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捡了四十元钱，都赶得上绕台市一圈的收入了，刘小波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出车，好像没有察觉后备厢的异样。
后备厢里，顾清明暂时放松下来。本来在为如何赶在刘小波开车前钻入后备厢而发愁，谁知几张散落的纸币引开他，为自己顺利钻入后备厢赢得时间，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后备厢里狭窄黑暗，没过多久顾清明就浑身酸痛，忍不住翻了个身，隔着麻袋碰到软软的尸体，他像被马蜂蛰了似的缩回手，挪动身体，尽量离麻袋远一些。但空间太小，车辆颠簸一下或一个急刹车，就会和尸体撞在一起。他闭起双眼，心里不停默念观世音菩萨。
在撞死那条京巴之前，刘小波一共送了两波客人。
第一波客人是一对夫妻，起先两人吵得很凶，后来女的在哭，男的默不作声，使顾清明想起与章诗意在一起的压抑日子。
第二波客人是三个醉鬼，不停地吹牛说醉话，可能是其中一人放了个臭屁，顾清明被熏得差点窒息，这才意识到车后座与后备厢只隔了薄薄一层塑料，而且很不严实。
这样下去不行啊，时间一长很容易被发现的。他紧张地思索着。但苦于没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车逃走。
第二波客人送到后，顾清明本来有机会逃脱的，可惜他胆子小，稍微一犹豫，车子重新开动了，只好耐心等第三波客人，等他们上车或者下车时再找机会逃脱。
不料刘小波在街上兜了好久的圈子，迟迟接不到第三波客人。
顾清明焦躁起来，愈发感觉闷得难受，忍不住动了几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这时前面猛地一个急刹车，车停了，听见刘小波骂骂咧咧地下车。
他会不会发现我了？顾清明全身紧绷，脑子飞快地思索对策。
车子外，刘小波绕到车前察看，看见一条狗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看样子已经被撞死了。他认得这狗叫京巴，很贵，不是他能赔得起的。养这种狗的人非富即贵，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如果让狗主人知道是他撞死爱犬，估计能让他偿命。
想到这里，刘小波吓出一身冷汗。
他机警地看了看四周，这个路段比较僻静，光线昏暗，刚才除了一辆摩托车开过，没有其它车辆和行人。那辆摩托车开得飞快，他只来得及看清车屁股后的牌子——雅马哈，车子就消失不见了。速度这么快，摩托车司机一定没有留意到这边的情况。
唯一的漏洞是远处那个环卫工人。环卫工人抬头看了看自己这边，继续低头扫着马路。又抬头看了看自己这边，再继续低头扫着马路。
刘小波是个细心的人，他越是观察环卫工人的举动，越是不能肯定他有没有看见狗尸。这么一来，就不好简单而毫无技术含量地逃逸了，万一狗主人找到环卫工人，或者环卫工人找到狗主人，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他呢？
想了想，他一把抱起狗尸，准备暂时放在后备厢里，再找个地方扔了。失去第一现场，狗主人就是有天大的神通，也查不到灭狗凶手。刘小波想象那非富即贵的狗主人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的糗样，贼贼地笑了。
后备厢里，顾清明侧耳倾听，可什么也没有听到。越是没有声音，心里越是忐忑，想打开后备厢又不敢。
每过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顾清明终于把手放在开关处，准备打开厢盖，却听见“咔哒”一声，把他吓了一大跳。还好开的不是后备厢，似乎是前面车厢开了。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
他在找什么？找我吗？顾清明死死地抓住后备厢开关，在飞速预计如果此刻开厢逃跑，只隔着一层塑料板的刘小波，会不会听到动静，继而发现他？
不能确定，延缓了他的动作。这时窸窸窣窣中响起刘小波的嘟囔声：“袋子呢，我记得有一个袋子的，哪儿去了？”
原来不是在找我。顾清明慢慢松开手，发现好不容易干了的后背，被汗水重新浸湿了。
但是一个猜测让他又紧张起来——虽然不知道刘小波找袋子有什么用，但他如果在前面车厢里找不到，很有可能到后备厢找。虽然光线昏暗，刘小波不一定看得到自己，但是他没有很快找到他想要的袋子，势必翻遍整个后备厢……
