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故事在结束的地方开始》

霍志峰:“那你的额头,可是出现了一大滴的汗水呢。”

刘平生:“我,我是因为,是因为。”

霍志峰:“我知道是因为什么,林夕的那封情书,是你写给她的吧!”

刘平生低下头沉默不语,游离的眼神,已然承认了一切。

刘平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志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平生:“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我也不知道,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

霍志峰:“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呢?”

刘平生:“这种藏头的情书,只是一个小玩笑,我和很多人都开过,本来只是想捉弄一下那个叫林夕的姑娘的,谁知道,她当天和那么多人一起来的,后面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霍志峰:“你觉得欺骗别人的真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伤害啊!”

刘平生:“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林夕找上我啊,求求你了。”

霍志峰:“算了,我想,如果林夕在的话,应该也会原谅你的,毕竟,她那么善良,你既然知道错了,就去给她道个歉吧。”

刘平生:“我知道了,我错了,林夕,我这就去给他道歉,我错了,林夕!”

刘平生惶恐地跑开了,这时,林夕突然从霍志峰的身后钻了出来。

霍志峰:“林夕,你怎么在这里?”

林夕:“我刚刚都听到了,感谢你,帮我找到了那个写情书的人。”

霍志峰:“只不过,我没有惩罚他。”

林夕:“不必惩罚他了,他也不是有心的,而且,他也已经知道错了,就让这件事情尘封在记忆里面吧。”

霍志峰:“你不怪他了?”

林夕:“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嘛,是我自己太脆弱了。”

霍志峰:“有时候,一个不带恶意的玩笑,也会给人很深的伤害呢。”

林夕:“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那封情书是那个叫刘平生的人写的呢?”

霍志峰:“其实,那天李馨儿把你的情书撕成碎片的时候,我有在碎片之中拾到了一片,就是这个‘凋落’二字。”

说着,霍志峰掏出了自己口袋里,放了很久的,那个纸条的碎片,给林夕看。

林夕:“然后呢?”

霍志峰:“这段时间,我一直再仔细地观察学习笔迹,一直在找和这个笔迹一样的人,这样就能知道是谁写的了。”

林夕:“想不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霍志峰:“那天,我让董栋帮忙,找学校里各个班级的同学,帮忙写了这个生日祝福的本子,其上,我终于找到了,和这两个字笔迹一样的人的字体,正是那个刘平生。”

林夕:“谢谢你,小峰。”

霍志峰:“都是我力所能及的,还剩下一个星期之后的比赛了,你可要好好准备哦。”

林夕:“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时间转眼走过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游泳比赛,那天下午。霍志峰早早地等在桥边,林夕也恰如其分地走过木桥,正午的太阳,把影子晒得消失不见,霍志峰用外衣撑出一片隐蔽,护着两人往比赛场地赶。

男子组的比赛,霍志峰毫无悬念地,第一个游到终点,还没等第二名上岸,他便迫不及待地抢过奖杯,跑去观众席,准备看林夕的比赛。

比赛的名额,刚好比赛道多出一位,林夕只得被分配在,备用的九号泳道,和隔壁的游泳道,共用同一个裁判,偏僻的位置连看台上的观众,也只能看到她的一半。尽管如此,只要能拿到冠军,第九道又何妨,一样能得到大家的赞赏。

然而,毕竟只练习了一个月,即使林夕有异于常人的天赋,终究还是敌不过,长期泡在泳池里的其他选手。冠军的争夺,很快就失去了悬念,林夕紧紧加着划频,也只能维持在第五的位置。

霍志峰:“林夕,加油啊!”

观众席上只有霍志峰一个人的声音,呼喊着林夕的名字,虽然淹没在其他人锣鼓喧天的助威中,可是林夕还是听见了,手脚仿佛突然有了力量,在那条神奇的第九道上,突然泛起了白色的水花。

林夕憋住一口气,拼命地挥手摆腿,像是在水中加了螺旋桨。只用了半圈,就把第四名超过了身后。霍志峰激动地从座位上,大跳起来,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加油,此时的冠亚军已经到达了终点,林夕一步一步地,追赶着第三名,追赶着登上领奖台的希望,追到一米、半米、只差一个手掌了!

