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河区,西秀镇。
毛予雄的跑车开不进厂,只得停在外头。
刚停好车,电话就响了,他推开铁门,一面被眼前这个占地规模颇大的瓷砖厂小惊了一下,嘴巴圈成了一个O形:
“喂,方总,啥事哇?”
他追回了U盘,心情很好:
“哦,好,那出差带个助理一路,平安回来。嗯,我晓得,在跟,团队状态都好。半个月?啊,这么久?你行李喃?好,好,那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挂了老妈电话,毛予雄朝那俩销售部的员工所在处走去,两人厂房里间,正热烈讨论什么,说话声连续不断地传到院里。
令州区,石荷镇,了然禅茶山庄。
一辆银色旧丰田小车停靠在山庄大牌坊外的路边,山庄里,从员工宿舍楼上跑下来一个年轻女孩。女孩生了一副狭长内双眼皮的眼睛,皮肤白净,额头圆润,除了有点瘦,整个气质看起来颇有些古典美。
“哥!”
她挎着白色小皮包,穿件简单的灰体恤,配了一条明黄色的及膝裙,脚上一双小白鞋,一面喊,一面快步朝袁海龙这边跑来。
她坐在副驾位,接过袁海龙递来的奶茶捧在手里,双眼眯起来笑:
“哎呀还是我哥懂我!谢谢我最帅气的哥!”
袁海龙戴着一副墨镜,龇牙一笑:
“我们先去看你的房子,进度我找人给你盯到的。”
袁海凤极其乖巧地应了声“好”,车屁股就喷出尾气,顺着双车道的山庄公路下山去了。
袁海凤这套小套二,首付是她哥给付的,名字也只留了她的名字,她每个月只用还2200块,工资4500块,完全负担得起。她本身也不是爱花钱的女孩,所以因这事,她对她哥的崇拜又加深了。
一路两人放着音乐唱着歌,车子下了山,一头扎进滚滚的车流,融入了这座城市的午后时光。
陵河区,新仓镇,长富久盈电梯公寓。
裴瑾扑倒在床上,拖鞋掉在床边。她心跳久久不能恢复平稳,她不敢相信,自己能在毕业前,成为一个网剧的一号女主。
她爬起来坐在床边的小地毯上,从文件袋里掏出合同仔细阅读起来。
阳光从卧室窗外照进来,照在她曲起的光洁的小腿上。床侧墙上的落地全身镜反射了一点光,映出阳台窗框的小花盆,一排多肉,七八个迷你小花盆沐浴在里外通透的阳光里。她把合同放床上,起身去拉上半边窗帘,又回到床边地毯上,研究起合同。
等她看完,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三点半左右,午饭没吃,居然不觉得饿。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打开手机,在微信好友里找到“龙哥”,发了条文字信息:
“龙哥,我遇到个事情,很棘手,想找你面谈几句,你帮我出个主意。”
对方没动静,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面谈,很重要!”
对方依然没有动静,她点开右下角的“+”符号,想给对方打语音,又忍住了,在屋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道:
“算了,他要是看到了,会回复我,不能擅自打扰他。”
陵河区,常青花庭小区。
袁海龙走进正在敲敲打打的客厅,一个正在拿衣角擦眼镜片的小伙子背对大门,他上前拍了拍小伙子肩膀,那家伙转头戴上眼镜,立马欢快喊了声“龙哥!”
袁海龙摸了包好烟给他,他接过来连连道谢,退让到一边。袁海龙拉过妹妹,指着眼前的落地窗:
“这地方你要喝茶还是看书,都可以,我看别个现在都流行这么装,实用、好看。”
袁海凤欣喜走上前,半眯着眼睛去想象这里往后的样子:
“哥,还要弄个小酒柜,你来了我们好喝!”
