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号星期天上午纪仁泰从首都机场，乘民航波音707班机去东京。离开前大妈去中国银行从她外汇存款里取出日元，购买机票还给他一些日元带上，到日本后买火车票用。纪仁泰带了一个当时国内新产品：红色ABS材料旅行箱，里面装衣服新买皮鞋还有字典和几本参考书，背一个小包里面是一些随身物品。到达日本东京羽田机场入境检查很简单，拿到行李后乘机场班车到市区，换乘地铁到火车站。买完车票后买个面包做午饭，没等多长时间就进站上车。下午6点到京都，从火车站出来先在公用电话亭给村山教授打个电话，然后打车到村山教授家。教授见到他很高兴，“你先吃饭，然后我儿子开车送你去宿舍，那个地方离学校不远。里面都是本校学生，也有韩国人台湾人。我想你和台湾香港学生交流应该没有问题，你们只是口音不一样。”村山教授和他儿子都能说几句汉语，他说这是和香港台湾学生打交道学来，他夫人是位外科医生不会汉语。吃过晚饭村山教授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信用卡；“这是你师娘弟弟寄过来，和你师娘银行账户连在一起。注意事项和其他问题写在信里，你仔细看一下。还有入住学生宿舍用这张单子，拿它去办理入住手续。留学生宿舍属于学校，比在外面住旅馆便宜。还有这是一个必须马上开始阅读参考书目录，可以去学校图书馆借书来看。”
留学生宿舍是一座7层楼里面有电梯，在一楼管理员山下大叔那里办完手续上楼。纪仁泰在307一个人一个房间，厕所在楼道里大家公用。每层都有公用厨房和洗衣间，里面有洗衣机和微波炉、燃气灶，属于筒子楼但是有人管理打扫楼道里很干净。房间不大一个单人床上面有被褥和枕头。还有一个存放东西小衣柜，一个书架，一张桌子两把靠背椅。白墙浅绿色水磨石地面，从窗户里向外看是一个面积不大院子，对面是一座灰色外墙六层楼，院子里停着几辆汽车和摩托车。过了几天才搞清楚这个窗户是朝西，那座楼是一个对外出租公寓。学生宿舍楼在学校外面，到学校大门还要过两个十字路口走15分钟。21号上午去学校办理入学手续，办完后在校园里转一圈到图书馆看看，查阅图书目录办理借书证。从学校出来去附近小超市买东西，当时国内还没有这种类型商店感觉很新鲜。买完面包和其他几样食品，在附近街道转一圈，中午回去吃面包和香肠咸菜。下午去学校图书馆借书，图书馆工作人员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听说他来自中国大陆很惊讶，说我们这里头一次有中国大陆学生自费来留学，欢迎你来学习。借完书回去，开学前几天从早到晚都在突击读书。楼里有几位台湾和香港来学生，和他们很快就熟悉起来，只要不谈政治问题大家就都是朋友，来这里都是为拿学位回去好找工作。其他国家留学生因为不会他们那些国家语言，只能用日语或者英语交谈。和几位韩国留学生尝试用朝鲜语交流发现没有问题，不过他们说你口音和韩国人不一样，一听就能区分出来。纪仁泰说我老师原籍汉城，不过她中国出生日本长大从没在汉城居住，当然口音和你们不一样。23号给妻子和父母各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平安到达，介绍一下宿舍情况。
正式开学后马上就感觉到压力很大，必须快速读完村山教授还有其他老师指定大量书籍，每门课学完都要写一篇论文交上去。日本学校设备比国内好，有IBMPC机供学生使用，可以把论文输入机器再用打印机打出来。每次都要先手写一个草稿，输入机器打印出来修改完再把机器里所存文稿进行修改，多数都要反复三次才能交给老师。除去这些还要补习英语，论文要写出英文版一样用机器打印出来交给老师。这时候才感觉到在国内大学苦读英语的好处，虽然是头一次用英语写作，把草稿翻译成英语没有遇到太多困难。同一个专业韩国本科生卢安永曾随家人在澳大利亚上学英语不错，他主动帮助纪仁泰润色英语论文。双方互相介绍一下家庭情况，让纪仁泰首次对韩国情况有所了解。卢安永父亲是外交官曾任驻澳大利亚使馆秘书，如今在南非当参赞。他来日本留学是因为父母觉得日本学校距离近，他家还有亲戚住在京都可以帮忙照看。
圣诞节前那几位韩国学生请他一起去教堂，还问你进过教堂吗？“从我上小学起北京大部分教堂都被关闭，从1966年夏天起全部关闭。以后有的改成其他用途有的被拆除，目前教堂还都没有开放所以我从没进过教堂。”12月24号星期天，上午跟着韩国留学生首次走进日本教堂。里面人很多他们坐在快到最后面位置上，里面音响系统效果不错，牧师领唱赞美诗男中音挺好听。第一次进去前边牧师布道一些内容听不懂，问卢安永他会用韩语给解释一下。拿回几本教堂免费发放小册子，下午在宿舍里看看，头一次看这种材料有不少地方看不明白。晚上再次和韩国还有港台留学生一起进教堂，里面唱诗班演唱很好听，在教堂墙上挂着银幕，上面播放歌名和歌词。这让纪仁泰想起有时候圣诞节晚上在家里大妈会让大爷伴奏，她自己唱起宗教歌曲情景。香港学生钟锡远问你听过这种宗教歌曲吗？“听过，我师母是基督徒，教堂被关闭不开放，她圣诞节会在家里自己演唱宗教歌曲。”教堂里活动结束回到宿舍已经过了夜里12点，洗漱之后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抓紧时间读书。
