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敌人疯狂反扑

他在房里关了一天。期间,我只供他水和少量食物。每次开门,他都恳求我放他出去。直至过完一天,我端了一盘食物,准备再和他详谈时,他整个人,竟一下子衰老了不少。

“今天几月几号?”他问。

“七月二十九。”我把食物放在床边,回答他说。

“七月二十九,七月二十九……明天就七月三十,我,我将要失败了!”他喃喃自语。

“你失败,我目的就达到。”我继续刺激他。他捧起盘子,久久看着上面的食物,忽然将整个盘子向我抛来。我躲了过去。他发现自己什么都无法成功,脸上露出了痛苦绝望的神色。

“我要失败了。”

“你的任务是什么?”我试探着问。

他陡的精神起来:“给我电话!我就打一个电话!”

“这就是任务?”

“给我电话!”他吼着。

我退开几步,准备关上门。

“明天一过,也许你就愿意说了。”

“铁翼!你卑鄙无耻!我会弄死你的,我要弄死你全家!”他还在吼。

我已将门关上。晚上,我又端着食物和水来了。这次除食品外,我还给他拿来一台电视。在他吃饭的时候,我播新闻给他看。等他吃完了,每个频道的新闻,也几乎都浏览过了。他知道没有自己失踪的新闻。

他已几乎完全丧失斗志了。我为了加大刺激,额外的,又在墙上给挂了一口钟,让他在时间的流逝中,饱受折磨。

“你还不愿意说吗?”我问。

“说什么?”

“例如,你的代号?”

“头发。”

“嗯?”

“我的代号是‘头发’。”他看着地板,淡淡的。

“任务呢?”

他忽然笑了。一种极度轻视的笑容。

“铁翼!你以为知道了我的任务,就接近成功了?我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小小螳臂,阻挡不了历史的巨轮。我的任务,是在今天之前,给所有为组织服务的一流杀手,发放他们的酬劳。这不是笔小数目,组织的金主,不止我一个,会有人替我支付的。但是至此之后,那帮杀手不再需要向我汇报了。我任务失败,要自动退出组织核心,且不再享有登船的资格。我再不能……去那个地方了。”

“即便你能登船,怎么确定一定就到得了那个地方呢?”

“这……”富商眼神迷惘的,“这还不保证?”

“你们有坐标吗?”我问。

“我们正为此努力。”

“可是,任务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

“是。你说得对。但毫无疑问,我们会成功的。”

“‘‘毫无疑问’是‘毫无根据’生出来的吗?”

“我说毫无疑问,是因为我们有位‘无所不知’的‘大脑’,早在三年前,他就预言了我们的成功。”富商高昂起头,神情倨傲。

“‘‘大脑’是贵组织另一个人的代号啰?”

“哈哈——”富商大笑起来,似笑我可笑。

“另一个人?”他笑道,“‘大脑’是我们‘明尼列斯’的伟大创始者。他统领了全盘计划,组织所有人,都是在他的感召下入会的。他……”富商崇敬的,“他是伟大的先知!他预言了一切!”

“包括你今天这个样子?”我讽刺他说。

“对!”他说,“他给我的任务书里,有一项,‘七月三十日,发放佣金,赤裸身躯。’一般而言,前一句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后一句,如果有两句的话,第二句通常是没完成任务的后果。我任务即将失败,我如今赤身裸体,不正应了他的预言吗?我是现身说法,证明了他的伟大,也从侧面说明,我们的目的一定成功,因为‘大脑’早有预示,而他预示过的事,又统统成了现实!”

“那你们的‘大脑’,此刻正在船上啰?”

富商的兴奋,逐渐消失。他双手抱头,痛苦的:“‘大脑’要在,就好了。”

“你们‘大脑’一定是位头发花白,白胡子垂至膝盖的百年老神仙吧?”我问。

我对这“大脑”大感兴趣,不知他是不是就是博士口中说的那个年轻人呢?

“哼!狗嘴吐不出象牙。”富商说,“‘大脑’比你都年轻,他是伟大的先知,他是不会老的。”

我假装打个哈欠:“先生,你经商能力超凡,讲故事的能力,却是一般。”

“我讲故事?”富商先是愕然,接着不屑地摆摆手,“你没这个福气。天才就是天才,我就算愿意花光我所有身家,也买不到他头脑里的智慧。”

“可惜你的‘大脑’,抛弃你们了。”我忍不住再次讽刺他。

他却竟然没反驳,叹了口气,点着头说:“是的。他的确是走了。谁叫我们都是凡人呢?我们有些人,确实太过贪心了。与我们当初制定的目标,略有偏差。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一定会达成的。只是我没法见证而已。”

又过了两天。这天,警方终于接到富商失踪的报案。而我得知这消息不久,余姐那边突然来电,说有个叫“中枢神经”的找我。我请她接过来。

那人一开始,足足笑了一分钟。那是一把上了年纪的声音。

“阁下笑够没有?”我不高兴的问。那边,仍是笑了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说:“‘‘头发’的呢?”

