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飘摇

眼中的景物渐渐清晰,赫然出现在小如面前的是蔚蓝的天空,感受着丝丝的凉风,他一股脑便坐起来了,然而周遭空无一人,只有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

小方和小莲也不见了。

“师傅,师傅……”他大叫,但是没有一丝回音。这令他十分焦急。

“你醒了。”后面一个敦实温厚的声音传来。

小如转过身去看,只见那个花匠叔叔正从一旁的小林子里走来。

“花匠爷爷,他们为什么都不见了。师傅、师傅怎么样了?”小如立刻奔上前问道。

那花匠有些落寞,低声说道:“他们,他们已经回到原来的家中去了。至于你师傅,不用担心,以他的武功,天底下还没有能困住他的人,只是你们在会令他分心罢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小如,你再也不能去找你师傅了。”

小如急问道:“为什么不能?”

花匠答道:“因为他今后再没有安稳日子了,将不断被人追杀,你跟着他只会拖累他。”

小如心中一恸,险些哭出来了,问道:“那我今后怎么办?”

花匠答道:“咱爷俩一起过吧。”说着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

小如此时心中难过无比,再也不能去找师傅了,自己最要好的两个伙伴也不见了,那么今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那花匠虽然饱经风霜,人间之事不知经历过多少,可是此时见到小如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这而难过,心中竟也不免无比同情。

对于花匠而言,任何事情都难以在他心中激起波澜,但是对于这样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孩而言,最敬爱的师傅和最要好的伙伴此时一同离去,却是天底下最令人悲伤的事情了。这令他也难以如往昔平静。

这老花匠就这样陪着小如,直到太阳将要落山。

小如此时已经逐渐平静下来,虽然心中那股悲伤之情短时间无法消除,但是他年纪尚小,也不至于为此而整天神伤。

这时候,老花匠不知从哪打了一只野山鸡来,此时正准备架火烧烤。那鸡不知被他用什么方法腌制过了,此时一经火烤,便油香四溢,不多久连颜色也转成卤红色了,倒令一旁的小如馋死了。

“这鸡真香啊。”小如不住地往下咽口水。

此时,落日在河面留上了最后一片绛红色,清澈的河水里仿佛有一座天宫一样。

老花匠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小如,自顾自地哼起小曲来。

小如问道:“爷爷,那今后我们去哪?”

老花匠没有吭声,小如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小如又问道:“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花匠回答:“你不是一直就叫我爷爷吗?”

小如又问道:“爷爷,你刚才唱的是什么小曲啊,真好听啊。”

……

自这一日后,老花匠和小如便在附近一座小山村隐居下来了。老花匠不仅会修花草,也很会打猎捕鱼。以此为生,日子却也还过得下去。小如虽然年幼,但是已经练了一年武了,身体颇为壮实,也能帮上不少忙。一老一小就此相依为命。

但小如却只能自己练武了,因为老花匠不会武功,但是他毅力本差,没坚持多久便放弃了。倒是老花匠教他的那些术数算法很有趣,他往往于其中不亦乐乎。慢慢地,老花匠又教他读书写字,从四书五经慢慢读起,不过小如总是不耐烦。

他宁愿去山中追逐野兔山羊,也不愿意门神闷气地陪着老花匠读书。对此,老花匠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后,一天早上,小如醒来后,却发现老花匠忽然不见了。

他出去四处去找他,最后回家后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正是老花匠的笔记。

“小如,相聚千日,终有一别,爷爷有事情,不得不走了,要是带上你,恐怕会连累你,爷爷相信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什么也都不怕。爷爷给你的剑,一定要保管好,他关系着你身上的秘密。”

“爷爷、爷爷”,小如放声大叫,声音回荡在四野,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远处山谷中隐约地回声呼应着。

他也不想在这个小山村待着了,他想跑出去找爷爷,不仅找爷爷,还要找师傅,找小莲小方他们。他觉得自己不怕死,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困难。

可是这一路上却远远不如他所意。他不过十岁出头,毫无处事经验。走了两天后,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吃的了,钱也不够花,此时离小山村已远,他来时也没记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不过,就算能回去,他又真的愿意回去么?

