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要我说什么啊，我一个守法公民，个体户，老老实实开店，规规矩矩经营，不敢说繁荣了市场经济吧，至少也给国家纳税了呀，这也算为社会作贡献了啊，有什么可招的啊？好笑，简直莫名其妙！”讯问室里，梁志军油嘴滑舌地说道，目光狡黠而不屑。他说话时眼睛滴溜溜乱转，下巴一扬一扬的，眉毛一挑一挑的，腿也抖个不停，嘴里像噙着一个滚珠，咕噜噜直打旋儿。
刘诺上下翻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不动声色地听他胡诌了半天。小波坐在电脑前，准备做笔录。一台立式落地台灯吃力地弯着脖子，将光打在梁志军脸上。在黄澄澄的灯光照射下，他那髭须稀疏的脸显得油光水滑，皮肉紧致浑圆，总是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像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脂。
“这个你应该有印象吧？”刘诺说着，将手机里一段视频放给他看。正是玲花小炒里调包大梦的那段监控视频。
梁志军一看，一脸错愕，刹时的畏葸从脸上一闪而过后，又立马恢复了油滑的嘴脸。
“别人的吃饭视频，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再看。”
刘诺又将他从餐馆出来，上了那辆车牌号为洛Ａ735540的黑色帕萨特，开到鹿与森酒吧门口的视频截图打开让他看。
“现在和你有点关系了吧，你该不会连自己的车都认不得了吧？”刘诺反问道，字字直戳他肺管子。
“呵，切，好像是我，怎么，开车犯法啊？”梁志军一时又气又急，又无法发作，只得故作不屑地晃了晃脑袋，冷笑一声。
“说说吧，谁指使这么干的？”
“警察同志，你们到底要我交待什么啊？我不就不小心把自己的饮料和别人弄混了吗？这也犯法？你们真逗啊！”梁志军不屑地将脑袋斜上向一扬，眼睛瞪着墙壁。
“那你倒说说，进到餐馆里，点了饭又不吃，换了别人的饮料就走，怎么解释？”
“突然没胃口了，不想吃了不行啊？那种苍蝇馆子，环境差不说，人又多，吵吵嚷嚷的，谁有胃口啊？”梁志军不以为然地摇晃着脑袋说。
“那好，我再问你，对这只瓶子还有印象吗？”刘诺说着，戴上橡皮手套，从密封的物证袋里掏出那个被打了孔的大梦瓶子，朝梁志军面前晃了晃。
“嗳，瓶子满大街都是，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不小心扔的？那抱歉了，下次我注意，不随地扔垃圾。”梁志军翻了一下白眼说道。
“看到这个瓶子上面的小孔了吗？你在酒吧干了这么多年，与酒瓶子天天打交道，这种给瓶子打孔灌酒的手艺应该是你的看家本领吧？”刘诺一字一顿地说，特意将瓶身的小孔指给他看，语气沉着冷峻，并不被对方的言语所激怒。
“咦，好像真有个孔。这是谁的手艺，高手啊，我想拜师学艺，让他有空教教我啊！”梁志军用嘲弄的语气说。
“不错，反侦察能力还挺强，连瓶子上的指纹都抹掉了。思维挺缜密啊。”刘诺冷笑了一声，又朝旁边电脑瞅了一眼，看了看时间，接着说，“不过，像你这种滚刀肉我见多了。别急，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梁志军一脸不屑的冷笑，继续抖动着腿，像踩着缝纫机似的，脖子梗着，斜上向瞪着墙壁。
静默了大约五分钟，突然审讯室的门敲响了。
“进来。”
门一推，进来的是大壮。他手里拎着一个迷你型电钻，还有半瓶用剩的明胶。他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俯首在刘诺耳畔私语了几句。他抬起头，与梁志军目光交锋，梁志军认得是将他绊倒，摔了个狗吃屎的人，目光恶狠狠的，似要冒出火星来。大壮与他对视了一眼，目光凛然，随即便转身出去了。
“这是刚刚在你酒吧的储物间里搜出来的。喽，这纤细的钻头刚好跟瓶子的小孔对得上。我就说这是你的看家本领，没错吧？”刘诺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掂了掂迷你电钻，像是拿了两件厉害的法宝似的，在梁志军面前一面展示一面说。
“干我们这行的，有时难免钻瓶子灌点假酒，不过这事应该归市场监管局管吧？再说了，又没有喝死过人。我们有分寸的。”梁志军轻描淡写地说，照例将话题往别处岔。
“你灌假酒卖给别人，这当然不归我们管，可你要是灌毒药害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刘诺寥寥几句话，却直击要害，又将话题拽了回来。
梁志军脸上蓦地掠过一丝瘆人的表情。他终于闭嘴了，似乎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一时找不到词语应对，终于不再肆无忌惮地满嘴跑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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