1979年元旦前给家里写封信，介绍一下自己这里情况。很快妻子回信还寄来儿子新照片，小圆脸大眼睛非常可爱。第一个学期期末成绩纪仁泰在本专业外国留学生里第6名，村山教授对他这个成绩很满意，他说你在国内所学过东西欠缺太多，能取得这个成绩说明你学习非常刻苦。不过他也说不能放松要继续努力，还要确定一个学位论文题目。学校放假期间买了一个带闪光灯傻瓜相机，装上彩色胶卷去公园和街头拍照，为创作钢笔画提供素材。当时还没有国产彩色胶卷，北京除中国图片社等特殊单位也不提供彩色胶卷冲扩服务。出国前从没用过彩色胶卷，相比之下日本街头小店提供的服务比国内好得多。在学生宿舍里没有条件创作工笔画，而且前一阶段压力太大根本没时间作画。学校放假有了时间晚上看完书在房间里坐在椅子上，拉上窗帘闭上眼睛冥想一会儿，思想深处爆发革命。把过去这些年在绘画创作上所走过道路回想一遍，未来努力方向也形成个基本轮廓。受师傅大恩自然不能背叛师门，仍然要发扬光大从祖师爷传下来技艺。在这里没条件也没有时间创作国画，那就先练好钢笔画。去买几支价格便宜不同颜色笔杆钢笔，买一盒彩色墨水，不同钢笔灌不同颜色墨水，用不同颜色线条创作钢笔画，用水彩画颜料上色。先画日本城市风景，公园和寺院，春天去画公园里那些花朵。
年初学校放假期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当地图书馆里看书，发现这里苏联和东欧新书比国内学校图书馆多不少。他用不少时间翻译苏联和东欧资料，有些材料他感觉以后回国也能用上。经过一家书店，订购了苏联出版一本俄文版匈牙利人著作，两本苏联人经济理论书籍，两本苏联统计年鉴。在图书馆里还翻阅了20多本韩国人著作，查阅11本韩国统计年鉴。春天功课压力太大抽不出时间，他没有去当地旅游景点看樱花。5月父亲来封信，他让弟弟仁忠考他上班大学首届函授班，以后好换个工作不再当工人。6月姜春立晚上给纪仁泰来一次电话，他不打算回国了，准备继续在日本读博士。我马上就40岁了，既然老师同意我留下继续读博士，那就一定要留下拼过这一关。我有丰富临床经验，导师说拿博士学位时间可以比别人缩短。拿下博士学位然后在日本工作几年，回国后去哈尔滨找工作没问题。“你学费问题如何解决？”“读博士学校说不收学费，还给些钱做生活费，只是没钱给家里寄去。我妈说支持我继续读博士，我媳妇有工作。孩子费用他们出钱资助。你能过来见一面吗？”“要是我能把画卖出去，自己多少挣点钱，我就过去看望大哥。”
看了图书馆里国内报纸上关于物资管理讨论，不少人主张用增加审批手续来完善管理，克服目前管理制度弊端。纪仁泰认为这根本不可行，抽时间写篇文章提出应该把物资部门改为销售公司。增加审批手续只能使现有管理办法问题更严重，物资企业今后要改为销售公司。取消各类审批手续，公司通过自己经营活动取得盈利支付职工工资，政府除战略储备费用外不再为物资部门拨款实行自负盈亏。这篇文章投给国内一家杂志，里面注明如能发表把稿费给妻子梅宇华。后来妻子来信说文章已经在杂志上发表，寄来两本杂志稿费20元。暑假前和村山教授协商后学位论文题目定为：走向市场之路—（中国经济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如何转变）。这个题目不光要参考欧美日本资料，还需要参考苏联东欧国家资料。暑假期间纪仁泰在学校图书馆和当地市图书馆查阅里面苏联报刊，借出几本苏联经济理论著作，还有东欧学者著作俄文版。还查阅了有关苏联经济法方面资料，把苏联和日本部分经济方面法律翻译成中文，他感觉这些翻译过来法律文件以后都可以在国内出版。7月初，纪仁泰电话联系东京给师傅代理画作那家画廊，把自己到日本后钢笔画作品寄给他们20幅，业务员南部先生回电话说我们仔细研究一下。过了几天南部先生来电话，我们星野经理看过后，认为你得到师傅真传是位有发展潜力艺术家，我们同意收下你作品。你约个时间过来，我们商量一下价格。接到电话纪仁泰非常高兴，晚上出去吃一次饭，买瓶啤酒一气喝下。
学校放暑假第二天早晨坐火车去东京，下午1点准时到画廊，去后面业务室见到南部先生，对方问初次打交道试销价格不高你能不能接受？“只要能卖出去，解决我在学校生活开支我就知足。”进过一番讨价还价定下价格，南部先生给他一张银行支票。“你去银行开户再办一张信用卡，以后可以把钱给你打到卡上刷卡消费很方便。你还有没有其他作品？”“我有银行信用卡，把卡号告诉你们。我来日本之前把我下乡回城后作品都整理过一遍，其他还有超过100幅，那我让家里都寄过来交给你们，你们先存起来，卖出一批再装裱一批可以吗？”“如果你那些作品都够一定水准可以这样做，年轻人预祝你成功，也祝我们合作成功。你现在每天忙些什么？”“忙着看书写笔记，学校功课之外还要看其他参考书，为将来毕业论文准备材料。来日本看到书店里有中国买不到苏联俄文版新小说，我买几本带回国去看。现在没时间看小说，但是要看一些苏联俄文理论著作和文章，还有苏联政府公布的统计资料法律文件，这也是为毕业论文准备内容。”“你还会俄语？”“上小学时就跟着师傅学俄语看俄文书，虽然中苏关系紧张，但学好俄语以后肯定有用处。”给南部先生鞠躬致谢后，从画廊出来先赶到一家大银行营业网点，把支票里钱存入自己银行信用卡。回到旅馆自己房子里，先给家里写一封信，让梅氏帮大妈把自己走之前整理好其他作品全部寄过来，也汇报一下自己学习生活情况。从旅馆出来把信投进邮筒，去和姜春立见面，晚上在一起吃一次饭。姜大哥说你老第不错在日本有收入能养活自己了，我还要靠舅舅给生活费。