“什么头发?”我问。

“别装傻了。机场摄像头,拍到你的脸了。我知道‘头发’在你这里。所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们似乎没什么好谈的。”我说。

“有得谈的。你扣住‘头发’,假如是为了钱,他现在早已回来。而且,哼哼!没想到警方内部,会有人暗中包庇你这种卑劣的绑架行为。那你们一定是统一了战线,冲着我们‘明尼列斯’来的啰。”

“我是我,跟警方没关系。”

“铁翼,你不停给我们制造麻烦,究竟要干什么,痛快的说清楚……什么!没信号!怎么可能没有信号?”

我笑道:“‘中枢神经’先生,你要找我吗?有点难度哦。我与你的通话,是经第三方转接过来的,你想追踪我的位置,只怕不容易。”

声音勃然大怒:

“我限你明天之前,释放‘头发’,否则,我们将对贵组织,展开进攻。这电话就是最后通牒。再见!”

电话挂掉了。我忙进去见富商,问他“明尼列斯”一共有多少杀手。富商脸色得意起来。

“我组织找到你了,是不是?你可以自己想的,以我的财力,我雇得起多少,就有多少呗。”

“你在组织的作用,难道就是签支票?”我恼怒他,将庞大的金钱,用在这样的邪门歪道上。

“当然不止。但这确实是我的主要作用。”富商轻蔑地瞄我一眼,“你还不走?”

“我请到名单上另一位大人物时,我再回来放你。”

我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我决定离开这里。富商的饮食起居,暂且由一名聋哑的老奶奶先行照料。

我是挫败了富商的任务,之所以还扣着他,因为我确定他是“明尼列斯”的幕后金主,我要彻底断了他们的经费来源。我致电余姐,请她通知所有成员,往后十天的活动,统统暂停,所有人,一律回到办事处,如果受到了攻击,须立马转移至安全的地方。

“医院那边怎么样了?”我最担心邓括等人的安危。

“邓括醒了,但还不能下床走路。”

“替我接登龙。”

“好的!”

片刻,我联系上了正在医院的登龙,我将“明尼列斯”发出进攻威胁的消息告知他。

“知道了。”他淡淡的,“新闻播出后,警方在医院设了警哨,那帮人够胆,就让他们来吧!”

安排好后,我自己便出门去了。“中枢神经”说明天之前。就是说明天之前,我可能都还是安全的。我订了飞机,连夜回国。我准备对付名单上的第二个目标。这个目标,相当具有危险性,他是一间军工厂的负责人。动了这个人,而一旦失败,我将面临牢狱之灾,溪岳说保我不住的,大概就是这个人。我必须计划周祥,且不能让他看到我的模样,尽管他可能不需要看,也猜得到是我。

他府邸的安保,异常森严。出入都有警卫车护送,我没有机会下手。而几乎同一时间,我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那天,我换了辆车,再次驾车,在目标府邸经过。行至一个十字路口,平常车人非常多的路口,那一刻,竟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很快,四辆车,由四个路口的尽头向我加速驶来。那四条都是双车道,并不宽敞,我随便选哪条,对方把持一条,高速会车的情况下,来车要与我相撞,不过掰掰方向盘的事。所以,发现情况不对,我立马深踩油门,向对面来车的方向,直飙出去。在对方距离我差不多还有五十米的时候,我落下车窗,朝来车的左前轮,开了一枪。来车轮胎一爆,车头立马偏向一侧。两车相交,车与车的距离,约一掌左右。我过去后,它横在路中间,我快速驶离了此地。

我刚驾车离开,没一阵子,便发现有几辆车,轮换着,远远跟在我车后。这种跟踪法,我知是警方的人来了。这是我预想之中,最坏的一种情况。如果我给他们扣住,跟我扣住富商,效果是一样的。我决定先回办事处。去到时,原址却已空空如也。对手真的对我方展开了攻击。办事处转移了。我于是返回住处,楼下也早停了辆警车。我只好再次离开,去找其他地方过夜。

正邪两边合力对付我。这就是我设想的,最坏的情形。第二个目标是没办法请走了的。我将眼光对准余下三位。他们一位是富商合影的高官,和第二位一样,轻易碰不得,一位是航空专家,也动不得,因为他正负责一项太空任务,且近期就飞,最后一位是大学教授,这是五人之中,最容易请到的一位,同时也是五人之中份量最轻的。我怀疑请走他,可能不足以对“明尼列斯”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但我还是决定去见他一见。我摆脱了警方的跟踪。当晚,我找到这位教授常住的书房,一间六十平的起居室。坐落在一小山腰下。我想堂而皇之地登门拜访。但是,他们既已知道了“头发”的事,我来按铃,他恐怕也不会开。

我只好不请自来。我进入他书房时,他正伏案写字,全屋只有他案前一盏小小的台灯,在亮着。

“教授。”我站在他房门口道。

他猛地回过身来,回过身的同时,他手里的枪也响了。我真真是吃了一惊。我哪怕反应再快,也没法躲开这么突然的一击!

