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筝拒绝了毛予雄一起晚饭的邀请,给穆杰打了电话,迅速开车回局里,专案组匆匆忙忙在食堂吃了饭,就聚在会议室开会。
周哲拿自己的1升大水杯灌了一气茶水说:
“我先来哇,给大家介绍一哈邱雅兰团伙、天裕会所的背景和发展史,毕竟我们经侦大队的同事们盯了她几年了。”
他拿激光笔对准投影幕布上调试,一面说接着:
“18年前,也就是1998年,邱雅兰结束在广南6年的打工生活,回到禹阳,与自家姐妹三人,合伙开了家发廊,花完6年打工的积蓄还欠了些债。发廊生意并不好,半年后她关闭发廊,歇了几个月重新选址开了麻将茶楼。没人清楚她开茶楼的钱是哪来的,茶楼生意倒是火爆得很,由此她结识了禹阳本地的顶层人士和不少富豪,财富也积累起来,经营两年就搬进了三层独栋商业楼,茶楼面积由最开始的500平升级到3000平。10年前,也就是茶楼才搬迁升级那年,她把茶楼交由生活较为困难的大哥大嫂负责打理,自己转头接手这家7层楼的法拍会所,换牌天裕。会员费由当时的5万每年,增长到现在的100万每年。目前为止,她的合伙人主要是自家兄弟姐妹,邱家二哥、小妹都在她缔造的商业版图里各行其职;另外还有堂兄弟夫妻、表姐弟夫妻等,总之,基本上她家族里血缘关系近点的都投靠她了。”
投影幕布上投出邱雅兰年轻时的证件照,即便是翻拍的,画质也不太好,但依然明显看出是个极为惹眼的美女,有着西南地区典型的大眼睛双眼皮短圆脸特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不少。宝筝听周哲说着,埋头又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3年前,经侦队接到一封揭发天裕会所非法募资的匿名举报信,当时因为证据不足,没法立案,尔后再也没有举报信发来,此案暂时成为悬案。这次我们遵照穆大要求,请经侦队同事帮忙,以‘金剑清网行动’和这封信作为财务突击审核的理由,由唐局出具一张调查令,直接带走了他们财务部全体人员、电脑、硬盘。有两个在外度假的都被我们的人从度假地带回来,怕他们串供所以随机分组,带进5个讯问室分开审问。这种会所,财务上都不可能完全干净,经侦队正在盘他们的账。”
周哲把脸转向宝筝:
“宝队,按你要求的,突击查了VIP会员系统账目,果不其然,对不上,没得李德民那伙人的办卡记录。以及,会员里大部分人名和身份证信息都对不上,甚至还有假身份证号。会员的核销账目也很怪,比如有一个曾经在天裕一晚上消费了90多个充电宝,核销4万5千多块钱,就在天裕4楼超市里消费的。且先不说跑会所来买这么多溢价充电宝奇不奇怪,光是一个会所超市居然一次能出售这么多充电宝,闻所未闻。我在他们三楼超市搜查过,跟其他娱乐场所的超市没得任何区别,零售充电宝整个库存都不可能一次清理得出90个。天裕中老年客户居多,使用刚流行到我们禹阳的共享充电宝的人也少之又少。”
专案组的同事们都忍俊不禁,治安一中队中队长曹晓峰边笑边说:
“怕不是要拿这堆积如山的充电宝给他的豪车充电?”
众人发出哄笑,气氛有所松弛,有人起身去加水。
宝筝微锁了眉头,笔尖在纸上虚点了几下,忽然问道:
“VIP身份这条信息是李德民主动透露给我们的对不?”
周哲点头:
“确实是。”
宝筝歪着头,把笔头杵在自己后脑勺的发束里戳来戳去:
“这会员体系就是一个假的东西,核销账目这么荒唐,明显是为了斗账乱填的,这个财务人员如果不是新手,就是在摸鱼。另外,李德民为啥要专门透露他的VIP身份信息给我们?”
专案组又一次陷入集体思考,宝筝环视一周,把笔帽盖好说:
“算了暂时不想这个,我们继续汇集线索,最后再来研讨。周哲,你说邱雅兰的合伙人都是亲戚,除开亲戚,核心团队成员还有没其他人?”