星期天上午纪仁泰去一次离学校不太远一个总联分部（旅日朝鲜人总联合会），听那里工作人员韩先生介绍总联所开办学校情况，总联组织的旅日朝鲜人回国情况介绍，韩先生说你口音不是北方人。“我老师原籍汉城从没在北方住过，她口音自然和平壤口音有区别。”离开时韩先生送他两本总联出版杂志，回来看完后感觉有些疑惑，真有那么好，为什么和韩国学生还有香港学生所说北朝鲜情况相差甚远，也许是双方都在恶意抹黑对方。放暑假后去一个教成人电子琴培训班报名，学校设在一座老旧三层楼里二层。教成年人使用各种乐器，还设有一个业余乐团。负责报名收款一位女士问你学过什么乐器？“学过钢琴和口风琴，在中国家里有电子琴，不过我在这还没买电子琴。”交完学费买了一本学校指定教材，拿了一张上课时间表，离开学校去乐器店，选了一台CASIO61键电子琴。刷卡付款后拿着大纸盒子打车回宿舍，把纸盒子打开接上电源，对照说明书马上开始练习。几个小时下来忘了吃午饭，感觉这东西使用自动节拍时右手合不上节奏，必须要多练习才行。关上电子琴吃块面包喝杯茶，上床睡一觉下午继续练习。暑假期间一共上课20次，辅导教师河野女士说你钢琴演奏水平不低，有这样好基础电子琴只要对照教材和电视教学节目里示范演奏多练习，一定能成为高手。
7月底大妈把纪仁泰整理后存在家里已经完成画作全部寄过来，自己再整理一遍做个别修改后，把它们全部拿到东京画廊交给南部先生。双方签一个合同，说明这次交来作品数量和题材，画廊所需装裱费用也在里面写明。画作卖出后，扣除装裱费用和画廊提成以及个人所得税，其余部分交给纪仁泰，直接把钱转到他银行账户里，事后给他寄银行对账单。画廊事情办完去卖家用电器商店，在一家专卖店里问营业员能否帮忙联系物流公司，把电热水器发到中国。营业员回答说只要你付钱没问题，发往中国北京我们还是头一次。你用什么方式付款？“我刷卡付款。”在店里买好三台蓄热式电热水器之后，先刷卡付款。收款台女营业员很惊讶，她说首次遇到中国大陆顾客来刷卡付款。在店里等候15分钟物流公司取货小卡车和业务员一起来到店里，刷卡付运费款在单据上写上家里地址和弟弟名字。物流公司业务员把地址单据贴在三个大纸箱上，店里售货员帮忙用小车把大纸箱送出去装上小卡车运走。大妈以前来信说已经商量好，让弟弟仁忠去负责取货找人安装。办完相关手续去附近邮局，把取货单据通过邮政EMS寄回北京，当时只有这一家办理到中国快递邮件。办完这些事情看下表已经下午4点多，超市买个面包当晚饭，坐地铁赶到上野火车站，买新干线快车票回京都。回到学生宿舍依然是每天都在读书，翻译俄文资料为论文和将来回国后做准备，去学校学习电子琴。半个月后收到妻子来信，电热水器已经在厕所里装好，你家和我娘家那两台也都装好投入使用。热水器刚安好时出现一个问题，电表容量太小负担不起。舅舅在单位找电工帮忙，自己花钱买新电表和粗电线换上，我娘家也是那位牛师傅给换电表。你们家是你爸请学校电工帮忙换电表，这下你儿子夏天洗澡方便了，他太淘气闲不住老闹腾。白天老要出去，到外边自己不爱走路老用小竹车推着他。现在开始跟着姥爷练习钢琴，还有学习俄语日语。父亲来封信对买来热水器表示感谢，说这下解决了除冬天外在家里洗澡问题。
11月初大妈来信三奶奶去世终年85岁，已经把她寿盒送到墓地与三爷放在一起。天津那边师傅大爷家和二大爷家都有代表过来参加告别仪式，沈阳那边电报通知师傅表哥表姐，回电报说不来了。虽然距离不远但天津那边人平时很少过来，他们过来在家里住了两天，走之前大爷在烤肉季请他们吃一次饭。他们都拿过画，家里也确实没有可以送给他们礼物。圣诞节前韩国留学生再次请纪仁泰和他们一起去教堂，这次平安夜他没有坐下而是拿着画夹子，站在后面作画，画完一幅就换个位置，走到前面画前边主持仪式主教和旁边几位神职人员，站在他们身边小男孩儿。画完12幅画看看教堂内已经没有空位置，在后边站到一场活动结束，和韩国留学生一起走出教堂。他们问你有什么感受？“歌唱的很好听，还有以后看书一些与天主教有关内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我问个也许不该问的问题，假如某人想成为教徒需要哪些仪式？”韩国留学生马哲康回答：“我们都是从小受洗入教，有自己教父教母。如果是成年人就不那么简单，首先要在教会开办的教义班里学习，端正对教会认识。耶稣说神贫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属于他们，成为天主教徒不会给你带来钱财。成年人受洗入教不需要再有教父教母，要在教堂由牧师给你举行一个仪式。不同教派仪式不一样，成年人不会和小孩儿一样放进澡盆里。有的教派是牧师从一个盆里用手舀起一捧水放在你头上，你就算受洗入教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为基督徒？”“目前还没有这种打算。”以后几天抽时间把这12幅画做些修改，涂上颜色打包寄给东京画廊由他们售出。