顾清明在黑暗中一阵乱摸，没摸到什么袋子。急中生智，准备把装土豆尸体的麻袋腾出来。但只腾出来一半，刘小波的脚步声已经来到后备厢边。
急切之间，顾清明似乎摸到一根类似铁丝的东西，想也没想就往厢锁机关处卡。黑暗中不知卡住没有，只好再加上一根手指，死死地扣住机关。
厢盖动了动，不过没有打开，紧接着传来自言自语声：“咦，怎么卡住了？”
厢盖更剧烈地动了动，顾清明感觉手指快要被截断了。还好刘小波没有使用蛮力，见打不开厢盖，就往往前车厢处去了，顾清明猜他是拿去钥匙。
趁着这个空当，顾清明忍着手指上的剧痛，赶紧把麻袋腾出来，放在后备厢最显眼之处，把卡在机关处的铁丝取出来，接着抱着土豆尸体，缩起身子尽量往角落里躲。尸体此刻已渐渐僵硬，小小的，瘦瘦的。
打开后备厢盖，刘小波朝里面快速瞄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好像才发现最显眼处的那只麻袋，随即拿出来，“嘭”地一声关上盖子。
他一边自言自语“小样，找不到你”，一边麻利地把狗尸装进麻袋，提到后备厢边。本来打开厢盖是顺手的事，但刘小波可能认为卡口坏了打不开，又要用钥匙开实在太麻烦，就转回来，随手把麻袋扔进车厢后座，挂上“有客”的牌子，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没多久，他就转悠到附近的白云山公园。将近深夜十一点钟，公园里人迹寥寥，正是抛尸的好地点，于是他靠边停车，拖出麻袋，向公园深处走去。
除了偶尔出没的野狗，右前方的一颗大树下，刘小波发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背对着他伏在树干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他咂了咂嘴，觉得女人的身影有点像上次在博物馆偷窥过的红裙美熟女。这让他一时忘了抛狗尸的事，捏了捏兜里那把砸伤他的钥匙，不由自主朝她走去。
女人蓦然转身，随即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大哥，玩玩吗？”
刘小波看清了她的相貌，很漂亮，但不能确定就是那个红裙美熟女。当时注意力全集中在美熟女的腰部以下，根本没有看清她的脸。
“玩……玩什么？”刘小波一时没反应过来。
“装什么正经呢？”女人不满地说，“这个点到白云山公园，不就是为了快活一下吗？”
刘小波点头表示赞同。他现在可以肯定，眼前的“野鸡”不是上次在博物馆偷窥过的红裙美熟女，一来拥有这种好身材的女人并非唯一，二来那个贵气逼人的美熟女怎么会是路边野鸡？绝对不可能！
确定了这个事实，与对方对质已经没有必要了，刘小波松开那把砸伤他的钥匙，羞涩地打量起眼前的“野鸡”。
“野鸡”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美艳得化身为一束强光，照得他不敢直视。尤其是那翘臀，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感觉比那个美熟女还要性感。
另外，他总觉得“野鸡”的举止略显生硬，难道是刚刚“下海”的良家妇女？这个猜测让他张大嘴巴，呼吸急促。如果真是这样，今晚可就赚大了。
他感受了一下下体，虽然传来一阵空虚，但努努力应该还能行。而且存货不多有一个好处，不那么容易完事。
刘小波看了看一直提在手里的麻袋，再向车祸现场方向看了一眼，估摸着已经很远了，不可能被人抓到，胆子就大起来，随口问道：“多少钱？”
“多少钱？”女人呆了呆，反问一句。
“就是干那事要多少钱。”刘小波笑起来，“难道干那事你不要钱？”
“哦，这个……您看着给吧。”“野鸡”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
“一百？”刘小波试着说了一个价钱。
“野鸡”不置可否。
“两百？再多就不行了。”刘小波熟知白云山公园的行情，打一炮最多五十，一下子增加四倍，这是他满满的诚意。
“随便吧。”“野鸡”掠了掠鬓边逸出来的一缕头发。
从刘小波拖出狗尸起，顾清明就猜到他多半要找地方扔，趁这难得的机会，他悄悄从后备厢钻出来。除了手指上的隐痛，此刻全身酸痛得几近麻木，于是快速活动了一下关节，准备把土豆尸体扛出来。
这时他发现一个棘手问题：手头没有装东西的袋子或箱子，难道直接扛尸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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