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人鱼的愤怒
吃饱喝足后，他们开始登竹山山顶。
没有了权杖，费辛羡慕地看着其他四大只飞在空中，自己只能徒步而上。
竹林间光线斑驳，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感受着生命的宁静与力量，费辛心中的焦虑逐渐消散。
竹山山顶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小花，色彩斑斓，形态各异。两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山顶奔赴不同的方向。一个是身边的竹水，潺潺流淌，发出悦耳的声音。另一个就是对面的丹水，水流湍急，深不可测。
赤炎叽叽喳喳地飞了回来，费辛一喜：“你找到人鱼了？”
赤炎点点头，在前面带路。鹦鹉难得的安静，生怕惊扰了人鱼，让它提前跑了。
顺着丹水一路向下，水花堆起千层雪，溅起的飞沫打在脸上清清凉凉。他们一路走到了一个回水窝的潭边，就见赤炎停在潭边的一块石头上。
“你是说他曾在这里停留？”费辛问道。
赤炎点点头。
费辛趴在石头上向下看去，清澈的水底，隐约看见一个洞穴。
“这是人鱼的洞穴？”费辛惊讶地问。
鹦鹉点点头，“你被人鱼暗算了。不过，赤炎一路追过去，在洞穴口看到了人鱼的尾巴。它说人鱼逃进了洞穴深处。而且，这里也有烧焦鱼鳍的糊味。”
费辛皱起眉头，他想起了歌声和美人，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鹦鹉及时叫醒他，他恐怕已经成了人鱼的腹中餐。
“现在怎么办？要下水吗？”费辛故意问鹦鹉，他想让花红柳绿下去探探路。
“嘎…..”鹦鹉的翅膀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低声说道：“你把你的血滴进洞口里。”
看着费辛疑惑的眼神，鹦鹉干笑着解释：“人鱼咬破了你的脖子却没来得及吃了你，现在闻到你血的味道，一定会破水而出，一雪前耻的。”
看费辛似乎不信，鹦鹉吭哧吭哧地说：“嘎，你先试试。”
费辛摸了摸只剩下浅浅疤痕的脖颈，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匕首。于是，他招呼赤炎过来，把手伸到了它的嘴边。
赤炎下意识地用头蹭了蹭费辛的手。
“咬破。”
赤炎四只眼噌就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啄了个小口子。费辛对准洞穴挤了一滴血。赤炎兴奋地凑过来用舌头舔伤口，看着费辛嫌弃地眼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哗啦！
一个人鱼恶狠狠地冒了出来，一只胸鳍像匕首一样合拢起来，另一边胸鳍光秃秃的。显然就是被赤炎打跑的那个人鱼。
费辛静静地看着对方。一身黑鱼皮，全身鱼鳍都炸了起来，呈战斗状态。最关键这是个男人鱼，长得凶神恶煞，和美女半点关系都没有。
费辛叹了口气。
“嘎！你这个可恶的家伙，赶紧把权杖交出来，否则，嘎掉你！”
人鱼张嘴，嘴里并没有发出声音。费辛却觉得一段袅袅仙音似乘风而来，随着美人扑到了自己身上。
“嘎嘎——”刺耳的叫声打断了仙音，费辛回过神来，发现赤炎一只鸟头对着人鱼喷火，一只鸟头不断的吸回火，让人鱼跑不了也死不了。
人鱼虽然被火翻着面的烤，却仍然愤怒地朝费辛嘶吼。
鹦鹉躲在一边和花红柳绿说悄悄话，时不时偷瞄一下人鱼或者费辛。
费辛：……
赤炎的食物已经从烤竹虫，到烤猪，现在转换成烤鱼了吗？
他刚让赤炎别烧死了人鱼，人鱼就趁着赤炎停顿的工夫跳进了潭里，像泥鳅一样刺溜钻回了洞穴。
费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还能把人鱼找出来吗？”
“嘎，恐怕不能。”
“我们能进洞穴吗？”
“可以啊。人鱼的洞穴里一般都没有水。只要穿过人鱼的泡泡幕墙就能进去。刚才你不是滴血了吗，肯定能穿过泡泡幕墙。”
“那我们进洞穴里去找人鱼，把权杖找回来。可是赤炎又不能下水，没有赤炎我们能找到人鱼吗？”
“嘎嘎，花红柳绿可以带你们进去哦。”
费辛：……
