”
毛予雄嘀咕：
“咋看，用眼睛看！袁海龙拉来的人，我懒得管，但是现在不都流行遇到事情先拍视频发个朋友圈嘛，所以我赶紧喊我兄弟伙拍视频。”
宝筝问：
“那你咋不拍喃？”
毛予雄拍拍胸口：
“我们几个里，我身手最好，肯定是准备去维护世界和平嘛！至少拉开，让那个女娃子不受欺负。”
宝筝点头称赞：
“不错，很有担当！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有啥项目要做，可能有人嫉妒你或者跟你抢生意？”
毛予雄嗦一口饮料，抱了杯子思索：
“好几个项目在谈，一个健身房，一个二手车行有加盟商来找，一个街道居委会要修公共活动区，一个体育馆项目在竞标，一个运动服装专卖店选址在谈……”
宝筝听他细数，眼前突然一亮：
“把体育馆展开说一哈。”
毛予雄点头：
“是个大项目，确切地说是个体育综合体，除了常规场馆，还有主题商业区。教育和体育局、城建局、自然资源局、市政府等，早就审批过了的项目，选址就在陵河区。你也晓得，陵河区对比其他三个区是新区，这几年好资源都在往这边输送，要把经济建设带起来。2008年奥运过后这个项目方案就基本上成型，国内体育事业一夜春笋。我屋头既做体育工程施工，也是迅龙体育器材的省代，一直跟教体项目合作多年，这次竞标，被点名参加的。当然，锦府、京师、广南等一线大城市也有很多大集团竞标。但是市政府想顺带提升一哈我们本市的承建队伍水平，所以提出一个互扣方案，就是以一线大城市的顶尖团队带一个本地的团队一起完成。本地团队不涉及主体，主要做商业区的施工，但是必须去学习主体场馆的先进施工技术。”
宝筝脑子里迅速在分析思考，等他这番话说完一段落，接话道：
“一共好多竞标公司？”
毛予雄叹口气：
“1300多个！”
宝筝顿时惊讶：
“妈呀！第一次听说，这不是来搞笑的？”
毛予雄：
“这行业就是这样的，大部分公司都是陪标，或者在中标公司那签个第三方协议，流标之后成为中标公司的执行方之一，揽点边角活路。工地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同地方来的包工头，来自不同公司。”
宝筝恍然大悟：
“哦～大概懂了。你觉得你们公司中标概率有好大？”
毛予雄又嗦了一口饮料，略微得意道：
“禹阳市的体育工程，我们屋头基本上没有流标的，毕竟我们够专业。我可是体院出来的，虽然不懂建筑，但是体育运动方面很专业，我能发现很多设计里的不合理，能帮助优化器材的使用和空间布局。”
宝筝吸溜吸溜爆爆珠，咔咔嚼了：
“本地跟你们竞争关系最激烈的公司，你想一哈有没得？”
毛予雄一手支下巴，眼珠子转到上方，放慢语速说：
“还是有几家的，至少有三家。一个是以前专业铺塑胶跑道的，禹阳一半的绿道和各大学校的跑道都是他们做的，兼具一些综合体育工程项目；一个是修小型场馆的，比如乒乓球羽毛球篮球，还修过禹阳庆云山的网球场，全国各地的小场馆工程他们都接；最后一个是锦府市的一家公司，在我们禹阳有分公司，他们实力比较强大，跟我们屋头基本上旗鼓相当。”
宝筝拿吸管搅动饮料里的爆爆珠，提出问题：
“总标的是好多？”
毛予雄脱口而出：
“2.5个亿！体育馆差不多1.6亿，商业区9000万。”
宝筝食指敲击桌面，陷入思考。
毛予雄说完就安静下来，盯着宝筝思考的模样，心里觉得这妹子有义气，似乎很极力地在帮他摆脱嫌疑。说实话如果这事最后真的定性为寻衅滋事，他可能就要被拘留。市政府不可能在这个档口上让一个违法者中标。只怪自己下手太狠没收住，李德民也不经打，居然能昏迷。
毛予雄在脑子里迅速构思解决办法，一是想办法把朋友的公司借来竞标，他不介入正面竞标流程，只是事成后要给朋友好处费；二是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望李德民，道歉，看看对方家里有啥事能帮忙解决的，打个怀柔拳；三是打点天裕大厅那堆目击证人，为他作证，当然这也要花点钱。
两人同时陷入各自思绪中，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楼下被中学生挤得水泄不通，但是没有人上来，因为他们休息时间不多，买了水要赶紧回学校准备晚自习。这是唯一一个还没有完全实行封闭式管理的中学了，但据宝筝的老妈钟嫚说，等智慧宿舍楼审核达标，下半年开学就强制实行封闭式管理。
这个巷子届时兴许逃不开衰败，这群谋生的摆摊人，必须换地方了。
宝筝结束思考：
“如果你们中标，9000个W的工程你们公司吃得下来好多？”
毛予雄抠抠下巴：
“吃一半没问题，还有一半找合作伙伴承包，也能按质按量地交付。”
宝筝说：
“你能搞到那三家公司的背景资料不？主要是近五年的工程项目，背后的掌权人，还有一些社会关系，特别是跟政府单位的关系。”
毛予雄点头：
“我去安排一哈，尽量给你详细资料。”
宝筝端杯：
“干杯干杯，争取早点帮你洗脱嫌疑，毛老板发大财！”
毛予雄眼睛里又亮晶晶的，举杯一碰：
“承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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