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市的第二条主干道霸陵街往南斜插进去,是一条步行街。那里鳞次栉比地开着各种小吃店、路边摊和苍蝇馆子,是市民们平素休闲吃喝的好去处。
在一家定西宽粉的店铺外,临街摆着几个桌凳,方便客人坐在户外吃。
刘诺和韩飞一人点了一碗宽粉,边吃边聊。
这次是韩飞主动约的刘诺。他在电话里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重要情况汇报,见面说。
刘诺一听,知道非同小可,便定在这家不起眼的定西宽粉店见面。 此时已接近晌午,路边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没人在意他们俩。
刘诺在宽粉里倒了很多醋,使劲搅拌着,嗦了一口,很有嚼劲。两人吃得满嘴都是辣椒油,红艳艳的。
两人寒暄过后,只是随意坐下,点了宽粉,并不着急说正事。吃到一半时,刘诺快速朝四周环顾一下,然后淡淡地说:“说吧,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
“我了解到莫天一总爱光顾中环广场的明月茶楼。刚好从网上看到明月茶楼正在招聘服务员。于是我给公司请了两个月假,到明月茶楼应聘,顺利成了那儿的服务员。就在我干到第三天的时候,我看到莫天一了。我主动跑到他所在的包间添水,看到他跟另一个男的在一起,那人就是陈江河,洛河首富陈道清的公子。我知道这两人在一起,准没谈好事,于是我趁着添水的工夫,将录音笔偷偷放在他们房间的花盆里。等他们走后,我打开一听,果然听到了他们当年的恶行。”
刘诺一听,惊愕不已,没想到韩飞还有这手段,怪不得这段时间一直听不到他的动静,原来在谋划一件大事。这时,刘诺的手机微信响了。原来韩飞将偷录的谈话从录音笔上复制到电脑上,再传到微信上,加了收藏,这会又不动声色地发到了刘诺的手机微信上。
“回去好好听听。当年的白杨案,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这就是证据,他们亲口说的。”韩飞语气笃定地说,咽下了嘴里嚼的宽粉。
“这下可算是铁证如山了,没想到你悄没声的,竟帮了我们大忙了。”刘诺已大致猜到里面的惊爆内容,不禁对韩飞大加赞赏。
韩飞先吃完了在一碗宽粉,用纸巾擦了擦嘴,说:“我先走一步,饭钱归你,算是对我的酬劳了。”说完,便悄然离去。
刘诺淡然一笑,望了一眼韩飞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自语道:“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又继续低头吃碗里的宽粉。
他三两下吃完宽粉,付了钱,便匆匆赶到单位办公室。他叫来小波和大壮,一起听手机里的录音。此时的小波头上缠着绷带,却依然坚持上班。
众人听到莫天一去往梁志军家里吊唁时,知道他们中计了,这下彻底相信梁志军在看守所畏罪自杀了,于是洋洋得意,谈笑风生地将自己的恶行当成段子来讲。
后来听到陈江河关于奸杀苏晓枫的回忆时,不禁全都捥腕顿足,愤慨得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攥出了汗。
可在录音中,莫天一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他竟然对当年的事浑然不知,噬脐莫及,听那激切慌乱的神经质般的语气,不像是装的。
“怎么回事?”刘诺心里泛一阵踌躇。“看来莫天一确如杨凡小说中所说,早就认识苏晓枫,而且确实追求过她。听得出来,那天傍晚,凤凰山下,实施犯罪的不止莫天一和陈江河两人,听他们的意思,应该还有几个人。虽未确定他们是否也施加了暴行,但至少是帮凶。”
这个录音确实足以证明陈江河的恶行,但却证明不了莫天一那晚的所作所为,虽说他衣服确实沾了被害人的血渍,可他本人却对此谈虎色变。
一般而言,杀人者一旦逃脱法律制裁,私下里总都会对自己的恶行洋洋自得,侃侃而谈,而莫天一却恰好相反,如同一种根深蒂固的禁忌,讳莫如深。
吊诡的是,这听上去完全不同于单纯的良心的谴责,好像这事从头到尾都非他所愿,也丝毫记不起自己干了什么,好像那段残忍血腥的记忆被强行剪除了一般,留下一片空白,他只不过像个牵线木偶一般,在迷迷糊糊中任人摆布。
莫天一异常的应激反应,让深谙犯罪心理的刘诺倍感困惑。小波和大壮也觉察到了莫天一反常的情绪,一时陷入困惑。
刘诺苦思冥想半天,没有结论,一回头,看到小波头上的绷带,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头还疼吗?”
“没事了,只是裂了一道口子,已经结痂了。”小波不好意思地笑道。
“说你什么好,也算一个老刑警了,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给拍了一板砖。”大壮说。
“打你的是个兰州来的愣头青,大学刚毕业,估计是读书读傻了,说风就是雨,真把你当黑社会保护伞了。鉴于他是一时冲动,狠狠批评教育了一番,就放了。下次遇到这种事,别心软,该威慑还得威慑,威慑住了再跟他们讲道理。”刘诺说。
“听到没,老大说的,可都是经验之谈。”大壮嘿然一笑,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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