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兵分两路

以追踪稽查论,溪岳所在的系统,遍布全国,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我俩在搭档之前,溪岳一直追查“明尼列斯”案,我则与云鹫这方有过合作。此前都认为,就掌握的资料看,“明尼列斯”那边的事,该由溪岳的人处理;云鹫这边,则由我出面。但经过沟通,推算后,我们一致认为要用另一种思路来处理整件事。首先,云鹫方得到金条后,势必将受“明尼列斯”的不断侵扰,她们最需要外界力量的帮助。这一点,溪岳毫无疑问可以提供。另一方面,囿于身份,溪岳对“明尼列斯”的成员们,却无办法可想,他受到的限制太多,对方也懂得防范。而我则无此忧虑,我更可以放开手脚。“明尼列斯”既然千方百计想要阻挠云鹫等在八月返航,我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千方百计阻挠他们的“阻挠”,令他们一系列行动,无法顺利进展,给云鹫尽可能地争取时间。我相信“淋巴”此类人物之任务,不过都是些表面文章,目的是为了消耗警方警力,令其无暇他顾,从而使其更重要的事,能够顺利地悄悄进行。是以,我和溪岳决定兵分两路。溪岳负责前方抵御“明尼列斯”的进攻。我负责在“明尼列斯”身后捣乱,也令其尝尝分身乏术的滋味。

“你打算由哪入手?对方的身份,大多都还是谜,知道的,又都大有来头,你打算怎么对付?”溪岳问。

“你动不了他们,是因为你有纪律约束。我没有,你就当我是坏人好了,一个坏人,或者,一个不具名绑匪,我要扣住他们十天半个月,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别到头来,上面要我来对付你。”溪岳皱起眉头。

“做做样子而已。扣不了两天,他们内部就乱了。你名单里都有谁?”

“我不方便说的!”溪岳急急地看向两边,取出纸和笔,很快地写好给我了。

“这件事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

我看完那些名字,合手将纸揉碎。

“没有错吧?”我问。

“我吃早餐没拿错过菠萝包和杏仁可颂。”

“照你说,凭他们的身份,在组织里的地位,是低还是高?”

“至少也是决策层。”

“那就好。少一两个举手的人,看他们还怎么决策。”

“你小心啊。有什么事我保不了你的。你也不要供我出来。”

“了解。”

我和溪岳,在警局门口分开。再次见面,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那时我们都上了船。正在前往“镜墙”的路上。

这段经历,我要分开讲。先讲我的,再讲溪岳的。

我离开警局后,决定在行动之前,先去拜访一个人,确认一件事。

我们的办事处,全国范围内,共有十六个。办事处如遇危机,潜在的转移点,有三百四十七个。办事处表面,是一间六十平的工作室。实际上,它是可以移动的。它是“可办公的地下交通屋”。打造这一切的,是一位世界级的动力学专家。我这次要拜访的就是他。我想知道“明尼列斯”海上那艘船的动力设备,跟他有没有关系。

我走进一间办事处。我们有一个点,就在这位专家的寓所旁边,假如不是这件事,我万万不想打搅他的退休生活。

一刻钟后,我到了。走出门口,我身处的,是一个美轮美奂的花园。有位花白老人,正在修剪草地。看见我来了,他摘下头顶的草帽,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副眼镜,戴在眼上。

“博士,你好!”我上前鞠了一躬。

“稀客呀!”博士笑眯眯地说。

“我打搅你几分钟,你知道这样一搜船吗?”我拿出“明尼列斯”制造的那艘巨船的影像截图。博士接过去,摘下眼镜,凑近眼看。

“知道。”博士将照片还给我,笑着说,“它的动力系统,是我帮忙制造的。”

“谁请得动你出山?”这是我的问题。

“一个年轻人。”博士说。

“他的名字?”

“他没有名字,或者说,他有很多名字。”

“你只告诉我其中一个就行。”

博士笑着摇了摇头:“没用的。他哪个名字,你都不会认识,也不可能查得到。他不是以名字彰显于世的。”

“试试。”

“你感兴趣的话,我把他所有名字都写给你吧。你可以自己去了解。但,我劝你还是不要了,徒耗光阴而已。”

博士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了一张便签出来,递给我。上面写着六个名字:

科里斯·希尔,莫奈·顿,李知荀,普利斯·克里斯托,津藤宫律,魏尔伦。

这六个名字,我的确一个没听过。我又看了看博士,希望他指点一下迷津。

博士笑道:“你还是把它丢进垃圾桶吧。”

“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我打算转变一下思路。

“除他之外,天王老子来了,我也闭门不见。”博士傲然的说。

“阿翼啊,你找他做什么?”

我苦笑摇头。

“博士,那你知不知道,他造这艘船,做甚么?”

“当然是去海上的一个地方啰!”

“普通船去不得么?”

