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左右，伦珠尼玛大酒店。
李家伟被志玛康卓架扶着，一臂搭在康卓肩膀，满脸通红，嗤嗤笑着时不时偷看她一眼，脚步蹒跚。一行人走到二楼电梯门口，毛予雄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李家伟脑勺上：
“喝酸奶酥油茶还能给你整醉了？站莫站相，去送一哈龙哥！”
李家伟一激灵站得笔直，康卓忍住笑，待电梯员摁开门，袁海龙进去轿厢之后，李家伟又搭在康卓肩上：
“哎哟哎哟肚皮好胀，要哕出来了，走不动！”
康卓无奈摇头笑笑，依然把他架进了电梯里。
快走到酒店门口时，袁海龙转头对裴瑾笑道：
“裴瑾，那你跟小毛总耍开心哈，我事情还多，先走了。”
笑容和煦，毫无一点流里流气。
裴瑾非常温驯地微笑了一下：
“龙哥，谢谢。”
看起来人畜无害，礼貌单纯。
毛予雄揽过裴瑾肩膀，把她狠狠箍进怀里，对着袁海龙歪嘴一笑：
“如果我们龙哥舍不得的话，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说罢双手抓了裴瑾两个胳膊，把人往袁海龙跟前一推。
袁海龙后退一步抬手阻止，一脸谄笑道：
“哎，小毛总，莫，你看中的人，我袁海龙这点江湖规矩还是懂得起的哈！要是有啥要求和意见，你随时跟我联系，24小时接你电话！走了哈！”
他比了拜拜，刚转身，眉眼压低，表情瞬间变得阴鸷狠戾，他就这么走了几步，身后李家伟叫住他：
“龙哥！稍等！”
大厅一侧，毛予雄早已经揽着裴瑾肩膀去乘电梯。
李家伟从康卓肩上拿下自己的手臂，快走几步靠近袁海龙道：
“等哈开车到这刹一脚，我等你。”
说罢还wink一下。
袁海龙走后李家伟赶紧给志玛康卓说：
“身上有现金没？我微信转你，你给现金我。”
康卓带他快步走到前台，让同事帮拿柜台里自己的小包包，李家伟转账时不禁骂道：
“卧槽，昨天扣了房贷，我咋搞忘了……那啥，先转你1983块5，你先给我兑现这么多。”
拿到钞票，李家伟理了理块票角票，想了想，尴尬讨好地笑道：
“志玛康卓，我的达娃拉姆，借我6块5要得不？我等哈要给刚才那个瓜娃子打点2000块跑路费，不够了……明天小毛总给我报销了就马上还给你。”
前台妹子们拼命绷着嘴唇不敢笑出来，康卓也忍住笑，给他凑零钱，把前台妹子的零钱都拿出来，总算凑齐了。
袁海龙一脚刹车停在酒店门口，李家伟倒腾双腿跑出来，把手里捏的那堆散票子递给他：
“我们小毛总说你安排这个事情辛苦了，烟钱，烟钱，一定拿到哈！”
几颗硬币滑落，滴溜溜在地上滚。袁海龙有些无语地接过这沓厚厚的由零票凑起来的赏钱：
“哦，代我谢谢小毛总！”
说罢就要关窗。
李家伟弯腰拾起三颗角币起身忙敲车窗，车窗下降，袁海龙的脸再一次露出来：
“李助理，还有业务要谈哇？”
李家伟把三角钱硬币一颗一颗放到袁海龙还捏着票子的手里：
“我们小毛总办事严谨，一角都不能少。”说完立正偏头一笑，摆了摆手，“慢走龙哥！拜拜！”
伦珠尼玛大酒店，8楼，VIP套房。
进了套间关上门，毛予雄突然没来由地一阵紧张。跟前任女友们去开过的房，比他经手的业务还多，今天居然内心有点慌起来。裴瑾换了拖鞋坐进沙发里，毛予雄忙说：
“我给你开电视，你看会儿综艺啥的，我上个厕所洗个澡。”
他开好电视，把遥控板交给裴瑾，想了想，伸手抓了抓她的发顶。裴瑾抬头微笑了一下，继续按着遥控板，毛予雄心里突然一阵反胃，心想自己是不是酥油茶和酸奶喝多了，忙跑去厕所里反锁了门。
他确实觉得肚皮不舒服，于是脱了裤子坐马桶上，掏出手机给宝筝发消息：
