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拥许久,直到曲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萧寒山。
她吸吸鼻子,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很好的,清清不用为我担心。”
曲清想到上辈子他不着家的样,一点都不信。
“你少骗我,皇帝那么忌惮你,怎么会让你短短几年就能与他抗衡呢,说实话。”
听到这熟悉又有些担忧的语气,萧寒山才真正感觉自己并未在梦中。
他的清清真的回来了。
他拉起曲清的手握住,温暖的感觉传递到曲清的指尖:“是吃了点苦头,不过能娶到清清,我心甘情愿的。”
“那要是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呢?岂不是耽误了你?”曲清哽咽了一瞬,她在给萧寒山复刻上辈子的场景。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那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究竟是如何在无数次静默中做出这样一个求取婚事的决定。
哪怕要接受自己的疏离,哪怕为了保护自己必须要离开督主府住在外面,承受着被暗算刺杀的风险,他都置之度外,去求了圣旨。
“不会的,我早已无法心悦他人,更何况清清待在我身边更安全,住在督主府,我的力量任你驱使。”
她听到这句话,有些怔愣。
这乱世里,他竟愿意将自己的力量交到别人手中。
他不怕自己得了力量反过来对付他吗?
似乎是看穿了曲清心中所想,他拉着曲清的手,为她推开门,带她走上府中小径。
他一直顾着曲清,刻意放慢了步子,牵着她缓缓走着。
正值盛夏,阳光明媚,映在一旁的池中波光粼粼,道上被绿茵遮盖,叶子在风的吹拂下交错摇晃。
曲清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幼时。
记得她小时候不喜晒,每次走过花园总要踩着绿叶的影子,一跳一跳地躲避阳光,萧寒山每次陪她走,都任劳任怨地晒着,把阴影留给她。
眼见着要经过一处有阳光的地方,萧寒山忽然松开了曲清的手,非常自然地绕到曲清的另一侧,让她还走在树荫下。
曲清哑然失笑:“没想到你还记得。”
萧寒山勾起唇角笑:“那当然,我的记性不差。”
他年少时的轻狂偷偷掀开沉静的面具,从眸光中露出来。
“萧寒山。”
“我在。”
“萧寒山。”
“我在。”
他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曲清,却不问她想说什么。
他懂曲清内心的波涛。
“寒山。”
“我……”他回答到一半突然凝滞住了,好像那个称呼给他带来了天大的震撼。
曲清眼睁睁看着他白玉般的面容泛起一丝薄薄的血色。
呦,这是害羞了?
曲清略带调侃地开口:“九千岁这是怎么了?如此沉不住气呢?”
萧寒山不答,只是耳朵也红了。
见他如此,曲清怕再逗他,他就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好了好了,我不叫了。”
他突然停下步子,有些固执地拉住曲清:“再叫一声。”
“什么?”
“再叫我一声。”
曲清顺着他的性子叫:“寒山。”又似怕他听不清楚一样又连续叫了好几句:“寒山寒山寒山。”
萧寒山虽然脸有些红,但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他们在交换定情信物时,萧寒山曾悄悄同曲清承诺只有曲清才能叫他寒山。
而当时他刚许下诺言,女孩便眉开眼笑凑过来,眼眸弯弯,像极了簪子上的月牙。
“寒山。”
如今,曲清又叫他寒山了,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他快要开心死了。
“清清……”萧寒山再次将面前的女孩拥入怀中。
曲清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她也记得当初萧寒山的誓言。
仔细算算,他们竟已共同度过了十多年的岁月。
曲清回抱住他,两世时光,她终于能抱住他,肆意说出自己心中的感情,告诉他自己全都记得。
她现在特别感谢那个机械的声音,给了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
炽热夏日中,有情人的心比光芒还要明亮。
曲清依靠在萧寒山怀中,问出了自己犹豫已久的问题。
“寒山,我有一件事要去做,它大逆不道,若是失败了,曲家会被株连九族,你也会被我连累。”
株连九族,在箴朝无非三罪。
谋反弑君,贪污巨大,私藏重兵。
萧寒山掌管邢部,心中最是明白。
“清清无论做什么,我都是清清手里的刀。”
好像光说还不够,萧寒山解下佩着的玉佩,郑重地放在曲清手心。
“这是我手下暗卫的号令牌,若清清要藏兵,可以推给我。若清清要银子,我手下家产票号,生意无数,皆可以给清清折成现银,皇帝要是怪罪,清清也可以推给我。”
他停顿了一下。
就当曲清以为他要说弑君实在大逆不道时。
萧寒山凑到她耳边,滚烫的气息扑在耳际,惊得曲清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揽回去扣在怀中。
“若清清要建立新朝,我扶持清清当女帝。”
二人如胶似漆,可无人知晓他们正在讨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
敢把推翻旧朝的野心说出来的,天下只有曲清。
而敢为曲清接盘的,天下只有萧寒山。
曲清听见这话后楞了楞,随即畅快地笑开了:“不愧是九千岁,洞察人心的本事炉火纯青。”
她的手搭上萧寒山的肩膀,轻轻踮脚贴在他耳侧:“本小姐就喜欢这样的。”
萧寒山刚消下去热度的耳朵被曲清这么一贴,“蹭”一下又开始发红了。
曲清有些好笑地盯着他:“九千岁可是十分纯情。”
“但只对清清一人如此。”
曲清不再闹他,而是拉起他继续走起来。
“寒山,我想给百姓好的生活,我不想看他们再受苦了。”
“我亦然。”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天下兴亡,朝代轮替,苦的始终是百姓。新皇旧帝,对于世代布衣的人民来说,不过是换个人跪罢了。”
“我想改变这个局面,若是女子称帝,天下会不会不同?”曲清喃喃道。
她上辈子亲身见证了人命如草一般轻贱,那些宦官家中数万银子,在曲清眼中都是百姓累累的白骨。
“清清可以成为这历史上第一个承接天命的女子。我会是清清手里最锋利的剑。”
“所以……清清,选我合作吧,别再忘记我。”
看着萧寒山渴求又明亮的眼眸,曲清心中波涛汹涌,她给萧寒山的回应,是一句坚定的回答。
“我们,是天下最应并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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