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消失的女博士 1.2 刑侦大队长陈耀

接手案子的刑警大队长陈耀,40岁出头, 个头不高,其貌不扬但面容坚毅。 因为办过几个棘手的案子,很受同事的尊重和领导的器重。这不,他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又体现出来了。马不停蹄地,他就带着两名警员,小李和小马,来到实验大楼展开了调查工作。

陈耀一边翻看着派出所民警的笔录和报告,一边和警员小李和小马随着老赵来到实验室G11和G17。

除了笔录上所列出的细节,陈耀留意到,在G17实验室,所有笼子里的小白鼠表现得比较正常。而在G11实验室里,几个笼子里的小白老鼠,都显得特别烦躁。其中一个笼子,笼门虽然是关着的,里面却没有小白鼠;用来做铺垫的干草十分凌乱和潮湿,集中在靠笼门的一边;干草里混了些剩余的鼠粮。

陈耀推测,那个笼子曾经被撞翻过,小白鼠逃跑了,笼子虽然被人扶正了,笼子门也重新被关上了,但是笼里的干草鼠粮和喂水装置却没有被重新整理好。

陈耀的目光停在那个空荡荡的笼子上,问老赵:“那个实验室管理员夏佑凯……他的工作职责,也包含了喂养小白鼠么?”

“是的。他管理着这层楼所有实验室的实验耗材的进货,清点,库存管理,实验用品的标签,还有小白鼠的喂养,笼子的清洁等等。”

“噢!”老赵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补充道:“昨天是他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他一个月前已经辞职,现在应该是在去伦敦的飞机上了……”

“ 噢!”陈耀把头转向老赵,等着他说下去。老赵又说:“听说,他在英国的女儿最近生了一个女娃。他想去那里陪女儿和外孙女一段时间。因为请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假,他就只好辞职了。反正……他女儿应该是有能力赡养他的。”

“老夏和他女儿,虽然已经10年没有见了, 每次他一提起女儿语气就总是充满自豪感。听说,女儿18岁就独自出国打拼了,一直在伦敦的唐人街做行政工作,收入应该不错。过去十年,她总是给老夏汇钱的……噢, 老夏之前还有个儿子的。男孩从小有肾病,高三那年,还是病逝了……”

老赵絮絮叨叨地说着。认真的警员小马还是一字不漏地把这些信息记录了下来。

陈耀听了这个悲伤的故事,沉默了一下,又继续问道:“在笔录里,你对派出所的民警说,在昨晚9点左右的,你上来检查过每个实验室才回一楼的保安休息室是吗?当时,G11和G17有什么异常么?”

老赵想了一下,说道:“G17没有什么异常。 倒是G11的窗户当时是开着的。一般情况下,学生或雇员离开前,会把窗户都关上,以防下雨天雨水流进来。我当时觉得可能是诗凝和乔教授开完会忘了关了窗了,就把窗户都关了才离开。”

从G11和G17出来,陈耀等人在走廊上停下脚步。 他左右转头,望向走廊的两端。走廊尽头两端都安装了防火门。两侧的防火门,把楼道上的监控的视线完全挡住了。也就是,5楼东侧这一边的走廊,以及走廊连着的几间实验室,包括G11和G17,都完全处于监控盲区中。

陈耀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隐隐地感觉到,就在这座实验楼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又问道:“每个实验室的垃圾每天几点清理?都放在哪里?几点被收走?也从正门出的吗?”

“如果是一些危险品例如医疗垃圾等,一般由夏佑凯每周五下午5点之前收集好,放在实验室G11的储物间。周一上午会有外面的公司过来收集做特别处理。”老赵说着和陈耀等人回到G11,向储物间走去。

储物间里堆满了一箱箱未拆封的实验耗材。其实储物间之前已经查看过了。警员小李还把那些纸箱都检查和掂量了一番。老赵指了指那个大大的垃圾桶。只有很少一点垃圾在垃圾桶里。陈耀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觉得没有可疑,便退了出来。这时老赵又说:

