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奇特的眼睛
费辛感觉自己像被拖行在地，一路摩擦，一路颠簸，被带到权杖人身边。
仰躺在大蜘蛛后背上，感受身后接触的地方甲壳凸起的刺像尖刀一样插进了皮肤，他几乎被钉在蜘蛛背上。此刻他已恢复了感知能力，轻微的挪动就带来剧烈的疼痛。
他的侧前方是七个带黄金面具的人，中间的人手拿黄金权杖，其余大都手持玉琮。冰冷的目光从闪耀的面罩射向他，费辛感觉他们像在看蝼蚁。
权杖人的身后站着两个奇怪兽面人，两个眼球外凸能有一指长度，像个手机自拍杆。刚才自己与自拍杆对视一眼，就动不了了，绝不能重蹈覆辙。
他移开视线，看到祂们两侧的耳朵像葫芦形芭蕉扇一样来回扇动，长条状的鼻孔朝天外翻到两侧鼻翼，嘴巴像蟾蜍嘴巴一样。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一样，祂们嘴角一掀，嘴角瞬间咧到了耳根，露出了血盆大口。
吓！它们不会长着利剑一样的分叉长舌头吧？
震惊到麻木，费辛费力扭开脸，却看到两个兽面人身后还站着两排青铜面具人，呈半包围拱卫着七个黄金面具人。祂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无言的沉默令人窒息。
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动了起来。
才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面具，此刻就被戴在一个个神秘人脸上，让他身临其境感受了一把用法，真是刺激啊！
“咚！”
权杖人手举起权杖重重往地上一杵，打破了沉寂。
费辛的心一沉，肌肉自主颤动都停止了。
呵！来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才意识到身体已经有了一定的自控能力。
耳边是整齐地脚步沙沙声，最后归于一片寂静。
等了很久，费辛眯开一条眼缝，才发现面具人把他围成一圈，冰冷的视线从面具后射出来，死死地盯着他。
这么多双奇特的眼睛如有实质，令费辛如芒在刺。不过正好方便他好好观察祂们的眼睛。
正常人类的眼睛横着长在脸上，最上端基本和耳朵最上端持平。这些神秘人眼睛呈斜倒三角，占据了三分之一脸的位置，眼尾和耳朵最上端持平，内眼睑基本和耳垂持平，一条斜竖瞳呈线状外凸出眼球，从内眼睑延伸到眼尾。眼睛占据了正常人类鼻子的地方，所以面具上的鼻子又短又粗。正常人类鼻子以下位置占到头部的三分之一，而它们只占到四分之一，下巴又平又短。
这些奇特而巨大的眼睛，似乎更像虫类的眼睛。
祂们一动不动，费辛索性上上下下仔细观察。权杖人头戴五齿头冠，黄金面具人手拿玉琮，青铜面具人有的戴立冠，有的头上顶着奇怪的动物头造型，有的手拿太阳神器，这玩意看着像汽车方向盘，还有的人拿着玉戈、玉璋、玉凿、玉锛、玉斧等。
嘶，这些东西刚才还在博物馆里看见了，来来回回看了五遍呢。
真实的痛感提醒自己这不是梦，也不是什么时下流行的3D实景沉浸体验，这全身酸爽的痛，真真切切地刺激着神经。
三星堆出土文物经过检测源于四千六百多年前，难道他穿到了四千多年前的四川月亮湾附近？
别人穿越都带金手指，那他呢？
费辛开始在内心呼唤：系统？统统？巴拉巴拉……
唉，这时空穿越什么金手指都没有，毁灭吧，爱咋咋地。
费辛刚想闭上眼睛，一直站在权杖人身后的兽面人外凸的眼睛突然对着他疾速向外伸了十公分，费辛心里一个激灵就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又不能动了。
眼睛大睁着，无辜地看着周围。
开局地狱模式，狼灭吗？难道他是传说中“快到碗里来”的送菜专业户？
忽然，权杖人动了。它高高举起权杖，发出了“赫赫”的声音。其他面具人也高举双手……
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大眼睛发生了变化，眼睁睁看着它们的斜竖瞳更加凸出，眼睁睁看着斜竖瞳上面的部分渐渐闪烁光芒。
这些光芒全都对准了他。
费辛一时间头皮发紧，眼神迷离，神情恍惚......
深渊，无尽的深渊。
忽然，兜头一个浪花，接着连绵不绝，让人无法呼吸。
费辛感觉自己就像飘在大海里的蜉蝣，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处。无力感涌入心头。不知什么时候，浪花变成了光怪陆离的电子字符，将他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分析整理COPY,再重新归纳罗列。
此刻，他的大脑无比的清晰，那些曾经被忽略的，遗忘的，不经意间路过的过往，只要目光所及，都分毫具现。
他像是飘在身体以外看待自己曾经的过往，一分一秒，自己与周围的每一件事物的动作被放慢了无数倍，以至于能清晰地周围看到每个人每个动物的表情，以及表情所代表的含义。
就像用上帝视角俯瞰众生，不知不觉竟也生出睥睨感。
忽然，一阵浪花袭来。他忽然附身在周围不同的人、不同的动物身上，从他们的视角看曾经的自己，就像灵魂飘在身体之外看别人翻检自己的尸体，这种感觉不仅奇怪还很难受。难受地他就想死去，再也不受这种无奈的折磨。
时光漫长而黏稠，他溺在这种随时令人窒息的沼泽中无能为力。然而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在角色转换间寻到间隙，得以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久到像蜉蝣的天荒地老，也许短到只是上帝视角的一瞬，费辛忽然泪流满面。
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赫赫！”
短促而沉闷的声响像雷炸响在心头，费辛的意识忽然回归，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重新被灵魂掌控。
此刻涕泪失控，身体震颤下被身下蜘蛛的刺扎得更深。
灵魂持续地震惊，身体的疼痛反而不明显了，一个念头由然而起。
寻找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面具人们手持玉璋、玉圭、玉琮、青铜太阳型器从眼前离开，费辛努力记住面具下的不同。
它们确实有细微差别。
比如，面具人有56个；黄金面具人的眼睛小很多，看起来的感觉更像人类；有一个青铜面具人似乎是女的；它们的脚步有些踉跄，似乎受了伤。
那，自己有没有机会逃离呢？
看着身下的蜘蛛方阵，他叹了一口气。
随缘吧。
戴着蜘蛛兽面的人爬过来，慢吞吞往树下爬。蜘蛛方队紧紧跟在它身后。
费辛发现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
蜘蛛兽面人到了树下，抓着树干往上爬。
蜘蛛方队也跟着往上爬。
他像刺猬身上的果子，随着蜘蛛方队的前进慢慢在树干上竖立起来。
好消息是他是头朝上被人带上树的，坏消息是也许等待他的是毁灭——被吃掉，或者被杀了祭祀。
他紧紧抓着身下的甲壳，以免重力负荷在皮肉上给自己带来更深的伤害。
一点点，越来越高了。
费辛能看到的范围越来越多。
他看到，七个青铜大眼睛，围在树周围。
高了，更高了，这些眼睛摆放地好像一个大勺子。
神秘的面具人不见了，跪在树外围的一圈圈人们匍匐在地，大声呼喊着什么。
也许，等它们的声音停止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突然，蜘蛛方队一个趔趄，费辛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不会被从树上扔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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