“我们到房间了，我在厕所磨洋工，你忙完没？”
区分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宝筝正在翻看外围侦查组传来的各种消息汇总，她从中注意到两条信息，一是根据王开军母亲所说，他在清明节头晚半夜开车赶回家歇了半晚，第二天独自给妻女上坟扫墓，午饭没吃就开车回锦府了。二是7年前听说村里要拆迁，他就把房子过户到母亲名下，自己啥家产都没留。她正在梳理这两条消息带给她的灵感，警务通就来了消息提醒，看到微信里毛予雄的问话，她真的又气又好笑，回复道：
“按计划好的来啊，现在才8点10分不到，你不跟她增进感情，我跑来直接破局，那不就露马脚了？！”
毛予雄回复了龇牙的黄豆表情，跟了一句：
“我这不是给宝队汇报进度嘛！第一回执行侦查任务有点紧张～”
宝筝没再回复他，继续研究线索。毛予雄熄屏，专注地皱眉对付起肠胃，咬牙切齿咒骂李家伟龟儿子。
伦珠尼玛大酒店。
李家伟在二楼咖啡厅坐着，康卓把自己的充电宝借给他，他就玩起了手游，没一会儿肚子咕噜响，几分钟跑一趟厕所。康卓送走几位VIP客户，来咖啡厅看他，见他刚好又跑了一趟回来，就端了点酥性饼干过来，跟他说，以后不能这样喝酸奶了，他像条被教训了一顿的小狗一样乖顺，咬着饼干听话地哦了一声。
市一医院。
何征刷完牙，把杯子和牙刷放到窗台，回到病床边查看李德民喉部的针口，抹过碘伏的针口皮肤呈棕色。李德民突然开口问：
“小何警官，你有兄弟姐妹不？”
何征愣了一下道：
“我独生子，但是白天看护你那位，倒是有个妹妹，在读初中。”
李德民嗯声道：
“你们这辈后生，独生子比较多，我们那时候家里都会多生几个，我脚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但是她们一个5岁左右，一个8岁左右，都得怪病死了。我父母也死得早，都是绝症。”
何征一下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忙安抚道：
“你想这个干啥？我跟你说啊甲状腺的病症没得那么严重的。我们局里有个同事大姐，确诊还是甲状腺癌呢，做了手术就好了，没有复发过，年年体检都表明是痊愈的。别个痊愈都十来年了！”
李德民：
“哦？真的？医生也没给我说。”
何征笑道：
“没确诊咋说哇？你莫要急嘛，过两天结果就出来了，一医院专家还是多厉害的，莫怕！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儿，这点小打小闹的东西，看不上它！”
李德民点头：
“我还有几个员工要吃饭生活，我几哈好了，他们才有活路。”
何征点头：
“李老板是个仁义人。”
李德民浅笑一下，不再言语，只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
区分局，刑警大队办公室。
宝筝点着鼠标翻看资料，目前炸弹绑架案外围调查传来一幅王开军近几日的路径地图，当她看到玺珠山别墅区图片旁边一排小字，手指停了下来，上面写道：
“5月17日早上7：15左右，在毛家宅院前倒车压碎两个花盆，敲门道歉主动提出赔偿被拒，后经宅主毛予雄带路到达玺珠山庄侧门，进入果岭酒店山路。”
文件下方有几张现场车胎压痕照片。
此时手机闹钟响起，她掐掉闹钟，关了电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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