周哲翻了一页小本本逐行看下来说:
“有!她销售部主副经理由一对非亲戚的两口子担任,据说是元老级别的,她开发廊没几个月就跟到她直到现在。”
宝筝快速在小本本上写字,又道:
“这两人占股没?”
周哲答:
“共占3%的股。”
穆杰打趣道:
“划不着,元老才这么滴点儿股份。”
宝筝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周哲:
“你说,邱雅兰当时接手这个会所的时候,它是个法拍项目?”
周哲点头:
“对头,前老板当年因为涉黑被连锅端,当时已经入狱,她盘下会所后一年,这人已被执行枪决。”
宝筝飞快地在本本上写字:
“继续说,还有没?”
周哲面露愧色:
“还有个任务我们小组没完成,就是监控视频的事,目前毫无进展。”
穆杰立即训话指导:
“如果你们还是用上次的办法,这次依然行不通,不妨试到找外援,尽可能多条思路或者角度去解决。跟外围调查小组的同志们沟通一哈。”
周哲大声道:
“是!”
坐在会议桌中部的罗志冲也是治安大队的得力干将,参加工作4年,他与何征一组,负责在市一医院轮流守着李德民。
罗志冲盯了一眼眼前的小本子说:
“何征今晚在医院守夜,我来汇报。我们摸排了李德民的情况,他祖籍不是本市人,但是在禹阳市落户已经有十来年。在二环北外郊区的西秀建材园里开了个地板材料门店,经营16年没挪过窝。店铺位置太差,店里生意一般,一辆二手04款宝马318i开了8年,据说还是借钱买的,现在还没还完。他不可能消费得起天裕的会员卡,所以,至少他是会员这个信息从我们两个小组采集的线索对照来看,确证是递了假消息。他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娃,现年33岁,目前在戒毒所里关押,已经是第四次进戒毒所,这次戒毒成功就会转到看守所。因为前三次进所,仅只是吸毒,这次是容留他人吸毒。他弟娃原本是几代数下来村里唯一的名牌大学生,还是211大学出来的。缉毒大队那边给的信息说其第一次吸毒是在一个迪吧,因为被公司裁员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被贩毒的给盯上,给了支烟。他们的父母死得早,李德民14岁就从老家山里只身出来闯社会,讨口讨到18岁,才在工地找到事情做,接触到建材,为后续开店奠定基础,是白手起家。弟娃读书都是他供的,他对弟娃寄予厚望。另外,他一直单身至今,无婚育史。”
宝筝脑中有些念头一闪而过,她定了几秒,埋头在本子上写字。
罗志冲翻了几页纸继续说:
“哦,补充一句,问过他为啥生意不好还不换铺面,他说那个铺子租金是整个建材园最相因的,这几年整个禹阳又新开了两家园区,但租金远高于西秀这个老建材园,他承担不起。”
宝筝说:
“李德民应该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虽然没有像他弟娃一样念到大学,但我综合你们小组给到的信息来看,他是个思维缜密又好学、且学东西很快的人。从讨口子,到工地做体力活,再到成为建材店小老板,对于一个只读过小学的人来说,是难于其他人的。你们在守他的过程中,有没发现他是不是有吸毒史?”
罗志冲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他黑眼圈深重看起来精神不济?我们才开始也怀疑,所以专门问过主刀医生,他们给做过血检证实他没有沾染过毒品。但是其住院部的主治医生跟我们说,李德民有比较严重的焦虑症,一直在吃盐酸帕罗西汀。这次因为昏迷手术,暂时停了药,所以晚上经常到两三点都睁起眼睛睡不着觉,情绪也不太好。有一次好不容易睡了会儿,突然惊恐发作坐起来大吼大叫,满脸都是汗。主治医生没办法,就给开了点安眠药,每天晚上护士在给送。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来探望过他,只有天裕客户部的经理来过两次。我们估计,他们兄弟在禹阳市应该没有在来往的亲人。”
穆杰点头: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家里有亲戚屡次吸毒,确实是不敢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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