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故去

小溪在童年嘻戏、灌溉、漂洗,有鱼虾、有人影、有草药,都是宝。虫鸣的傍晚,月映的深夜,蛙跳的清晨,鸟弋的白昼;花香的氤氲,绿荫的浓郁,大雨的漫溢,冰凌的凝结,完全是童年的溢彩。这样的小溪包罗万象千姿百态,能不叫人着迷吗?小溪也尽情奉献,尽情风流,尽情变幻,尽情迷离。它觉得人们离不开它,人们也觉得它不会离开。

不信你看那疾驰扬尘的土路,呼啸颠簸的石道,彳亍扭捏的泥沼。让你扑尘,让你历难,让你泄气。村边的世界难以走出,村里的天地足以融入。

小溪便淌淌地流,听说源头很远,也听说尽头难辨。只是这一段,经历村庄的这一段已然是丰腴滋润勾魂弋魄。

村庄的闭塞却让人们珍惜这良辰美景。每个人都被清冽流动的水哄睡在美梦里。

但外边世界的荣华富贵叫醒了村里的美梦。于是开始开发道路,肆意掠夺。人终究是要成长的,时代在这个时候也开天辟地。一条小小的溪流在人们的成长中渐渐淡忘,在时代的发展中慢慢干涸。于是人们都走上宽敞平坦的大道,丢弃容颜尽毁的小溪。

昨天的小溪已经是昨天,今朝的大道已经赫然通达。翻山越岭,犹如长绢;飘动挥舞,犹如锦缎。

小溪不必哭泣,应该为自己的故去骄傲。人们不必拴在小小的天地,而要翱翔在无垠的长空。那是童年的温柔,这是壮年的坚毅。奔波在锦缎,驾驭着长龙,才是真正成长起来的世界。而那小溪的故去并不是毁灭,曾牵绊了几代人。外边的世界向人们招手,人们走上了大道,迎接新的世界与思潮。

小溪呜呜咽咽地感动,它也不曾蜷缩在村庄,而是日夜不停的流向远方。它应该能从自身理解人们与世界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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