1980年2月学校放假后，纪仁泰自己去一趟东京。住在一家价格便宜小旅馆里，按照家里来信买一台当时还属于新产品针式打印机，连同几盘色带还有日文韩文处理软件一起发回去。和姜春立大哥约时间见一面，互相介绍一下自己情况，AA制出去吃一顿饭。在东京停留几天没去购物逛商场，参观几家博物馆美术馆，到几个画廊去参观看一下日本流行风尚和别人作品，把自己已经完成钢笔画都交给画廊售出。其余时间大部分都在图书馆看书，去书店买回几本俄文苏联原版小说。回到自己租住地方给家里写封信，告诉他们和姜春立大哥见面情况，感觉他那种拼搏精神很值得学习。大妈来封信，你那位周大姐到家里来了一次。她拜的那位前辈名家师傅帮忙把她调到天津市京剧团，剧团临时借她一间平房。她年龄比较大名气也不是很大北京进不来，能调到天津已经非常不容易。她把老楚女儿楚东雪户口也落到天津，办完转学手续寒假过后女儿东雪来天津上学。她和老楚协商你们两个儿子上高中只能在齐市高考，天津没有单位同意接收老楚也调不过来，只能先分居但她不会离婚。刚结婚那阵子是她需要老楚帮助，现在倒过来她比老楚条件好但人不能过河拆桥。你大爷过去看过不少老戏，和她讨论了一些京剧表演问题，还送她11张你三爷和易大姑留下，解放前梅兰芳等人京剧唱片。你周大姐说这是非常贵重礼物，她要买个唱机播放还要好好保存。大爷来封信说家里买了IBMPC机，装上日文韩文处理软件，可以用针式打印机打出日文韩文。翻译中文材料为日文韩文效率大幅度提高，机器打印稿也比手写速度快清楚，就是没有相关软件不能输入和打印汉字。父亲来信说在安庆你那个三哥仁东又找一个，把他们夫妻照片寄来一张。女方叫袁月芬离异不带孩子，儿子被前夫家扣下。按政策他们不能再生孩子，这样也挺好。仁东到市公安局当科长，换了个三居室房子。过了几天母亲来信，回北京到部机关上班。
最后一个学期完成学位论文需要阅读大量参考书籍和资料，每天都感觉压力很大疲于应付。纪仁泰毕业论文题目与众不同，里面不光引用中国资料，也引用了大量苏联东欧国家资料，全文超过10万字。村山教授说这个论文题目在他的学生里也是第一次有人写，首次有人大量引用苏联资料，你这篇论文可以找一家出版社印刷出版。纪仁泰带着日文打印稿和中文手写稿去和出版社指定编辑木村女士见面，把文稿交给她。木村女士说我们会尽快完成审稿，把结果告诉你。10天后木村女士来电话书稿经主编审查通过，你过来签合同我们开始印刷样书。去出版社签合同之后过5天，日文版和中文版样书一起送到纪仁泰手里，请他审查定稿。这部论文虽然撰写非常费力气，专门翻译查阅大量俄文资料，但答辩顺利通过成绩评为优秀。10天后穿上学位服参加毕业授予学位典礼，与同学们合影后回到宿舍看下表快到中午12点。出去到一家小店吃顿饭，去买一张后天到东京火车票，预定一个东京旅馆房间。回去路上买个行李箱和一个行李小车，回到房间里就开始收拾东西。毕业回国高兴之余似乎又有些不舍，要和各位老师同学分开，有些人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晚饭后去和还没离开学校几位港台留学生，韩国留学生告别大家在一起合影留念。韩国学生送他5本韩国新版长篇小说做礼物，他送对方钢笔画。然后赶到村山教授家拜谢师恩，师生就一些学术问题进行了简短交流，村山教授送学生三本他所写著作作为临别赠礼。第二天上午去出版社，和编辑木村女士见面。“我们已经把你修改完样书送到印刷厂，请你留个回国后地址，把正式出版20本书给你寄去，稿费通过银行转账直接送到你银行账户上。”留下国内地址电话后送木村女士一幅钢笔画以表示感谢，离开出版社去市内一家图书馆看书。
下午到市内古迹游览，没有课程压力了终于能坐下安心作画。晚上回宿舍前去一个邮电所给家里打一个国际长途电话，告诉他们已经毕业拿到学位，还要在日本停留5天左右再回国。第三天早晨离开学生宿舍带着行李坐火车去东京，从火车站出来先赶到他预定好旅馆办理入住手续。给姜大哥打个电话，约好晚上去他上学大学附属医院单身宿舍见面。出来去航空公司售票处，买张后天回北京日航机票。下午去画廊把已经完成钢笔画给他们30幅，告诉南部先生我要回国了，以后把工笔画从国内寄过来你们装裱后售出，钱扣除税款还是放到我日本银行账户上。南部先生说我们还要再签一份新协议纪仁泰回答你们打印出来，明天上午9点我来签协议。离开画廊去一家卖摩托车商店，按照妻子要求买了一辆50CC小三轮摩托车，一把车锁。商家售货员帮忙叫来一家物流公司，办理把这辆车通过航空货运运往北京首都机场手续，物流公司派来业务员佐藤先生保证5天之内空运到北京。完成交款和交运到北京运费之后，把相关单据放进背包里，离开商店去书店。银行卡里钱不敢多花，想买东西太多只好放弃不去逛商场，到书店里去看书。6点10分从书店出来，小超市里买个面包当晚饭，赶往医院宿舍去和姜大哥见面。到东京第二天早晨不到6点起床，洗漱之后背着包出来先去一家小店吃早饭，然后去逛公园。看表快到图书馆开门时间时离开公园去图书馆看书，中午在里面小店买面包可乐做午饭，看书到下午5点出来，赶到还没关门公园里继续游览。晚饭后进商场给妻子买一身毛料裙装，一条连衣裙，给儿子和父母买几件东西。晚上快10点回旅馆感觉非常累，洗漱之后赶紧上床睡觉。