肚子已经饿得呱呱叫,他去问人家要馒头吃,人家见他没钱,根本不给。此时正值灾年,到处是流民,而苛税很重,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偶尔有一两个好心人愿意给一点,可是也远远填不饱肚子。况且路上像他这样讨饭的小孩子极多,他往往要到了一点东西便被其他成群的小乞丐、小流氓抢去了。他若是不服,往往被揍得满头是血。

而他,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偷、去抢。这样的生活不过又回到了他以前一样罢了。

不过,他对抢他东西的这些小孩深恶痛绝,但是他们人多势众他又抢不过。

正逢饥荒,附近有人招童工做事情,他拼死拼活的抢到一个搬货物的名额,身上被抽了好几鞭子,最后终于领了一个冷硬馒头,慢慢地缩到一个角落里准备吃。

这时候,那一帮孩子又出现了,他们好像已经盯着他盯了很久了。

领头的那个已经有十五六岁了,在这几条街上号称小霸王,此时一手毫不客气地往小如身上推过去,另一只手便欲去拿馒头。

这只馒头是他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得来的,此时就要被拿走,忽然间变得无畏起来。右手忽然由身前向外猛地一挥,左脚迅速踏向前方,勾住小霸王脚踝,一使劲对方便有点站立不稳,他扑过去就往他怀里一撞。

那小霸王毕竟年长几岁,此时却还没跌倒。见这一个小不点敢反抗,怒由心生。

小如此时忽然感觉小腹有一股微微的暖流涌出,瞬间觉得有力气了,手肘一曲,便往小霸王腹部击了过去。那小霸王迅速往后一仰,背摔在地,抱着肚子嚎叫不已。

其他同伙见状,不由分说,都往小如身上打来,有些人还捡起了石头,作势往小如头上的旧伤口砸去。

小如一招得手,忽然想起这是以前师傅教过自己的擒拿手中的一式。他本来学武极其马虎,十成中往往学不到一成,不过才跟着师傅学了一年基本功,后来离开师傅后就荒废了。此番流落街头,甚至都忘了自己会武。他从没跟人用武动过手,也不知道武功有如此大的用处,没想到此时随便使出一招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他依照记忆中已经模糊的招式,依次打出去,此时为了保住自己的馒头,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招式虽然不成章法,可是打出去之时威力却不俗。不一会儿,刚上来的这几个小孩又被打倒了。

但此时他也浑身无力了,但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手里还仅仅攥着那个馒头。

然而,剩下的那几个小孩一看他忽然这么厉害,却都不敢上了。一窝蜂地跑了。

他怅然地站在街角,额头上背上的伤口经过这一番折腾,又渗出了丝丝鲜血。他眼眶有点湿润了,擦了擦眼睛,一口一口地往下咽着馒头。

经过这一番教训,他方知武功原来是如此的重要。

此后他便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认认真真地练起武功来。虽然以前招式没学会多少,但是师傅曾经见他贪玩胡闹,逼着他背了一大堆当时以为没用的口诀。此时,依照这些口诀和残存的招式,也逐渐练会了一些。又过了几个月,武功略有长进,虽然还远远算不上高手,但是也不至于在街头受一般人欺负了,也不至于饿死了。然而,此时的世道,恶劣之处往往不在于拳头大小,种种阴谋算计,尽管他身有武功,可也防不胜防。

时光流逝,他一路走来,真可谓“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心中便恨极那些贪官劣绅,但是于市井中又同样见许多尔虞我诈,恃强凌弱,更是心中觉得失望。此时他虽然受欺负渐少,但是却觉得这样的世道渐渐至于无趣。

之后,他便一路向东南走,于七年前来到这个小镇。

七年前,杜清如走到这个地方时,正好要渡河而过。

“哎,小孩,你是要过河吗?”老爷爷在河另一头喊道。

“是的”。杜清如吐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那你等一会,我把船给你送过去。”老爷爷笑着把船开过来。

他见杜清如年纪小,孤身一人而来,便问道:“小娃娃,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啊,你家大人呢?”

杜清如见这乡间老者一直慈眉善目,脸色也缓下来了,当下也就实话实说:“我是孤儿,一直流浪着。”

那老爷爷一听,瞬间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这么一直流浪下去也不是个头啊,人总需要一个家的。”

“家?”年纪尚小的杜清如觉得这个词已经很陌生了。

这时,他的孙女秀秀从河另一头走来,冲着爷爷喊道:“爷爷,咱们的鱼已经杀好了,我正准备做呢,你快点回来给我烧火。”

“好嘞,今天中午爷爷等着吃你的好鱼,哈哈。”老爷爷爽朗地笑道,接着说:“今天有一个小兄弟和咱们一块吃,秀秀你可得做好吃点。”

秀秀望向爷爷旁边的那个小孩,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这样,才十三岁的杜清如吃到了三年来最好吃的一条鱼。

他看着这对相依为命的善良的祖孙俩,不由得产生了在此处定居安家的想法。

这一住,就是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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