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寂寞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无趣。今天是个晴天，沈棹在医院取了报告单，医生告诉他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毛病都在好转，他捏着刚取到的几张纸，举过头顶对着窗户眯着眼看上面的内容，喜悦的情绪却没有，他倚靠在一张简陋的塑料椅子上，正对着这层楼的出口，背后两个窗户把阳光全放进来，落在他身上，十一月清冷的风穿过曲回逼仄的走廊，一阵阵的灌进来，他忽然发觉手脚冰凉了。
“喂？你好。”
沈棹懒洋洋的接了一通陌生电话，至少要听到是什么推销广告再挂电话，他想。
“我们是河营镇派出所。”电话那头说。
沈棹一挑眉，下意识认为是萧学林又有什么新的想法找人来开脱，河营镇旅游项目刚开始施工，这老家伙已经提了很多个想法了，电话那头又说，“麻烦过来配合调查一起刑事案件。”
沈棹跺跺脚，他出门的早，死人的消息还没传到这个老破小的医院里，他环顾了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看不出来一点异样。
“有人指证你昨天和嫌疑人叶汀在一块，是真的吗？”
“叶汀？”沈棹坐直了身体，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可是心里的不安大过质疑，急切的询问道：“她怎么了？”
谢杨坐在门口抽烟，他爸给他卷的土烟，同事们都嘲笑他现在哪有年轻人抽这个东西，燃烧的味道像烧纸钱，谢杨脸皮薄，倒也不为此羞耻，相比较市面上卖的烟，他更喜欢抽土烟，深深吸一口，不止他的肺，好像全身器官包括血液都一起颤动了。
他吸一口烟，鼻孔和嘴巴一起吐烟圈，他清楚即使萧明华的死亡和叶汀有关也不能把她抓起来，因为至少有个和她关系不清不楚的沈棹挡在前面。
“叶汀呢？”一进门，沈棹就面对这样一个烟雾缭绕的环境，忍住要咳嗽的冲动，还是很有礼貌的对谢杨说，“你好，我是沈棹。”
谢杨扔下半截心爱的烟，用脚碾灭，望着这个匆匆来到的年轻人，伸出手邀请似的道，“在审讯室。”
叶汀被关了有两个多小时，虽然牵扯上命案，她还是慢条斯理的对审讯自己的民警详细说明了昨天的动向，她不认识萧明华，昨天回住所就休息了，她数不明白自己重复了多少次，面前的两位同志问出来的问题，好似都在往一个方向上引，试图就要她不小心说错一个字用来击破她的“谎言”。
谢杨将沈棹带到了另一间审讯室，询问同样的问题。
“你们昨天几点碰的面？”
“下午，快到傍晚了。”
“遇到萧明华是什么时间。”
“昨天是几点下雨的，就是那个时候。”
“之前有接触过被害人吗？”
“没有。”
沈棹对这些问题完全不在意，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不愿意为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多做解释，“道路上没有监控，我们住的地方是有的，核查一下死亡时间和我们回去的时间不就清楚了吗。”
当然，说的轻松，检查监控这种最基本的工作流程还不需要外行人指导，办案子讲究证据，作案动机也是要点。
关于作案动机，叶汀被审问的直摇头，需要解释的东西说的她口干舌燥。
“警察同志，因为一句玩笑话我就要杀人吗？他是个小混混，平常得罪的人恐怕每一个都比我严重。”
做笔录的同志上班时间比较短，第一次遇到命案，工作经验还停留在课本上，对叶汀不端正的态度尤为厌恶。他不停的提醒叶汀注意自己的态度，换来的是叶汀闭口不言。
谢杨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声明证据不足放叶汀离开。
叶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谢杨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离开了派出所，俩人一前一后步行了几分钟，走到一处人迹较少的荒地，沈棹停下来，表情很凝重的盯着叶汀的眼睛，紧闭的嘴巴松开又合上，沉默了一会才发问：“我们聊聊呢？”
“我觉得我们要是真拿对方当朋友，有秘密坦诚说出来不好吗？”
叶汀发现自己今天总在叹气，一早刚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就在莫名的叹气，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可控制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了。
“是有点事。”叶汀第一次在这个问题下承认了，她移开视线躲避着沈棹炙热的目光，徐徐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我没有遇到自然灾害，我本来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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