日航班机是上午起飞中午12点前到北京首都机场，飞机上有一顿饭，在机场拿到行李后乘机场班车进城到西单。虽然当时首都汽车公司已经有4000多辆车，超过当时上海和广州全市出租车数量，但当时出租车多数都没有标志，还不能在街头招手就停车。把电子琴纸盒和一个行李箱在行李小车上绑好，拉着小车提着另一个行李箱走到公共汽车站，坐几站公共汽车再换无轨电车回家。回到自己家大门前按门铃还喊了几声，梅氏带着儿子来开门，夫妻相见都非常高兴。梅氏叫儿子过来：“至佳这是你爸爸，他出国留学走的时候你话还说不清楚刚学走路。”儿子穿条小裤衩露着上身，脚穿一双灰色小皮凉鞋走过来抬头看看没说话。放下行李抱起儿子亲一下，儿子没说话拍拍他眼睛和鼻子转过头向他妈伸手。梅氏接过儿子：“不认识你爸爸了，以后爸爸就在家里了。”关好大门拿起行李往里走，大妈从北房里迎出来：“回来了能拿到硕士学位不容易，吃饭没有？”“飞机上有一顿饭我不饿，晚上再和你们一起吃饭。”“先到屋里把行李打开东西拿出来。”到北房里把行李打开，带回来西药和食品交给大妈。“我没敢买新衣服，只买过里边穿裤衩背心。节日减价促销时给宇华买过两双鞋高跟鞋，还有毛料裙装和连衣裙，还买了几双运动鞋回来送人用。回来不好带没买酒，书买了几本日文还有俄文书。在日本没画工笔画，钢笔画每星期都抽时间画几幅，主要是当地风景。大部分交给东京那家画廊卖出换点学习费用，临走前给研究生班里，还有宿舍楼里关系比较好同学每人一幅画做纪念，带回来几幅送人用。”儿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站起来向他妈伸手，梅氏说你该去睡午觉，去厕所洗手洗脸然后去自己小床睡觉。“他中午睡多长时间？”“平时一个小时，要是出去玩儿跑累了两个小时。你儿子站在小床上往墙上乱画，其他地方也在墙上乱画，回头你看看儿子作品。”把东西收拾完，纪仁泰去厕所洗脸回来睡觉。
下午大妈说你带上儿子去胡同里走走，看住他别让他乱跑，推上小竹车，要不然他老耍赖不爱走非要抱着。头一回用小车推着儿子出门，先让他自己扶着小竹车自己走。儿子问爸爸你去什么地方了，听完回答接着问日本在哪里。走到胡同东口他不肯往前走，把他抱起来放进小车里继续往前走。纪仁泰对周围胡同并不熟悉，走到另一条胡同一个正在施工大门前。他问看门老头大叔这是什么单位？“这是过去王府一部分，前些年改成工厂和大杂院。现在里边人都搬走，以后是改成公园还是给学校用还没定。”晚上一家三口带上礼物一起去见一次父母，弟弟妹妹也在家。父母见到纪仁泰都非常高兴，父亲说这你就有了去大学任教和进政府机关资格。纪仁泰回答不想去政府机关，母亲说公安正缺少你这样外语好年轻人，我帮你联系去市公安局上班吧。过了两天机场货运来电话，三轮摩托车已经送到酒仙桥万红路库房，纪仁泰带着单据和钱去取货交税，还带了一瓶汽油。把摩托车取出来推到大门外，油箱灌上汽油开车回家。家里已经提前做了部分准备，大门口台阶上做了一个斜坡。摩托车沿斜坡上去又遇到一个问题，门槛过不去，和妻子大妈三个人一起把它抬过去放进门道。大妈问以后怎么办？“我在日本时候已经想好了，门槛改成活动能打开。您看从这两边锯开，一边在外面装两个合页，另一边在里面装两个插销。摩托车进出时把门槛向外打开，过完后放回去从里面把插销插上。”“那这活谁来干？”“我去房管所问问，咱们花钱他们干不干，如果他们不干我去找41号魏大叔。他是木匠您过去出医疗费救过他儿子，材料我去买他下班后来干活给钱他能不干。”“晚上等他下班回来咱们一起去找他。”晚饭后和大妈一起去见住在41号院西房魏大叔，他见到纪仁泰很惊讶。“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我刚从日本读完硕士回来，联系了工作单位还没去上班，把家里事情弄完再去上班。”听完客人来意魏大叔说你等星期天上午8点我过去看看，然后咱们一起去买油漆和其他材料。工钱按时间付费，大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您家活我一定给干好。