“普通船动力太小。他需要船只在极端情况下,也能逆流而上。这对船只的吨位和动力,要求很高的。”

“谢谢博士!”我满意地朝博士再鞠躬。告辞离去。离开时,我内心五味杂陈。

云鹫,你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

从博士那回来,我又光坐着考虑了很久。我给余姐打电话,叫她替我查查名单上那六个名字的信息。她答应着挂了。然后,我又给溪岳去电,也请他做同样的事。没多久,两人的回复,我都收到了。我收到一大串同名同姓的人的名单。他们之中,大多是已故人物,其余的,年纪都相当大,没有一个是我想找的。

我不想浪费时间了,博士说查不到,自然是他已查过之故。电视上,恰巧正播放着某富商和某政要的新闻。两人亲切地合影。

“二位,我先拿谁下手好呢?”我摸着下巴,设想种种方案。

“是啊。我这个月的行程是满的,今天去工厂看看,开一个会,明天立马要飞吉隆坡了。”富商面对记者,笑着侃侃而谈。

我叫余姐给我预订一张明天飞吉隆坡的机票。然后,我取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明尼列斯”四个大字,画一艘船,画一面镜子似的围墙,再在这些图画下面,标注:

一个地方。

登船者:

我画了七个圆圈。在第一个圆圈里面,填进富商的名字,其余圆圈则留空。溪岳给我的名单,只有五个名字,我多加两个,是为迷惑。圆圈之后,续以省略号。我要同他打个心理战,先唬住他再说。

第二天,我如时到了机场。在机场里,我看见了富商。平时他出行,都是坐私人飞机的。昨天在镜头面前,为表低调,这次他选择坐商务舱。而我,早在他面前等着了。

我座位与他,隔着三个纵座。他前后左右,都有保镖坐着了。但在登机的过程中,我已将折好的白纸,塞进了他的西装口袋里。

飞机起飞后,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他猛地从自己座位,回过头来,眼睛在一众乘客身上,一一扫过。他的脸上,呈现着不安与愤怒。他立马拿出电话,但被空乘小姐制止了。

我全程望着窗外。飞机抵达吉隆坡。富商下了飞机,直奔洗手间。四名保镖站在门外。我进去解手。逐格逐格敲门,敲到他那格,他说有人。我便目示小便池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士。他点了点头,站在富商那格的厕所门外等着。富商开门出来,男士一拳打在他脸上,抢走他口袋里的钱包和白纸,飞奔出洗手间。

富商惊恐地道:“拦住他!拦住他!他抢了我东西!快追回来!”

男士又打倒两名保镖。

“不用管我!去追回钱包!还有……那张纸!”

其余两名保镖便也追男士去了。

“先生,你怎么样了?”我扶起富商,关心地问。

男士那拳真重,富商鼻血流个不止。

“我替你叫警察来!”我说。

“不!不!不用!”富商捂住鼻子,连忙制止我。

“那我扶你去止血。”

“谢谢!”

“先拿纸巾擦擦吧!”我递给他一包纸巾。

“有劳!好心人,我要重重酬谢你!”富商抽出纸巾,堵住鼻血。

“这边来。”我扶着他,向乘客休息区走去。没两步,他就晕倒了。我连忙负起他,朝机场出口跑去。

“这位先生晕倒啦!我得赶紧送他上医院!”我大喊。机场工作人员极力配合我。

出到大门,早有一辆出租车,开着门在等我。司机替我把富商扶进车,载我一起,飞快离开了机场。

富商醒来后,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所在。他身无片瓦。面对的是一间暖房,四面秃墙,一张床,一条仅能盖住要害部位但质量上乘的羊毛巾。以及,我。

他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的衣服呢?”他问,忙用毛巾盖住大腿。

“为防你突然逃走,我们决定不给你衣服。”我说。

“拿电话过来?”

“干什么?”

他冷笑着:“我没有电话,怎么通知给你拿钱?你要的是这个,对不对?”

“不对。”我摇头。

“那你痛快点,要我做甚么?”富商就是富商,裸着身子,他的气度也不减穿着衣服时。

“甚么都用不着做,就在这等着。”我回答说。

“等着?”他疑惑的。

“对。不用你花钱,只借用一点时间。”我说。

“这是软禁我么?”

“可以这么说。”

“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为什么,为了好玩。”

“多少钱,说吧!多少钱能买我的自由?”

“我说过了呀,我们不要钱。”

“天底下没这样的傻瓜。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钱,多得几辈子都不完。只要你开口,我可以让你一生无忧。”

我仍然摇头。

“你总得说出个条件吧!”富商惊愕的。

“我不说了吗?要你待在这呀。”

“我待在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没好处,对你有好处。”

“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以减少你的工作负担,让你轻松轻松。”

富商一下变了脸色。

“我不能不工作!你必须放了我。什么条件都行。我是十几间大公司的总裁,有许多决策等着我的签字。这关乎几百亿的经济损失,数以万计员工的生活福利,你不能因为一句好玩,就把我关在这里!这后果你承担不起的!”