“其它普通的垃圾,一般由保洁员在周一到周五每晚10点之前从各个实验室收集,打包,提到每层楼都有的垃圾房里,然后扔进里面的垃圾通道里面。垃圾通道直通地下室的垃圾房。这样垃圾都会在每晚10点前集中在地下室的垃圾房。第二天早上7点,环卫车会从负一楼后面的小门把垃圾收走。”

“谁有那个小门的钥匙?”陈耀问。

“只有我们两位轮班的保安有钥匙。”老赵答道,“另外一位保安是新来的。他还没有正式上岗,所以这几天只有我上班。”

陈耀看了看手表。今天的环卫车早就离开了。

他们又去了保安室,把实验楼大门的监控历史仔细查看了一遍。这回,他们总结出,在诗凝可能出事的那个时间段—昨晚的6点到7点55分,以下这几个人都不在5楼东侧的那个监控盲区内。他们是可以暂时被排除了嫌疑的人:

保安员老赵:大部分时间都在一楼岗位上;只有从6点29分到6点40分之间的11分钟,他进入监控盲区。时间不足以作案。

课题A组学生张东,方南,柯北风和王小茜:他们四人在下午6点32分就一起离开了实验楼,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也互为不在场证明。

保洁员阿姨:晚上8点才匆忙进入实验楼,打卡,上5楼,开始清洁工作。10点下班离开实验大楼。

未婚夫苏帆: 从下午6点半到9点一直和朋友在餐厅等诗凝。在晚上9点10分时才来实验楼寻找诗凝。

陈耀看着助手小李递上来的小结,问老赵那天傍晚他那11分钟在监控盲区干了什么,是有事在寻找某人吗。老赵连忙解释说,不是的,当时,姜黎突然打电话给他,说G17实验室门锁的密码突然失灵了,让他立刻上去一趟。她说很急,她的实验在屋里做到一半。对于这一点,他有姜黎和乔教授可以证明, 因为他在走廊和乔教授打了个照面;在那11分钟里,他一直和姜黎在一起,在G17门外帮她测试门锁密码。

“那后来门锁密码重新设置好了吗?”陈耀习惯性地质疑。老赵说:“门锁密码本身就没有坏。可能因为她当时心急吧,输了好几次密码都没有正确地输入,系统就自动地屏蔽了那个密码。我上来之后,重续用卡刷新了,就好了。”

“姜黎在G17里面做着实验为什么要中途离开呢?”陈耀追问。

“姜黎当时解释说,她那时候有一个小实验做到一半, 她就进不了门。安全起见,她才那么急。 她说,那个小实验是为了在6月的论文答辩中,更好地解释一些细节而做的。当时,课题A组其他四位成员离开了G17。当他们走到走廊的时候,姜黎想起什么就追出去和他们确认晚上开电话会议的事宜。想不到,门在她身后关上了。密码却又突然‘失灵’了, 她赶紧给我打点让我立刻上楼帮忙。”

陈耀“嗯”了一声。沉思了一下。他有点奇怪为什么姜黎要跟老赵解释那么多细节,例如,关于论文答辩,关于昨晚的电话会议。她这样做,显得有些刻意。不过陈耀也猜可能是因为老赵人很随和和学生们关系很好,学生们很愿意和他闲聊的原因。

陈耀转头看到小马连这些细节都记录了下来,稍稍放心地点点头。

陈耀等人在实验楼大门的监控历史中还有一个重要发现。

昨晚6点32分时,在课题A组的四名学生一起离开实验楼大门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在大门就要关上的那一瞬间,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快速地闪身进入了实验楼!