回国后先回村看看，二大妈已经去世，父亲说她吃东西不注意最后死于糖尿病并发症。二大妈没了以后二大爷不愿在村里住，搬到二姐仁平家去住，他家房子由三姐一家居住。一见面他们都问你去留学有什么感受？回答太累，教授要求读完的书太多，还要读英文书英文考级每天都在拼命学习。问到那边物价纪仁泰回答：“在咱们这一月几十块钱，到那边一天都不够，要没有师傅师娘在那边稿费存款，即使不收学费你也念不起，光是去日本飞机票就买不起。”和三姐仁苏家人见面，三姐说她女儿林霞芳暑假过后就该上高中了，你能不能还来给她上课？“这是我家钢琴，去年春天你师傅叫你马师姐帮忙，买的一个旧钢琴。这个波兰琴是1966年从一户有钱人家抄家时抄来，后来存在一个库房里没人爱惜外表和里面都有些损坏。1978年落实政策退还原主，因为琴已经损坏那家就减价卖出。你爸出钱给买下来，你那个马师姐找人来修理也是你爸给出钱。然后我们找车去拉回来给霞芳用，是这村里头一架钢琴。”“我看看你们修了什么地方。”外甥女林霞芳说：“那个来修理陈师傅在钢琴厂上班，他说盖子损坏可以换国产合页，摔断裂缝地方用螺丝固定拿胶粘上。抄来东西又不是自己的搬运时谁都不爱惜，这是琴倒在地上造成损坏。油漆挂坏地方要重新刷漆颜色才能一致但是费用大，姥爷说只把损坏地方补漆，所以现在颜色不一样有深有浅。里边是由一位姓杜女师傅给修理，她说琴质量不错没有大问题，简单修理调音后就可以使用。还有你不在家这两年我去你师傅家上过几次课，去跟小姨也学习过。村里有几个也想学习小学生您可以给他们上课吗？”“上课没问题，告诉他们不收钱但是你要先教他们五线谱，可以暂定星期天下午两点上课。”
工作单位落实后回研究所一次，办理关系调动手续。和钱主任司主任都见一面，对他们当年所给予帮助表示感谢。他们都问你到那边学习有什么感受？“太累了，真是在拼命努力学习。很多课程咱们这学校里没有，必须补课读完大批老师指定教科书。”在办公室里见到樊艺梅，她问你看出什么变化没有？“没看出多少变化呀。”“你走后对咱们这批人统一组织业务和外语考试，我考试通过留在研究室。咱们所包括我在内5个人通过考试，其余14人调离去做行政管理到工厂干活。”“你爱人和女儿情况如何？”“他拼命努力考上大学研究生，明年才能毕业。女儿奶奶看着，我爸妈都没退休没法看孩子。我已经怀上第二胎，你儿子上幼儿园没有？”“预祝你生个儿子，我媳妇没工作儿子还由她带没去幼儿园。”“你回国到什么单位工作？”“到公安局做经济案件调查侦破。”“为什么不去机关学校？”“我不喜欢进机关，学校我以后可以去兼职讲课，送你一副日本风景钢笔画做礼物。”樊艺梅拿起来看了一下问你在那里也经常作画？“住在学生宿舍里没条件画国画，但是画了上百幅钢笔画。”“那你这些画回国前如何处理？”“大部分通过东京一家画廊卖出去挣点零花钱，其余送给老师和同学。”“你那些同学都是哪里人？”“留学生里中国大陆就我一个，其他有港台和南朝鲜人，我和他们交流比较多当然不谈政治问题以免大家都不愉快。和其他国家留学生用英语和日语交流，和老师交谈有时候也用英语。”“你在咱们班头一个研究生毕业拿下硕士学历，我会把你情况告诉还能联系上几个同学，一起吃一次饭怎么样？”“我现在还没正式上班没收入呀。”“我和他们商量每人都出一点，你给他们每人一幅钢笔画做礼物。”“这个没问题你去联系把时间地点告诉我。”“你在家都忙什么？”“刚回来家里事情太多，我媳妇说儿子你先带几天，她回娘家有事，还有开始跟着广播学法语。”后来法语学的借助字典能看书。
星期天上午8点刚过魏大叔和他儿子魏综新一起来敲门，纪仁泰开门请他们进来。“你师傅在家吗？”“他事情太多不到7点就走了。师娘在家。”大妈请他们先喝咖啡，然后魏家父子把大门和门窗都看了一遍，魏大叔说既然修门槛，就把大门也顺便修一下重新刷漆。你们家东西房窗户修过一次，现在有的地方木头糟朽倾斜下垂也需要修理。我儿子马上开始干活我们把你家摩托车搬出去，你女婿带我去买五金和油漆，买几根短点木头修补用。大妈和魏大叔就工钱达成协议后，纪仁泰和魏大叔一起把那辆土星摩托车抬出去，上车去五金市场和木材市场买材料。买完材料回来魏大叔父子在门道开始干活，梅氏给他们送去茶壶和茶杯。纪仁泰整理自己带回来翻译书稿到快11点，从家里出来骑上老土星摩托车去辽阳春饭庄与几位北京同学见面。樊艺梅把班里那三位北京人蒋敬松、廖桌燕、贾丽艳都请来了。见面先给大家敬个礼，“我已经领到警服开始在公安局上班，具体单位还没定暂时在办公室当翻译，处理与在京外国人有关事情。你们二位结婚时我都不在北京，这次每人送一幅上色京都风光钢笔画做礼物。我今天下午还要去给学生上钢琴课，不能在这里耗太长时间也不能喝酒请各位原谅。”蒋敬松说菜上来之前先喝汽水，你老弟这次在咱们全班这次是力拔头筹留学归国。咱们班还有个人湖北宗研山他是1966年高中毕业，在学校成绩不算好可他后来拼命补习一年，1978年考上武汉大学研究生明年毕业。你们二位是班里最有拼劲成绩最好，其他人看起来包括我在内没多大出息了。“老哥后边还有快30年一万来天才能退休，努力拼搏还来得及。”“你出国留学最大感受是什么？”“课程压力太大要读的书太多太累。”“让我去拼我做不到，所以我特别佩服你们二位不服输拼搏精神，菜来了大家动筷子。”