我淡淡的:“先生,你把话夸大了。先生的公司,全是上了轨道的大公司,内部早已形成了良性稳定的运转流程。先生麾下,人才众多,决策都可以内部商量决定的。哪还用得着先生事事躬亲呢?再说,先生这趟吉隆坡之行,也未在先生的行程之中啊。”

富商陡然之间,露出凝重的神色来。

“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你私自囚禁我。不怕警方追查来么?”

“截止到目前,还没有你失踪的新闻哦。”

“迟早会有。我公司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了。哼,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不追究你,之前提的条件,也还有效,只要你放了我。怎么样?”

“我还是先告诉你一些基本信息好了。”我给他数手指,“第一,你是在机场流血,晕倒,被送往了医院,这点暂时还没人怀疑。第二,你雇的保镖,发现你被人绑架后,已经自己跑了,且并没有报警。第三,先生实在是个浪漫的人。你行程里,明明没有吉隆坡,却在电视广而宣之,你吉隆坡的红颜知己,相信一定是满心欢喜地等你呢。第四,我已以先生的名义,给先生各大公司的负责人去了封说明信,说明你会在这里休息一个月,一切要务,均由谁谁谁商议决定。哦!忘了告诉你,你的私章,我借用了一下。”

“我的亲笔签名呢?”

“当然是代签啦。但请不要怀疑我们以假乱真的能力。”

富商痛苦的阖上眼睛。

“还有,先生红颜知己那里,我也代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失约信。”

“你这混蛋!”富商猛地站起,向我扑来。但他这是徒劳无功,自讨没趣。很快便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床上。

“我不信你是为了好玩。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颓然地问。

“我已经说过了。”我回答他。

突然,他厉声道:“你就是给我写纸张的那个人,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他久久注视着我,忽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

“你是铁翼组织的!”

“没错。”我承认。

“阁下是哪位?”

“在下铁翼。”

富商呆了一呆,沉默半晌,忽道:“你不可能知道我们的秘密。”

“那先生不妨猜猜看,我扣你在这,意欲何为呢?”

“你……你想打乱我们的计划?”

“是的。先生在你的组织里,地位不低吧。”

“我只是个马前卒。你扣住我也没用。”

“当然,先生只是其中一位,我名单上还有好几名字,往后几天,我自当一一请去一个密闭场所。”

“铁翼!”富商激愤的,“你这是在犯罪!绑架重要人物,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你不知道,你疯了!”富商大声道,“我只是一时疏忽,其他人可不像我!你是绝没有机会的!”

“那也得试一试才知道。”我坚决的说。

“铁翼!铁翼!给我电话,我要打电话!”富商嚷着。

“打电话给谁?”

“打给我财务,叫她汇钱给你,一亿美金!一亿!你不可能拒绝的!”

我仍旧摇头:“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么说,你一定要和我们对抗了?你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么?”富商见利诱不行,开始威逼。

“‘‘明尼列斯’,我知道得很清楚。”我淡淡的说。

“‘‘明尼列斯’的核心成员都有谁,你知道么?”

“我只知道你们是在犯罪。”

“犯罪?”富商冷笑着问,“谁有证据?”

“没有证据。我的目的不是抓你们去审判,而是令你们,无法达到目的。”

富商的脸色,又轻微变了变,冷哼道:“你对我们的力量,一无所知。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出了事,也很快会有人来对付你。铁翼,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令铁翼组织,一下子消失,再不允许它在社会上存在。”

“我相信你们办不到。‘明尼列斯’会在我们之前瓦解。你们的目的一旦失败,相信贵组织也不会再有存在的理由了。”

“不!”富商勃然大怒,“我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中枢神经’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我的失踪一定会引起他警觉,他一定也会派人来对付你!”

“只怕他那边已分身泛术,没多余力量来对付我了。”我冷冷的,“假如我猜得不错,你们任务失败的次数,正在增加。”

富商脸上汗涔涔的,胸膛不停地剧烈起伏着,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喃喃地:“不会的,不会的。只是少了‘大脑’而已,没理由少了他,事情就频频受挫,进展不下来的。”

富商在“明尼列斯”的地位,非常高,且极有可能是核心成员之一。这是我一番试探所得出的结论。我准备让他在这,先晾上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相信他还能不自乱阵脚。我打开门。他猛地飞扑上来。他眼睛赤红,凶相毕露,竟不顾一切了似的,想要从我手里,夺门而出。我一下钳住他的手,下腿一扫,再一推,将他推回床边。

“不要迫我伤你。”我警告他,关上了房门。

富商砰砰擂门,不断喊着:“你是在犯罪!你这是在犯罪!你给等着!我要你牢笼坐穿!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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