林夕猛的加着划频,霍志峰和全场观众的心,一起紧绷着,屏气凝神,眼看就要到触壁的一瞬间,林夕用力地挥动了两只手臂,两个人齐头并进,到达了终点。

经过核实,虽然在霍志峰看来,林夕是稍稍领先到达终点的那一个,但是裁判还是把季军的名头,判给了另外一个女生。

尽管与领奖台失之交臂,林夕却也没有感到丝毫的遗憾,此刻已经无所谓输赢了,她在泳池边,听着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仿佛是给她自己的赞赏,合不拢的嘴,朝着霍志峰的方向,甜甜地笑着,那实现梦想的笑容,伟大而平凡。

回家路上,圆形的包围壁不在了,大加赞赏着把他们围在中间,仿佛是英雄的凯旋。霍志峰和林夕来到他们一个月以来练习游泳的那个河边,停住脚步,思绪在两个人脑海中交织。

霍志峰:“体会到万众瞩目的感觉了吗?”

林夕:“虽然没能拿到冠军,甚至连领奖台都没能登上,但是我已经很知足了。”

霍志峰:“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继续努力,生活又不是只有一次,比赛未来还有很多机会的,相信凭借我们的努力,总有一天,能站上领奖台,甚至拿到冠军头衔的。”

林夕:“没关系的,不必了,已经足够了。”

两个人看着彼此的脸,渐渐被泪水浸湿,又在婆娑的泪眼中,不约而同地一起笑了起来。

霍志峰:“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和你说,其实……你的家庭,是我告诉同学们的。”

林夕:“我早就知道了。”

霍志峰:“你知道?”

林夕:“不过,还是很谢谢你能把这一切,亲口地告诉我,也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会永远记着,和你一起的这段时光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也该走了。”

霍志峰:“走?去哪里,为什么要走啊?”

林夕:“因为,其实,我只是……”

这时,远处的一声大喊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声音:“来人啊!救命啊!”

桥边有人在手忙脚乱地招手,紧接着便围了一大圈的人,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那边急流区,有一个女生正在水中拼命呼救。

女孩穿着和她们一样的校服,大概也是不小心失足落了水,霍志峰和林夕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李馨儿,浪潮拍打泛起白浪,馨儿死死地抱着不敢松手,卷起的水花,似乎随时要把她吞噬掉。

看着河水里的馨儿,霍志峰停下脚步,陷入一阵沉思,身旁的林夕却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着馨儿的方向,逆着激流游了过去。三两步便来到了她身边,可是刚刚学会游泳的林夕,如何能在湍急的河水里,带着一个人一起离开呢?林夕接住岸边围观群众,丢下来的绳子,试图拉着馨儿游到岸边。可任凭林夕,如何努力地划水,两个人仍然纹丝不动,只停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水流中止步不前。

千钧一发之际,霍志峰终于也游了过来,他们两个一起,一个用力地擎着馨儿的后背,一个紧紧拉住绳子,终于把她的命,从激流的河水中抢了回来。两个人架着馨儿,一步步朝岸边游过去,岸上高声欢呼着庆祝着,馨儿跪倒在地上,满脸的泪水,裹挟着未干的河水,冲着霍志峰和林夕,连连鞠躬,嘴里说着不知是道歉还是道谢的话,霍志峰把馨儿扶了起来,看着林夕满脸释然的表情,心领神会地告诉她,自己和林夕都已经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校长请小英雄过来谈话,霍志峰拉着林夕,来到了校长办公室,端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两把椅子上。平日里威严肃穆的校长,此刻也显得和善的异常,只见他泡好了两杯红茶,一杯端在自己的手上,另一杯递给面前的霍志峰,霍志峰接过茶水,放在旁边椅子对应的桌子前,一脸欣慰地拍着霍志峰的肩膀。

校长:“说来惭愧啊,短短两个月时间,我们学校竟然发生了两起溺水事件,身为校长的我真是应该深刻检讨了,今天,多亏你的舍身相救才挽回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学校一定会对你大肆表彰的。”

霍志峰:“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主要还是因为有林夕。”

