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善人

前面的路已经被堵住,夏木兮只能拼命地向后跑。听见后面踏得飞快的脚步声,双腿不自觉地发软,两个膝盖也会控制不住地碰在一起。

这样对她很不利,她只能让自己拼命地跑。

跑到人多的地方就好了,夏木兮想。

摔倒。

夏木兮整半张脸贴在了地面,舌尖碰到粘稠的液体,腥腥的。

抓住。

被胖子提起的一条胳膊似乎已经脱臼,夏木兮使不上一点力气。瘦子用匕首抵着夏木兮的下颌威胁着说:“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夏木兮掏出装在右边口袋里的手机,猛地用力向一边扔。两人赶忙跑向路灯那里捡起手机,转身却已经看不见夏木兮。

胖子有些慌张,“她跑了,怎么办。”

“她跑了也没关系,这条路这么暗,看不清楚我们。”瘦子说的是夏木兮也是监控。

夏木兮蜷缩在旁边的一个胡同里,捂着嘴听着他们的谈话。直到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才松开手大口大口的吸气。

她用右手支撑身着体,背抵着墙尝试着站起来。双腿刚去使劲,身体却无法平衡又坐回了地上。

右脚同左胳膊一样使不上一点劲儿,只有些疼。

夏木兮左右看了看,有些陌生,她无法确认这是哪一条胡同,但可以听见远处热闹的声音,应该离街道不远。

天越来越黑,汗水在皮肤上蒸发,令夏木兮感到一阵一阵的冷。她蠕动着身体想要爬出胡同,希望能碰见好人。

忽然胡同口出现一个身影,看不清脸。

“你不要过来!”面前的这个人比那两个抢劫的还要高,高很多。

他一来,几乎堵住了胡同口。夏木兮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往后退,才移动了一点点,那人一步就可以跨过来。

但男生站在原地没有动,只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报警,你安全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磁性而清厉,却令夏木兮打了一个冷战。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你不要过来。”夏木兮怕了,不敢去相信,仍然重复着这句话。如果落入这个人手中,她就像一只蚂蚁。

夏木兮见那个人慢慢离开胡同口,扶着墙准备站起来。她要立刻离开这里。明明右脚没有那么疼,但一踩在地面上,就立刻软了下来。结果夏木兮跪在了地上。

那人听见动静快速来到夏木兮跟前,屈膝将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背起夏木兮。刚刚他并没有走远。

“你千万别动,我会控制不好平衡。”男生走出胡同。

动作太快,夏木兮回过神来时已经在男生背上。听见男生的声音,夏木兮已经没有力气了,头垂在男生的肩膀上。她凌乱的头发摩擦着男生的耳垂。

“你在听吗?”男生的脖颈间感受到夏木兮微弱的呼吸,他想确认夏木兮还清醒着。

夏木兮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身体不像是自己的。

“你不要睡。”

没有声音。

“你还在听吗?”

没有声音。

“你不要睡啊,要不然就把你扔进沟里。”男生笨拙地撒着慌。他感觉背上的女孩轻轻地动了一下,她应该在挣扎。说明还有意识,男生加快了速度。

夏木兮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

“妈”夏木兮看见坐在床边的李星云。

李星云听见夏木兮的声音惊喜地掉下了眼泪,“怎么能让兮兮伤这么重,还好醒了。”

夏木兮看见自己的左臂和右脚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用力抬了一下右手,现在还没有什么力气。

“妈,我昏迷几天了。”

“都三天了。”李星云似乎有些生气但不是因为夏木兮,“吴正丽真不是个人!我和你爸都知道事情的原委,兮兮在这里受苦了。”李星云温柔地将夏木兮额头上的头发捋到一边。

通过李星云的诉说,夏木兮基本知道了昏迷时这三天发生的事。

当天夜里,那两个持刀抢劫犯就被抓住了。

那两个人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没上完高中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不小心入了黑社会。那天夜里是他们交钱的最后期限,为了活命才铤而走险。

根据媒体播报,胖子被抓后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知道那个女孩,怎,怎么样了,她本来,就,一个人来到城市里打工。在住,住的地方,受委屈,工作,的地方被人陷害。结果刚丢了工作,就,就遇到,我们抢她的手机。真,真,的对不起。”

站在旁边的瘦子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揉着手指。

“妈妈你见过一个男生了吗?”

“我也后来才知道是一个男孩将你送到医院,当我接到电话警察说你被抢劫还告诉我你在的医院。我们连夜赶了过来,但到医院时那孩子已经走了。可惜没机会感谢他了。”

李星云剥着橘子说,接着感慨了一句“兮兮这是碰到了大善人。”

我碰到了大善人,夏木兮心想,可惜没看清楚他的脸。

医生走了进来,他提着一个特别的仪器,上面有一个灯泡。

“感觉好些了吗?”

夏木兮点点头。

医生捏了捏夏木兮被绷带缠住的脚,“疼吗?”

“不疼。”

“还没有好,这样捏能不疼吗。”李星云看着医生的举动有些担心,想要上前阻止。

夏木兮从醒来到现在没感觉到身上哪里疼,“妈妈,真的不疼。”

“家属放宽心”医生微笑着看向李星云,然后来到夏木兮右边。他按了一下按钮,仪器上的灯亮了,然后拿起一个聚光透镜。

夏木兮手背上出现一小块光斑。

医生操控着仪器,灯泡越来越亮。起初夏木兮没有什么感觉,渐渐地手背上暖暖的。

“疼了,告诉我。”

光斑大了些。

一阵刺痛感传来,夏木兮喊了声,“疼。”

“小姑娘感知疼痛的能力比常人的较低,”医生得出结论,“在日常生活中要做好保护,尽量不要受伤。”

“医生严重吗?”李星云嘴唇明显地颤动。

“家长不用担心,痛觉一般是由痛觉神经感知之后传递到大脑做出的一种反应,如果本身的痛觉神经较少,就会出现您女儿这样的情况,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不需要进行特殊的治疗。只要平常多注意,避免受伤,定期到医院里检查身体就没有什么大碍。”

李星云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夏木兮,神情担忧。

“妈妈没事。这不一定是坏事,不是在说我承受疼痛的能力比别人的强嘛。”

“可以这么理解。”医生走出病房。

从昏迷中醒来,夏木兮不知为何内心格外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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