费辛拒绝了花红柳绿的好意，自己游到了洞穴前，咬破手指点在洞穴前的泡泡幕墙上，幕墙真的打开了。花红嘴里的赤炎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飞进了洞穴。费辛和柳绿嘴里的鹦鹉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洞穴里一片漆黑，他们只能依靠赤炎的火光和鹦鹉的夜视能力来辨别方向。洞穴内曲折蜿蜒，时宽时窄，时高时低。他们时而要爬过陡峭的岩壁，时而要趟过冰冷的水流。
还好有赤炎，不至于丢了人鱼的踪迹。
“嘎嘎，这里真是阴森可怕。”鹦鹉不满地叫道。
费辛没有说话，时刻警惕着。他们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洞穴深处。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把金色的权杖。
“那是我的权杖！”费辛激动地叫道。
然而，就在这时，水池中突然冒出一个浑身柞开尖刺只有一个胸鳍的人鱼来。祂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愤怒地朝着费辛扑了过来。
费辛闪身避开，召唤着权杖。权杖在这里近的距离下，对他的召唤有了回应。一道金光闪过，他一把握住权杖，权杖尖尖的一端就对准了人鱼。
人鱼嘶吼着摔倒在地，满眼不可置信，嘴里似乎喃喃说着：“王……”
“哗啦啦——”一阵水流翻涌，成群结队的人鱼从水池下冒了出来，全身黑色鳞片黯淡无光，连人鱼标志性的海藻头发都无精打采的贴在脸上。
祂们静静地盯着费辛一言不发。突然，人鱼们张开了嘴巴，却并没有声音传出。
轰隆——
费辛觉得时空倒转，自己正坐在宫殿的宝座上。这个华丽的宫殿，到处都闪耀着水晶般的光芒。他感觉自己心情很好，美丽的金色尾巴惬意地甩啊甩。时光斗转，他自体繁殖产下了很多很多的卵，无数的人鱼从卵里孵化了出来。这些人鱼们好漂亮，各种颜色都有。但只有他自己的金色最为夺目。人鱼们慢慢长大，互相恋爱产子，他王国里的人鱼越来越多。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的鱼尾巴变了色，不再是灿烂的金色，而是变成了黑色。原来是他的人鱼王国产生了第十代人鱼。这些人鱼都是黑色的。黑色人鱼们失去了繁殖能力，而他失去了繁殖的能力。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人鱼王国终将灭亡。
他愤怒而毫无办法。直到有一天，第十代的人鱼中有一条靠近了他，他顿时感觉尾巴痒痒的。于是，他发现自己和第十代黑色人鱼交配，尾巴会变回金色，繁殖能力也会随之回归。可要变回金色并不容易，需要第十代的每一个人鱼都和自己交配。可交配后的黑色人鱼基本时日无多。
他该怎么办？是为了保护第十代人鱼任由人鱼国灭亡，还是用第十代人鱼的生命换回人鱼国的下一个十代人鱼轮回？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的祖父是炎帝，那个长着牛头人身为了天下苍生的神，那个将帝位谦让给黄帝后，将一颗玲珑心肠生生变得透明，以试遍盘古大陆每一种植物的功效。他的功德得到整个盘古大陆的赞扬，他的美名传遍万代。他是炎帝的后代，不能让人鱼族就此湮灭！
他一边痛苦着，一边承受着第十代子孙的献祭。一天，一个黑色人鱼羞涩地来到他的身边。他的尾巴蠢蠢欲动，可黑色人鱼却只爱慕地看着他。他想动，却忍住了。黑色人鱼围着他转啊转，转到他心慌，转到他的眼泪叮咚叮咚地落在贝壳床上。
他一直忍着，因为这是第一条只对他充满爱意而不敢亵渎的人鱼。就像他对自己的祖父一样，怎么能忍心辜负这份情谊？
他忍啊忍，黑色人鱼游到筋疲力尽后对他笑着说：“谢谢你。”接着，黑色人鱼一把把他推下了宝座。
哗啦！费辛费力地睁开眼，就看到黑色人鱼们愤怒地拍打着水面，对着只有一只胸鳍的人鱼大叫着，那只单胸鳍的人鱼挡在他的面前奄奄一息，眼睛望着费辛，突然流下了眼泪，掉到水里变成了珍珠。
费辛心里一窒。
哗啦！水池翻涌。所有的人鱼都不见了，也带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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