听到林夕的名字,校长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僵住了,手中的茶杯也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

校长:“是啊,其实林夕的事情,学校也有责任,直到现在,我还把那天的报纸贴在桌子上警醒自己,早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就不该把她调到我们学校来,这样,她也就不会在岸边走路时,不小心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

霍志峰:“等等,您说什么?林夕她……”

霍志峰转过头,扶了扶鼻梁上的方框镜,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椅子,和校长桌面上,关于老中学学生,失足溺亡事件的报道,报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遇害者林夕的名字,好像梦一样。

校长:“校长知道,林夕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听你们老师说,自她走了以后,你便不再与身边的人聊天,常常自言自语,还总去她出事的那条小河里游泳,不过这次也多亏了你,李馨儿同学,才没有发生和林夕一样的悲剧,以后你可以放心了,我们已经和政府商量好在河边装上护栏,再建座小桥,钱学校来出!”

霍志峰一路跑回了教室,才发现自己的位置是林夕曾经坐过的单人位置,根本就没有同桌,在那个单人的书桌里面,还放着一本心灵花房的心理治疗的报告书,上面写着的病症不是社交恐惧症,而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名字:霍志峰。

霍志峰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到小河边,看着工人们正在准备架起的木桥,两行泪水划过微笑着的嘴角,眺望着远方和晚霞一样,红透了的朝阳。

霍志峰:“如果我能早些教你学会游泳。”

霍志峰:“如果那天的我也有勇气跳下去救你的话。”

霍志峰:“如果……”

作者故事解读:

孤独症患者的自愈过程,表面上讲的是林夕,实际上是霍志峰,自我赎罪的过程。由于霍志峰一次无心的传话,间接导致了班级里新来的女孩,林夕被大家排挤孤立,在一次情书事件的羞辱之后,林夕带着被欺凌的委屈跳进了小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霍志峰目睹了一切,却没能亲手救下她,林夕的死被认定成意外落水。知晓一切的霍志峰,心里十分惭愧和后悔,他觉得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导致了林夕的悲剧,如果自己不是把那些事情,都告诉给同学们,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自责的霍志峰陷入了自我的反省和沉思,也和已经逝去的林夕,进行了一场歉意的交流,于是他便幻想着林夕还在世上,开始了一场梦境中的自我救赎。主动换座和自言自语,是假想着帮助林夕,可以找到朋友的友情的感觉,参加比赛,则是帮助被孤立的林夕,收获万众瞩目的关注,而练习游泳,则是遗憾着自己,在林夕跳进河里时,没能勇敢地下去救她,直到其实并不会游泳的霍志峰,经过一个月的练习拿到了冠军,并且机缘巧合地,在同样的地方,勇敢地跳进河里,救下曾经欺负过林夕的李馨儿之后,他在意念之中,完成了林夕一直期待的执念,心中的负罪感也终于释然了。

霍志峰代表了现实,而林夕的林字和夕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梦字,也就代表了梦境与虚幻的霍志峰的心里,(对应文章之中:报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遇害者林夕的名字,好像梦一样。)林夕于是也就代表了霍志峰的梦境,和幻想中的人格,林夕说要离开霍志峰,代表了梦想与现实,将要合二为一。其实林夕之死,在文章中早有隐喻,正是因为林夕,早已不在了大家在听到,霍志峰换座位时的眼神,才会是恐惧,而不是好奇,还有不存在的桥和第九道,没登上的领奖台,以及校长端来的红茶只有两杯,和故事的后半段中,其他人只有和霍志峰的交集,并没有体现,任何与林夕有关的情节,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社恐的林夕早已经不在了。

许多人的心中,都有想还却没有机会还清的债,那些债就好像是心里的包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也有人尝试过,为了还清这些心债,用一辈子时间去赎罪,想办法让自己的内心有些许释然,就像大鱼海棠里所说的“人最悲哀的事情就是遇见一个人,犯下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到最后才发现你根本无力回天,有些债,你是永远也还不清的。”我们只能把悔恨铭记在心底,学着此刻心存善意,拥有的往往不会被珍惜,失去了才会想念时,就只剩下回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把身边还没有失去的一切,都好好珍惜。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