袁海龙有点小得意:
“听你的,你的房子你说了算,我只给个建议。”
他怜爱地看着妹妹在房间的每个角落规划未来的样子,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或者伸出大拇指,内心充盈着满足感。
妹妹跟盯装修的硬装设计师开始交流,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小伙,袁海龙见状,走到开着的窗边,点了根烟抽起来。
他百无聊赖,掏出手机,划拉一下微信,除了一些“资源群”的日常推单信息,还有裴瑾的消息。
他不太喜欢跟女人文字聊天,于是打了语音过去,听了片刻,他说:
“那下午一起晚饭,在黄泥凼碰头,我妹一起哈,捡该说的说。”
他抽完烟,朝里间喊:
“二凤,走了,买衣服,过段时间又来看,变化大,反而惊喜些。”
陵河区,新仓镇,长富久盈电梯公寓。
裴瑾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对于和袁海凤的见面非常期待,这是她第一次跟袁海龙最亲近的家人见面。今天还签了剧组合同,好事成双。
昨天还是提心吊胆,今天逆风翻盘,她实在有点难以置信,来不及感叹命运的神奇,她已经坐在镜子前开始仔细化妆了。去黄泥凼,那肯定要好好打扮一番的。
她化完妆,蹲在镜子跟前,用手指挨个戳着镜子里反射的几盆多肉,脸上变化着笑容,模仿见到袁海凤时该说的话:
“凤姐你好,我叫裴瑾,你喊我小瑾就可以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多肉植物伸出右手,一遍遍模仿着握手的动作。
市公安局。
媒体会议结束,严盾一脸疲态,媒体的机子跟在他身后,被警员们挡开了,他从会议大厅侧门快步走出去。梁胜波主动留下来,代他回答穷追猛打的记者们提的问题。随着大厅侧门合上,身后渐远处,梁胜波与涌过去的记者们的影子模糊融合在一起,严盾脚步越走越快,嘴里含糊地骂了句什么。
副局长马政勇从楼梯下迈着大步上来,撑着膝盖唤了严盾两声:
“严局,严局!”
见马政勇一脸神秘,一手撑膝盖一手向自己打手势,严盾快速整理好情绪,拐个弯往楼梯口走去:
“啥事?”
马政勇站在下两级楼梯处,头顶只到严盾胸骨位置,只好仰头敬了一礼,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严盾往身后摆了摆手,两个警员退后多步,离开了他们俩的视线范围。严盾微皱了眉:
“说。”
“那个U盘,你跟我来。”
严盾眉心一收:
“走!”
两人一前一后朝下一层楼跑去。
技侦警员敲了一下空格键,严盾眼前的画面开始播放。
王开军坐在一面白色的墙前,背影干净,什么也没有,他上半身穿着黑色秋衣,画面从他肚皮位置往上截,所以看不到他穿什么裤子。
王开军说:
“我把我搞到的东西,存了两个U盘,那个U盘的几个压缩文件密码就在这个U盘里。我们二王村,村支书王金山,养了个狗儿子王伟彪,两爷子都是狗畜生!”
警员用鼠标把进度条往前拉了一段,画面里王开军红着双眼和鼻头说:
“我媳妇武春梅,脑壳反应不机灵,被王伟彪强奸、杀死,连同我10的女子王卉卉一起,死在我家头的床板上。当天晚上,我发现家头的煤气罐被展(挪)过位置,气罐是才换了两天的,我媳妇肯定展不动,但是罐子也没展太远,又遭展回原位了。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内裤是被撕烂了的,我在席子下头的棉絮里,找到了一小截裤头布碎片。”
画面里,王开军右手举起一个一尺多长的透明自封袋,里面有好几样小物件。他微低头,看了一眼袋子,左手食指指向一小块花布,但因为镜头来不及聚焦,他就放下袋子,这截布头在画面停留的几秒里一直是模糊的:
“这是我找到的一些物证,没给公安局。令州区这帮龟儿子,都是王金山两爷子的后盾!”
王开军的脸偏向一侧,顿了两秒,转回头来,神色恢复平静:
“这袋子头,还有几样其他物证,可以证明,我媳妇和女子不是煤气中毒死的。”
他再次举起袋子晃了晃,旋即放下。
视频到这就没有了。
严盾示意技侦警员把视频倒回去,在他第一次举起袋子的时候,严盾自己敲了空格暂停。
画面里,王开军左手食指停在布块位置,一直这么停着。严盾盯着画面,思考了片刻:
“后头的音频和照片或者文件,你们都审核过了?”
“我们复制了几份,同步分段审核,都完事了,他根本没有透露手里物证所在地。所以我们认为,很有可能物证藏匿地点信息,在另一个U盘里。密码在这……”
技侦警员双击鼠标打开一张照片,照片拍的一张横杠笔记本纸页,上头是一串6位数的阿拉伯数字。
马政勇站在技侦警员身后,右手小臂碰了碰警员的后背,这警员立马会意过来,把一副耳机从桌面拿过来,递给严盾。
严盾听着U盘里的一段音频,眉头渐渐锁起来,眉毛压得极低。
马政勇站在后头,不时地探头观察严盾的表情,除了看到他牙帮子时不时地咬紧,再也看不到其他。
严盾听着音频,终于明白为啥马政勇那么着急喊他来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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