虽然那个人一直穿着雨衣雨帽,还戴着口罩,从鞋子和走路姿势可以看出是一个身材比较高的女人。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是一个中等身材比较瘦的男人为了混淆别人故意穿成了女人模样。毕竟,那人穿着雨衣雨帽,从监控中很难判断他或她的身型和性别。

“实验大楼的大门就是唯一的出入口吗?”陈耀问老赵。

“是的。这幢实验楼是两年前才建成的,安保措施也都每年年检。进楼只能凭借实名登记的门禁卡刷卡进入。能进这栋大楼的人,一般都是学生或者学校雇员。”

“没有用门禁就进入实验楼,她有可能不是这所大学的学生或雇员;她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 或许是不想让人轻易认出她。”陈耀推测。

老赵看到监控中那个身影,也吓了一跳!当然了,在他离开岗位的11分钟里面,竟然有一个可能是外人的人进入了实验楼!上周末保安部的失职已经造成了一个失窃事件,现在又因为他的暂时离开,又引致了这个可疑人员潜入实验楼的问题!

老赵变得急促不安, 脸都涨红了。突然,他想起来了,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自己在帮姜黎检查G17门锁的时候,他的确看到那穿雨衣的人在G11门口,大力拍门,然后那人就进入了G11。老赵告诉陈耀,他当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那个时间点应该是乔教授和诗凝开会的时间。能进去打断他们开会的人,应该是他们的熟人。

“嗯。”陈耀似乎没有异议。只是,他觉得一切发生得过于凑巧:在走廊的摄像头被毁坏的短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这样的蹊跷的失踪案。陈耀觉得这种巧合不寻常。但是他一时也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现在要紧的是找到失踪的诗凝,还有确定那个“雨衣人”的身份和潜入大楼的目的!

接着,陈耀等人又查看了门禁记录,发现昨天诗凝的门禁卡上只有早上8点50分和中午12点51分进入实验楼2次的记录。这和监控历史所显示的信息完全吻合。

再结合楼道和电梯的监控历史,他们可以肯定,从昨天中午的12点51分,诗凝进入5楼东侧的那个监控盲区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至此,陈耀觉得,5楼东侧的那个监控盲区,应该就是事发地点。

而且,诗凝很可能已经遇害!

而根据对目前所有信息的综合分析,陈耀推断出诗凝出事的时间段应该是在昨晚6点到7点55分之间。

小马插嘴问:“可能的出事时间,为什么不是从昨晚6点20分到7点55分, 而是从昨晚6点开始到7点55分?”

小李替陈耀作了回到:“因为根据报案人苏帆的证词,起码有5人,证明了昨晚6点时,诗凝还一切正常---课题A组的四位同学说见到她,她的儿子也说在6点左右和妈妈通了电话;而只有同学姜黎一人证明了昨晚6点20分时,诗凝还好好的。”

“你的意思是,姜黎有可能对苏帆撒了谎?”小马问。

“现在我们不排除每个人都有说谎的可能性。”小李答道,一边分析着那些监控历史,“况且,你看!这个姜黎还真有作案时间!”

很快地,陈耀等人找出了四个有作案时间的人。他们昨天在监控盲区的出入情况如下:

管理员夏佑凯:下午1点01分进入监控盲区,晚上7点46分离开。

同学姜黎:下午3点02进入监控盲区,7点55分因火警暂时离开;晚上8点05分回到监控盲区,晚上9点03分离开。

教授乔书亚:下午6点29分进入监控盲区,晚上7点15分离开。

神秘“雨衣人”: 下午6点32分进入监控盲区,下午6点45分离开。

他们离开监控盲区之后,都是径直进了电梯,到了一楼,离开了实验大楼。

看着这个时间表,陈耀的神情更加严肃了,他黝黑的脸上透出一种铁皮般的冷峻。他示意警员小李拷贝监控和门禁记录带回局里以便再次查看。接着,他做了兵分三路的部署工作:自己的小分队,对相关人员进行紧急讯问; 增加警力,封锁实验楼,对可能的案发现场进行彻底的搜查;另一分队追踪环卫车,和对附近的垃圾场进行地毯式搜查。

当他们出了实验大楼,来了停车场时,远远地, 陈耀看到一个小男孩正猛地挣脱了一个老妇人的手,迎面飞奔而来。

一个踉跄,男孩差点摔在他们身前。陈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小男孩大约6,7岁的样子。他清秀可爱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泪水。他抓住了陈耀的双手,抬起头看着陈耀,喊道:

“我要找妈妈!警察叔叔,你帮帮我!我找不到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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