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结果出来了，殷秀文顺利出道，成为超凡娱乐力推的偶像新人之一。殷秀文自然喜不自胜，但周松涛似乎比她还开心。殷秀文知道，这当中又有不少交易，也许他之前自称出差，其实是去和娱乐圈的大佬疏通关系去了。
她不想求证，因为求证只会把她欠周松涛很多人情的事实摆到台面上来，让她失去主动性。而周松涛作为男人——而且是地位比较高的男人——不会好意思提自己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人。他不说，殷秀文就不说，只用眉目传情，只给肉体奖励，时间久了，人情的价值也就被冲淡了。
殷秀文很清楚：事实也是有保质期的。
公司又给殷秀文配了一个助理，专门负责公司事务，贾小芳沦为了月嫂。殷秀文的精力完全被公司安排的各种演出和训练占据，尽管自己天赋尚可，但终究不是科班出身，每天都筋疲力尽。
舞蹈老师告诉她们：“你们以后就是姐妹了，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排练一起演出，趁现在好好磨合。你们以前跳的舞，小孩子都会跳，以后上难度，谁也别给我叫苦。你们已经红了，吃苦是应该的。”
虽然舞蹈老师当她们是同胞姐妹，但和殷秀文一起出道的几个“姐妹”似乎不想搞那种互助互爱的戏码，她们的眼里直接流露出对对方的不屑，像眼屎一样过于明显；而在排练最后的谢幕动作时，又展示出过度亲昵的笑容和肢体动作，让殷秀文感觉异常割裂。
她自认为对逢场作戏驾轻就熟，但和这几位喜怒哀乐毫无过渡、说变就变的女生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经纪人告诉她们：“你们在网上的各种账号公司都会接管，有些我们会保留，有些我们会删除，”他特意指了一下殷秀文，“而有些账号，我们虽然不会删除，但是会停止更新——划清界限。公司给你们每人都设计了一套人设，有专门的管理员运营，他们负责管理你们的互联网动态，你们在网上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他们的审批，他们对你们的动态和发言有完全的审核、修改权。这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和人设越匹配，就能越红。记住了，别有叛逆心理，真有想说但不该说的话，先憋住了，等红得发紫之后再说不迟。”
殷秀文知道，所谓“想说不该说的话”，主要指的是和新边界相关的话。尽管很多新边界的支持者都搬走了，但那些基本是激进派，这种人在自由家园的政治环境下喘气都难受。而温和派在比较了一下搬迁成本之后，大部分都决定将就一下，就不走了。这些人是政策推行的主要阻力，也是网络上反对声音的主要来源。
政治相关的事情殷秀文根本没兴趣，她甚至说不清楚新边界和自由家园的矛盾到底是什么，也就不可能有那些“想说但不该说的话”。在她的直观感觉中，新边界只是在和自由家园争夺控制权，就像过去三国争霸一样。
偶像设计师告诉她们：公司为她们每人都量身定制了一套人设。殷秀文知道偶像都是有人设的，所以并不意外。就她连自己做主播的时候，也思考了一个基本能够自洽的人设——她是一个父母离异、没钱交学费的穷学生，热爱舞蹈，对爱情很向往。当然，最后一条随着她陪睡的男人越来越多而变得越来越假，但其他方面还是在尽量维持。
她们每人都有一个新艺名，“水晶圣女”，“痛苦女王”，“邪魅芳灵”，而殷秀文的艺名叫“魅惑魔女”。
“为什么我是痛苦女王？”旁边的女孩不满地问道，顺便瞟了一眼殷秀文的人设，“为什么她是魅惑魔女？我也可以魅惑。”
“痛苦女王有什么不好？”设计师反问，“女王大人不好吗？”他说话有些娘娘腔，穿着条喇叭裤，靠着一双厚如砖头的松糕鞋才勉强和几个穿平底鞋的女孩一般高。
“但是痛苦啊！”
“公司需要照顾各种粉丝群体，不能由着你们性子来。”设计师摆摆手表示驳回，“这是根据你们练习生期间的表现量身定制的人设，不要觉得不合适。我们是职业的，我们比你们还清楚你们适合什么风格。”
殷秀文低头翻看自己的人设，她没想到的是，公司给她们每个人的人设竟然有十几页厚，从喜欢的颜色到交往过的男友喜欢的颜色，从业余爱好到交往过的男友的业余爱好，从交往过的男友到交往过的男友交往过的女友，简直就是在写剧本。
至于这个“魅惑魔女”的设定，简单概括是“邪魅、性感、难以捉摸”。她一扬眉毛：倒是和自己有点像。资料末尾甚至还附了两页的基本对话素材——殷秀文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确实是“基本对话素材”。是用来应对各种采访的若干套路答案。
最后的最后——处女，一律都是处女。
设计师严肃地告诉她们：“别忘了，把你们捧出道的企划叫‘雅典娜诞生’，雅典娜知道吗？帕台农神庙贡着的那个。知道帕台农什么意思吗？意思是‘处女’。所以无论你们和多少人搞过，无论你们有没有结婚、结过几次婚，无论你们以前生过或是打过几个孩子，你们都是处女——永远是处女。”
“这太容易被揭穿了吧？”殷秀文问，“不会有人吃这套的。”
设计师看着殷秀文，呵呵一笑，那副样子就好像殷秀文刚才问的是：地球不是平的吗？“谁告诉你他们是人了？”他反问，“他们是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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