一边吃菜一边回答问题，吃完后纪仁泰交钱告辞出来，骑上摩托车去村里。到三姐仁苏家先和几位新学生家长见面，姐夫弟弟带着他9岁儿子林正芳。村里远亲家小一辈8岁男孩儿纪毅谷，10岁纪毅强。9岁女孩儿纪至美和他们父母。“各位大哥大嫂你们把孩子交给我来学琴，首先问一句你们家里有没有钢琴。”结果是4家回答都没有。“今天这样姐姐先上课，她要练习肖邦夜曲和肖邦练习曲，你们四个先在旁边听着，然后你们上课挨个在钢琴上练习。没有钢琴你们可以去买个电子琴进行练习，当然不能档次太低，至少要49键放到钢琴档进行练习，你们买了电子琴之后也顺带学电子琴。”有位家长说可以来他们家轮流练习不用买琴。“不买琴怎么能学好？就算你家孩子是个神童，用不了多长时间老师已经没有可以教给他东西，不勤学苦练基本功都没有肯定不行。你们几个跟大姐学会五线谱没有？”四个小孩儿回答都已经学过。“那我们开始上课，今天不用拜师。当年我师傅是让我先上课练琴，觉得我可以把钢琴学好才拜师。要是你太愚笨也别嫌我说话太糙，老师不会收你为徒。你们几位家长可以回家做自己事情，估计要快到5点才能下课。”先给林霞芳做示范然后让她学习革命练习曲，那几位家长听了说你们霞芳弹这么难曲子真不错呀。纪仁泰带那四个学生到旁边房间开始上课，问他们为什么学琴？“我们不一定非要当什么钢琴家，那条路非常难大多数人都不行。你们是要提高自己文化修养，将来能上个好学校有个好工作。我们城镇化还在开始阶段，也许到你们到了今天爷爷奶奶那个年纪，城乡差别才会缩小。如果你们家里买了电子琴，咱们也可以学一些电子琴演奏技巧。”给这四个孩子上课40分钟，带他们过去让他们在旁边观看，纪仁泰给林霞芳继续上课做示范演奏。林霞芳上完课那四个学生开始轮流坐在钢琴前上课，上完课已经过了5点，经过协商确定每星期天晚上6点开课，上3个小时。应邀到纪毅谷家吃饭，顺便给他姐姐毅芬讲讲日本学校情况，也算是给姐弟二人上一课，晚上8点半告辞骑摩托车回家。以后纪毅谷家和纪至美家买了星海牌钢琴，纪毅强学习两年多不爱学退出。姐夫侄子林正芳到他家来练琴，家里买了一台电子琴。后来考上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上小学音乐老师。纪毅谷也是师范毕业，小学音乐老师。纪至美考上大学，毕业后到燕山石化工作。
一天晚饭后带着儿子在胡同里玩儿，有个人迎面走过来叫他一声纪大哥。“大哥我叫庄维印，是农场15连69届北京知青，我们去的时候你已经去别的连，你几个同学一直在15连到去年我们一起回来。当年你在宣传队伴奏走遍各连去演出，所以对你印象特别深。我家就在这前边39号，我媳妇祖雅芬和我一个连不是一个学校，一见面她肯定知道你。”“既然是兵团战友那我就到你家去看看。”39号是广亮大门两边圆形门墩，门楼上还有些残留油漆彩画。走进院子里边放着不少自行车，还有几个小棚子，庄家住东房门前有一个假山。“我家这房子是解放后盖的，我爸说这原是清朝一个什么贝子家宅院，这一进门原是花园，后面还有三个院子。三间东房是解放后盖的仓库，1969年我爸上五七干校以后我妈带妹妹回密云老家。我爸干校回来没房子住，单位把库房腾出来维修一次让我家住，我妈没工作请进。”一进门庄家人正在吃饭，庄维印媳妇看见客人站起来，她个子不高短发圆脸穿一件白色小背心。“大哥你不是那个宣传队伴奏，和崔纯列是同学吗，快请坐，小朋友你几岁啦。你住这附近，那位唱戏大姐在什么地方？”“我就住在这条胡同咱们是邻居，刚结婚时候住在郊区村里，78年出国留学刚回来，在这条胡同里认识人不多。他三岁，儿子叫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家小弟弟打个招呼。崔纯列多年没有联系了，那位唱戏周大姐1975年离开农场到齐齐哈尔，如今在天津京剧团。”“崔纯列媳妇舒胜梅和我是同班同学，我知道她家地址，崔家现在搬到花园村楼房。”“你们先吃饭，麻烦你给我写个他家地址，我有时间去看看。他如今在干什么？”“崔纯列爷爷是国民党外交官，他爹抗战胜利后曾去法国学过酿葡萄酒，回国后在酒厂当工程师。后来他爸被调到学校当老师，房子是学校分的。崔纯列如今在他爸上过班酒厂工人，他媳妇在一个小工厂当工人。那位唱戏周大姐是哪里人？”“她爸也是复员军人，省艺术学校毕业曾在哈尔滨剧团工作。因为遭人诬陷被关押然后离婚，送回农场工作。她确实有一股不服输拼劲，能唱出名气调到天津工作非常不容易。”
庄大婶问你家住几号，听完回答她问那个纪部长是你什么人？“我师傅我媳妇舅舅，他儿子我师兄死了没留下后代。我在这只住过一年所以认识人不多，当然以后就会在这长期住下去。”庄大叔问你父母做什么工作？“我爸大学老师我妈民警，我媳妇梅宇华没工作。她和你儿子夫妻同岁但是她没上中学，也就没下乡去当知青。”大婶说这我就明白了，你媳妇就是那个穿高跟鞋连衣裙，头发盘起来梳纂儿在这胡同年轻人里独一份特显眼那个人。那个穿朝鲜族裙子老太太是你师娘，你们家里平时说什么话？“她是生在中国在日本长大上学，我们家里平时都说朝鲜语日语。我师傅会日语俄语，朝鲜语能听懂说不好。我媳妇会说朝鲜语，不会日语俄语。”“那你这三种都会？”“我会日语俄语朝鲜语，你们这个小家伙多大了？”“刚100天。”“我媳妇有那么显眼？”“我们刚搬过来时候你媳妇高跟鞋花连衣裙在这周围独一无二，年轻人梳纂儿也少有。你师傅是什么单位部长？”“他在安全部门是副部长，具体工作保密，相当于苏联KGB美国中央情报局。”庄大叔问他干过情报工作吗？“抗战前组织上派他和日本人打交道，经组织同意打入中统，曾获得中统颁发奖章，抗战胜利后和美国人打交道当翻译。”“好家伙这种经历前些年应该没少挨批斗。”“曾被批斗关押，后来他当年上级和入党介绍人都写材料证明他没有问题，释放后下放劳动好几年。”
