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苏晓——7

赵德柱并不住在镇上,他只是在镇上工作。大巴是镇政府的公车,用完就停在政府大楼旁的停车场。平时他下了班,就开着他的三箱破轿车绕过一座山丘,回到二十里外的村里。

村子很小,一共两百多人,赵德柱家是村西头最偏的那座平房,有个很小的院子,小到车停不进去。院里只有一棵石榴树,但从来只结青石榴。屋里没厕所,院墙外有一座小石砖茅房。他家太偏,没路灯,所以茅房外墙重新刷过漆,煞白煞白的,晚上起夜不会找不到。

住进赵德柱家的第一年,苏晓没有去过那间茅房。因为赵德柱刚带她进到这座村子,就转手将她卖给了村东头的张家。

赵德柱攥着苏晓的胳膊,把她从车里拖出来:“您瞧瞧,这大姑娘水灵不水灵?十五岁,正合适。要不是为了您家公子,嘿,我就自己得着了。”

这时苏晓才察觉事情不对劲,她想挣扎,但是赵德柱早有防备,将她的手臂反扭,推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男人面前。

“哎呀哎呀,这姑娘俊啊。”老男人拍拍手,“老婆娘,快出来瞧瞧!”

院里又拐出来一个老太太,满脸堆笑,皱纹比她老公还深邃。“让我瞧瞧这大妞,真俊,好好好。”

赵德柱把苏晓推到院墙边,说:“张叔张婶,您二位看,这大妞是不是值……”他腾出一只手,手指搓了搓,“我上回跟您说的那个数?”

张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大半,但还保持一个礼貌的微笑:“质量是不错——看起来不错,但是不是个处儿,还得先验验货。”

“那必须的!”赵德柱说着,把苏晓一把拉到怀里,“走咱进去看看,我帮您按着。这妞儿真能挣巴,跟大鲤鱼似的。”

他们押着苏晓走向厢房,就像押着一名罪犯一样。苏晓看到正房门口站着一个可能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膀大腰圆的男孩,冲她傻笑着,不停地拍手,脸上的表情之幼稚,和年龄不相符。

赵德柱将苏晓压在床上,张叔关上厢房门,回来扒下苏晓的裤子;张婶搓了搓手,告诉苏晓:“别怕别怕,我是妇科医生,不会伤到你的。”

苏晓尖叫起来,但是脸被压在了褥子上,声音传不出去。

“好!”张婶抽出手指,“干净的!干净的!”

“哈哈哈!”傻大个就在门外偷听,现在也大笑起来,又开始拍手。

“值个好价!”张叔喜不自胜,“德柱来来来,我给你酬劳。姑娘就扔这屋就行了。”

“您可得留神,这妞儿要是跑了——”

“不会不会,都考虑了,门一反锁,没地方跑。现在不老实,饿她几天就蔫儿了。”张叔把张婶推出门,招呼赵德柱赶紧出来。

门砰地关上,哗啦反锁,任凭苏晓怎么捶怎么拽也打不开了。

苏晓倚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赵德柱喜笑连连,看来价格深得他的心意。他们又聊了好长一段时间,偶尔能听见张叔或者赵德柱大笑几声,但是听不到其他。苏晓觉得累了,就坐在地上,靠着门板休息。

突然有人敲门。

“媳妇?媳妇?”

苏晓气不打一处来:“谁是你媳妇?放我出去!”

“不可能的,你是我媳妇了,我才不放你走。”

“给我开门!我要上厕所!”

“屋里有夜壶,你用吧。”苏晓回头一看,床下果然有一个掉漆的搪瓷夜壶。她一翻白眼,心里骂道:操。

就这样,赵德柱和张家的交易完成了。苏晓成了张叔儿子的未婚媳妇。

张叔张婶是村里学历最高的一对,他们在镇上的医院工作,因此在村子里地位几乎和村长一样高。他们老来得子,只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所以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张大。

不过后来他们发现,张大的脑子并不灵光,供不起他离开这片穷乡僻壤,不可能像他父母一样去镇上工作,挣得一个身份地位。所以等到张大十六岁的时候,父母开始担心儿子可能找不到媳妇留不了后。于是他们放出风声,说想花钱买个儿媳妇。结果这话赵德柱真往心里去了,没过多久,他就在兵营看上了苏晓,然后押着她找上门来谈买卖。

苏晓再怎么抗拒都没用,赵德柱回家数钱去了,张叔他们喜不自胜,其他村民也连连道喜,苏晓的抗拒谁在乎呢?所以她只闹了半宿就老实了。一半是因为她的抗拒导致张婶不给她晚饭吃,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知道没人站在她这边。

张大似乎是很着急得着这个新媳妇,他每天都在苏晓屋门口念叨着:“我这就办了你,嘿嘿嘿,这就办了你……”

他父母在家的话,还能过来拉一拉:“你就别念叨了,等到良辰吉日,自然让你办个够。你天天在这儿吓唬人家,人家更不出来了。”但要是父母不在家的时候,苏晓就只能忍受了。

苏晓知道较劲没好果子吃,所以也老实了许多,不嚷嚷,不捶门,在张叔开门送饭的时候,苏晓就坐在床上,甚至还会道个谢。她放弃了出逃的机会——她能逃到哪里去?镇上?

镇子确实很有吸引力。她的同乡在那里——有同龄人,有弟弟妹妹,还有大一点的年轻阿姨,她们都在镇上或上学或工作。她想象着自己跑到镇政府,告诉他们赵德柱干的缺德事,然后和同乡团聚,从此一起生活。但是这是痴人说梦。村子距离镇子二十公里,二十公里平地并不是什么远路,但山路就是另一个概念了。苏晓光靠两腿跑的话,如果不被抓回去,八成会死在半道。

看到苏晓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张氏夫妇满心欢喜,对她说了一大堆肯定不会让她过苦日子之类的话。苏晓是不信的。她就是拿来给张家留后的。

他们告诉苏晓,每天傍晚,只要有张大陪着,她可以出去遛弯,但是苏晓拒绝了。她回到厢房卧室,为了保险起见,张叔还是把屋门反锁了,起夜的时候,苏晓还是只能用夜壶方便。

前几天,苏晓的睡眠很差,这里很潮湿,半夜阴冷,但过了一周就适应了。之后的日子,她偶尔会做梦,梦见自己离开了村子,到了镇上,或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乡,发现土地并没有被污染,大家还在那里种地过日子。

每天早晨醒来,苏晓发现一切都是虚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掉泪。

距离吉日渐近,但张大失去耐心的速度更快。他天天念叨着“办了她,办了她”,被父母劝说时大吵大闹,推桌子摔盘子,最后躲进屋里赌气不出来。对苏晓而言,张大的精神折磨反倒给她带来解恨的感觉。

张叔张婶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期盼着吉日赶紧到来。“夜长梦多。”张叔总是这么说,都快成了他的口头禅。张大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行为越来越难以控制,张叔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左小心右小心,熬到了吉日之前三天,终于还是出了问题。

那天,张大终于按奈不住,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在父母上班之后,他闯进苏晓的卧室,强奸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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