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逆流而上
浪涛声中，费辛的心跳声似乎也被淹没。他紧紧地抓住手中伪装的金权杖，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最高处平台上的金顶亭。
忽然，下方的人鱼群沸腾起来，祂们用鱼鳍使劲拍打着水花。
费辛屏气凝神，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容貌俊美，雌雄难辨的人鱼身上。祂一头金色半卷曲长发，金色披风从脖子以下包到了脚，顺水流扭啊扭地逆流游到了平台最高处的金顶亭下。单矗立在那里，就让人感觉风情万种，那种玄妙的难以言说的气势不觉让人心生臣服。
短暂的沉寂后，众人鱼唱起了美妙的歌声，这是祂们向自己的王致敬。优美的旋律应和着拍水声，美妙的如梦如幻。
费辛的耳朵塞着，听不到蛊惑人心的歌声。他趁着今天市塞，神庙、主殿和悬苑的磁幕关闭的时候爬上了悬苑。此刻，他正躲在假山的缝隙里推演着接下来发生的各种可能和结果。结果无一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杀氐人国鱼王，可能会被愤怒的人鱼们撕得粉碎。如果不刺杀只是像昨晚那个猪面人一样悄悄离开呢？只要动一动这个念头，就能感受到一种无所不在的窥视，如芒在背。
是巫昭吗？
巫昭昨晚对他说“见机行事”。如果他假意刺杀氐人王，实则逃跑，像昨晚那个猪面人一样跳入湖底，算不算巫昭说的“见机行事”呢？
巫昭跑得快，能打能飞。自己呢？为了活下去只能假意应承应付过去。
想好对策，他把黑灰色披风从头到脚掩好，慢慢从假山藏洞里爬出，贴着边缘到了爬到了最高处平台的金顶亭边。
不远处的前面是穿着拖到地披风的氐人王，金色的披风下露出了一丝黑灰色的鱼尾。
咦？人鱼都是纯色的，这个人鱼王是串种吗？
拿开些耳塞仔细观察，他发现汩汩的水声来自氐人王的身前。悄咪咪歪头看了下，祂的身前有个两米见方的水洞，水洞里冒出的泉水哗啦啦地流向悬苑的下方。
探好地形，他飞速地让自己融于周围的环境，自以为遮掩的很好，却没看到氐人王先是欣喜地睁大了眼睛，随后快速向后瞥了一下，嘴角勾起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正在这时，一股滔天巨浪从水洞中喷薄而出，汹涌而下，人鱼们的歌唱声更加高涨了。费辛塞紧耳塞，握紧权杖，紧绷身体，准备在下一刻冲到前面，虚晃一下跳进水洞里逃离。
忽然，一道黑影从斜刺方弹射跃上，手拿匕首直奔氐人王面门而去。
还有人要杀鱼？这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费辛瞬间做出应对，忽地起身，朝着氐人王后心冲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转瞬及至。氐人王却不慌不忙地一个侧身，身后的费辛正好和前面冲过来的黑影对上。两人一惊，眼看就要撞上，黑影一个扭身远离了氐人王，把匕首掷向了对方。费辛的方向来不及改变，忽然间面前成了一个空挡，空挡下方是哗啦啦冒水的水洞。他心里一喜，用金权杖假意向氐人王划拉一下，接着就一头跳进水洞里。
氐人王面露焦急，一扭身抓住了费辛手里的绿叶金权杖跟着跳进了水洞里。
哗啦！两人一前一后溅起了数朵水花，水洞的水冒得更汹涌了。
费辛努力让自己快速下沉，却没想到权杖后拖着氐人王。祂的金色长发和披风在水里四散飘开，减缓了下降的速度。费辛刚想放开绿叶金权杖，发现氐人王已越过权杖握住了他的手。
夭寿噢！
费辛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祂张开了嘴巴，露出了像鲨鱼一样锋利的两排牙齿， 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这个人鱼王只有七秒的记忆吗？忘记了第一个刺杀者，只记得自己？
他甩甩手臂，没想到对方根本甩不掉，滑腻腻地黏得很紧。
他迅速向四周看去，发现下方是一个巨大压水机，压水机的链泵疯狂转动，使得湖水被源源不断抽到上方。这股水流朝着下降的费辛兜头而来，减缓了他们下降速度，也把费辛和穿披风的氐人王拉远了一些。这股水流冲得祂没抓住费辛的手，但却紧紧抓住了金权杖。
费辛缓了一口气。他看到固定压水机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突兀在下方一侧，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朝下一蹬水，身子顿时一停，拉近了和氐人王的距离。氐人王一喜，张开大嘴就要扑上去。费辛却趁机抬腿蹬在了祂的身上，反作用力让他的身体急速下降。
氐人王着急了，甩鱼尾缠住披风降低阻力，紧抓着权杖向费辛冲来。费辛本想学巫昭对付句芒那一招，借速下降到大石头上，趁着身体突然一顿的时候，用反作用力把金权杖捅进氐人王的胸口。可此时回头才发现，对方的下半身上有一个发着光的圆球缓慢移动。
难道这才是祂的命门？
费辛假意跳向大石头从旁逃跑，却趁机蹬水让自己瞬间停顿，迅速调整权杖的角度让尖端对准了光球。追过来的氐人王并没把他放在眼里，气势汹汹地加速游来。等隐藏在绿叶中的权杖尖端刺进身体才暗道不好，正要躲开，费辛却狠狠使劲刺进了光球里。
“嗷嗷嗷！”
氐人王忽然面容扭曲，一下子在水里抽搐起来，无意识地发疯狂喊。这声音来势汹汹，朝着费辛排山倒海而来。
费辛使劲一怼权杖再顺势拔出，加速下降躲避音攻，却不料疯狂的氐人王还有余力甩鱼尾挥动披风朝他一抽，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兜头袭来。费辛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胸口，整个人被震向洞口上方。
费辛咬紧牙关用权杖狠狠插进旁边的大石头里稳住身形，才发现手里的金权杖外的叶茎已全部脱落，权杖上露出圆球大小的光芒。
此刻他顾不上弄明白，利用权杖的反弹力，一扎一弹的游过压水机区域，挣扎着向下游去。
身后的音波攻击还在继续，他感觉头晕脑胀，却仍然没有放弃。他告诉自己，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努力，加油，不放弃！
上方的压水机在音波攻击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压住压水机的大石块被震得裂成了很多小块，骨碌碌掉落下来，从费辛的上方倾泻而下。
费辛只抬头的一瞬间，就抱住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跟着石头加速下降。
忽然，一道金光从氐人国主的鱼尾中射出，直奔费辛而来。费辛心中一紧，转动身体，用石块挡住攻击。可石块哪能挡住这样的攻击，金光只是被挡了一下，就钻进了费辛的身体。
“啊——”
费辛大叫着向水底沉去，恍惚之际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似乎看见黑灰色的鱼尾上缠着金色的披风……
哗啦！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人从水底逆流而上飘到了湖面。他手里紧紧握着的金色权杖挂住了水面上接连缠绕的叶茎。叶片轻轻摇动着，似乎在抚摸着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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