聊了一会儿，拿上崔纯列家地址告辞离开。以后见面次数多了了解到庄家更多情况，庄大叔是密云县人家里是富农离县城不远。1941年在县城初中毕业后跟着他哥哥一起参加八路军，他家兄妹四人都出来当八路。哥哥作战牺牲没有后代弟弟如今在贵州，妹妹在江西。1945年抗战胜利部队开赴东北，他因为身负重伤没有跟着走回村结婚，伤愈后被调到另一个部队。1949年大叔任连长，1951年因为身体不好复原到通州地区工作。第二年遇到当年中学一位学长，那位学长在中央机关工作，把他调到一个部机关工作全家进城。庄大叔说他到部机关后参加领导考试，办公厅主任出个题目，让参加考试几个人每人起草一份往下发文件，他通过考试后一直在机关参加起草各类文件工作。庄维印是老三，上面有一哥一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哥哥是军人在外地，姐姐新兴织袜厂工人已经结婚搬到和平里，妹妹上大学还没结婚。带着儿子到后面三进院子里去了几次，房梁上还残留有部分油漆彩画，看得出当年这房子属于豪宅。1976年地震后不少人在院子里盖小棚子，如今成了解决住房紧张一个好办法，把院子占用后只留下一个很窄过道。
星期六晚上纪仁泰骑车去崔纯列家，他家那一片红砖楼在当时还是比较新好房子。找到地方上楼敲门里面有人问你找谁？“我是纪仁泰崔纯列同学，在农场住一个屋。”门开了崔纯列穿短裤拖鞋迎出来搂住客人。“哥们儿8年没见了，快请进喝杯葡萄酒。咱们俩谁大？”“我比你大一个月。”“那你该叫我媳妇弟妹快请进，我爸你见过我妈没见过，弟妹你应该见过但是不知道名字。”走进崔家房子崔大爷听到声音走出来。“哎呀是你这小子，出国拿到硕士学位回来到哪个单位工作？我还是开家长会时候认识了你爸，你爸是副校长你妈是民警。先到我这屋坐坐，纯列那屋有小孩儿。”进屋坐下崔大妈打开电扇，崔纯列过来端来一杯葡萄酒。“请喝，这是我上班工厂产品，这是我媳妇舒胜梅，儿子小酒快一岁了。爷爷和爸爸都酿酒，所以他小名叫小酒。”听纪仁泰介绍完自己情况，崔大爷说你们同学里你如今比别人条件都好，估计市局也就你一个留学回国硕士，你是当领导材料，他们弟兄几个以后还需要你多帮忙。来送你瓶法国红葡萄酒，这是参加法国使馆举办活动时他们赠送。“大爷您现在每天都在忙什么事情？”“讲课带研究生，带学生去酒厂实习翻译外文资料。当年下放干校我喝一口当地酒厂产品就发现有问题，我让领导给我开个介绍信，拿着信和工作证骑车去县办酒厂。说明来意厂领导怀疑我有问题，你一个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也想来教训工人阶级。我说我自己去车间看看，到车间转一圈就发现工人操作有问题。我和工人聊天他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后来我带着一个班工人和其他班组打擂台。结果我用的技术产量高，酒质量也提高了，最后工厂聘我为技术顾问。我去见县政府领导，我说你们在这里有少量葡萄种植但是不出酒，我愿意帮你们开创葡萄酒产业，没想到被拒绝了。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多次登门终于说动一位孔副主任。我来北京找到过去工作单位，请他们帮忙提供葡萄种苗。换上西服直接找到法国大使馆请求帮忙，法国人够朋友说可以纳入援助项目。返回来国内政府从县到地区，再到省政府外贸部农业部公文旅行一直到我回学校讲课，法国人提供酒用赤霞珠葡萄苗才送到当地农村，把我找去当翻译兼技术指导。你大妈那时候笑话我带着一帮社员和工人干活，累个半死自己花不少车票钱，结果周围人还不理解冷嘲热讽。直到法国人送来种苗，还派人来当技术指导把葡萄酒酿出来。葡萄酒产业见了效益没人再说风凉话，那位孔副主任被评为先进提拔成地区副专员，送我一顶劳模帽子。现在我仍然是当地县政府技术顾问，每年春天和摘葡萄季节都带学生去几天，让学生学会种葡萄和做酒。你们两个在初中同学里算是家庭条件好的，以后应该给其他同学多帮忙。”“大爷您说的对，我把酒喝完去纯列那屋看看。”崔纯列夫妻房间在阴面，舒胜梅个子瘦高让客人仔细看看他儿子。“回城时候我怀孕快生了没找到工作，今年4月才分配到公共汽车四场当修理工。大嫂在哪里上班？”“她和你一届没上中学也就没下乡，所以人家不管分配工作一直没上班。”在崔家待到9点多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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