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仓镇,教师公寓一期。
没有一丝风,阳光悬顶,把建筑的影子缩得只剩斜斜的一点,街道上外卖员逐渐开始多起来,从小区大门外陆续飞驰而过。
急促的音乐声响起,李照川赶紧掏出手机,这铃声是他给宝筝专门设定的,所以接电话极快。
接完电话,他起身把火机抛给老头:
“柳大爷,谢了,二天(以后)说不定还有事情要来打扰你。”
柳老头接住火机,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哎呀说这些,小兄弟,以后有啥事只管来找你柳哥!”
上楼搬电脑的时候,罗明珍吴璇母女看到李照川这脸肿胀不堪,都吓了一跳。吴璇忙关心问他发生啥事,李照川抠着后脑勺一时嗫嚅着,不知作何答。
宝筝扫了他几眼心下便明了,只帮他打圆场说:
“劝架遭了的,你们莫怕哈,我这个弟娃就是喜欢打抱不平的。”
吴璇重重点头,眼里全是敬佩:
“嗯嗯,赵整哥哥是个很正义的人!”
宝筝一听吴璇叫他赵整,乜斜了他一眼,意思等会儿收拾你。
李照川被宝筝这么一盯,吓得咕嘟吞了一声口水,赶紧抱着装了电脑主机的大纸箱子往电梯间走。
此时罗明珍突然想起来什么,支起耳朵听了听,径直向另一间卧室而去,十来秒后,传来她呼喊吴璇的声音。
宝筝给站在电梯间的李照川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跟在吴璇身后进入了卧室,李照川只得放下纸箱。
卧室里,一股异味传来,令人感官无比清晰。
这是混合了新鲜粪便臭味、浓郁不散的中药苦味的复合气味。
从卧室里的陈设来看,本来的清洁是维持得很好的——罗明珍是个勤快又爱整洁的人。
无疑这是刚才因母女娘接受询问时间耽误较长,老人家没能得到及时照看导致的。
宝筝暗忖,吴老师夫妻的感情状况,绕不开,必须要调查。在没有查实吴老师出事当天罗明珍的行踪前,不能排除她的嫌疑。
周冠元曾跟她说过,以貌取人是刑侦人员办案的大忌,一切拿证据说话。
宝筝抛开思索,忍着臭味,上前搭手帮忙。吴璇对这事似乎很娴熟,早已转头奔出卧室,去厕所直接端来了一盆水,带了一张旧帕子。从这个速度可见,这盆水是早就备好的。见宝筝在帮忙给外婆翻身,吴璇忙放下盆子,上前拉住她胳膊制止:
“姐姐,莫把衣服弄脏了,你不用帮忙,我们可以!”一面说一面点头。
宝筝只好问:
“纸尿裤有没?在哪?我去拿。”
吴璇摇摇头,协助罗明珍给外婆的身体往里翻动:
“妈妈只要在家里就不给外婆用纸尿裤,随时在关照打理。”
宝筝盯着罗明珍的背影,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罗明珍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且万事需要体面。心里正在分析,就听得罗明珍在喊自己:
“戴警官,你快回去忙,这儿的事你莫管了……我们,盼望金旺的事早点真相大白!”
她说这话时,半边身子尽力转向宝筝,双手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宝筝只说了个“好”字,便几步退出房间,把剩余不多的体面留给了这两对三代母女。
电梯里,李照川正准备开口解释,却不想宝筝先笑开了:
“没占上风啊这是?身份暴露了?你有好久没练过了?”
李照川不甘心:
“我……总不可能开杀戒嘛!必须让到他,不然线索没调查个名堂,闹出人命咋办?”
宝筝盯着变化的楼层数字,对于他暴露身份一事没有立即指责:
“那就是有发现咯?”
李照川把纸箱短暂地搁在曲起的一边膝盖上,腾出一只手对宝筝比了个大拇指。
在地下停车场,宝筝坐驾驶位,李照川坐在了副驾驶位,李照川将这一连串经历跟宝筝一番陈述。
宝筝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对着李照川,右手悬空,捏了一大团脱脂棉,活像捏着一个海绵粉扑,大棉花团显然是蘸过了酒精。宝筝把下巴抬了一下,示意李照川把脸伸过来,李照川乖乖地照做了,宝筝伸手就给他脸上一顿涂,顿时李照川就要惨叫,宝筝只抢先狠狠地“嘘”了一声,李照川那声惨叫就吞进肚里。
“现在说一哈你对李常林的分析。”宝筝把棉花团丢进扶手箱里的小垃圾盒里,合上了盖子。
李照川感觉耳朵都烫烫的,龇牙咧嘴地说:
“不管李常林咋掩饰,我都觉得他跟吴老师的事情有关联,他对我的态度也有些反应过度,他的武力值要杀文质彬彬的吴老师,轻而易举。他媳妇跟吴老师的奇怪遭遇,应该是跟罗嬢对他们态度不好的原因。”
“没了?”宝筝双手都把在方向盘上。
“嗯,没……没了。”李照川最后两个字细若蚊蚋。
宝筝盯着前方虚空:
“罗嬢跟吴老师的感情,至事发前,出现嫌隙已经4年了,分居3年多,起源来自一件桃色绯闻。但彻底闹掰,我跟她确认过,恰巧正是你刚才所说柳老头目击的那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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