我侧身闪出门外,左手胳膊中了一枪。

“哈哈!得手了!”那人冷笑道。

那人跟墙上相框里的教授并不一样!

“你不是教授。”我大声道。

“当然不是。”那人又朝门框,连开了几枪。我转到了客厅的沙发后面。

“我外号‘反射弧’。所有重要成员,已给我们接走啦!他们每个人家里,现在至少都有一位杀手等着你!”

客厅的灯全亮了。我听见“叮铃”一声。

“去你妈的!”

反射弧很快地开门关门走了。

那是手榴弹的安全销!

我立即抓住窗帘,从窗口跳了出去。书房发生爆炸,剧烈的烟和灰,冲窗而出。我抓着窗帘,悬吊在半空之中,我脚下是三楼高的高空。窗帘一旦断裂,我一定跌到楼下的水泥地上。我咬紧牙关,努力爬进屋内。这时,屋内已是一片狼藉,火团点点了。我忍着手臂的剧痛,扯下窗帘,盖在炸成一块块的沙发坐垫上,使其略呈人形。然后,我跑到与窗户相对的一柜子脚下,蹲着。

不一会儿,大门又轻轻打开。反射弧一边用手帕捂住嘴鼻,一边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他朝盖着窗帘的坐垫一气开了四枪。四枪之后,我也扳动扳机,两枚子弹,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身体。他大叫一声,就此毙命。

我撕下一块衣服布料,用力绑好伤口,不让它继续流血后,就匆忙下楼。巨大的爆炸声,使楼上楼下的居民,尖叫着,仓惶出逃,我夹在人群之中,来到大街上,对面街,相互隔着十来米的四名陌生男子,几乎同时,面向我,将手插进衣襟,向我走来。我连忙转入一条居民巷,向前急奔。我感觉自己双腿,渐渐地有些无力了。我绑着左臂的白布,已被血染成了红色。我往前走着。我能听见身后那一阵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前方十来米,一位踩着三轮车,拉着三大圈泡沫袋的大叔,诧异地停下了车,戒备地望着我。

“大叔!帮帮忙!后面有人追我!”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大叔犹犹豫豫,见巷子尽头出现两个可疑人了,他便掀开盖泡沫袋的毛毡,让我钻进去。我慌忙爬上车,回身正要道谢,大叔手中,却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张毛毯,毛毯兜头向我罩来。

“进去吧你!”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自此之后,我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时而手痛,时而头晕,要么就是浑身发抖。有时忽然醒来,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十分狭窄的所在,手脚都缩着,浑身上下都仿佛局限在四面硬墙里,一动就碰到了墙壁。但我的意识,仅仅似醒非醒地醒了那么短短一瞬间,便又沉沉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听“砰”的一声,一束亮光,直直照在我脸上,我赶紧闭上眼睛。紧接着,便听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惊讶地道:

“翼!”

接着我又昏过去了。

再度醒来,我发现自己已躺在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床虽然不大,但被褥有股淡淡的女人香味,闻得令人心醉神迷。我感觉床在轻轻的晃,这是坐船的感觉,我似乎是在一艘船的船舱里。

我起身下床。我穿着一身干净合身的衣服,鞋和袜也是新的,都十分舒适。我的左臂,已缠上了白白的绷带,伤口已不怎么疼了。看来在我昏迷期间,受到了很好的医疗照顾。我感觉自己此刻健康而又充满了力量。我打开舱门,外头传来了海声和人的笑声,海风拂拂,更是令久伤初愈的我,精神为之一振。

我踏上舷梯,向上走去,很快来到就甲板上。甲板上的阳光,是那么的温暖,我脚下的木纹地板,是豪华游艇专用的,但这并不是一艘游艇。

“翼!你醒啦!”云鹫一身天蓝色连衣裙,光着脚丫,向我飞奔而来。

“你怎么在这?”我讶道。

“我怎么在这?”云鹫乐呵呵的,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

“你四处看看!”云鹫将我转了一圈。

我呆住了。

“喂!你还傻站在那干嘛,好了就过来打牌!”一眼鼻耳都粘着纸条的男人招呼我道。

“溪岳!”我简直目瞪口呆。

云鹫笑嘻嘻拉我过去。圆桌边坐着四个男人,四个我都见过:龙溪岳,鼓干中,陈正同,还有一位不认识,但我肯定他就是那晚拿毛毯罩我的大叔。旁边还有两位观战的少年,我不认识。

四人正在玩纸牌。

鼓干中道:“铁兄弟,既来之,则安之,坐吧。等会我和老同输了,你和云鹫就进来填缺。”

陈正同道:“我有阵子都输不了。铁兄弟,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怎么——”

罩我的大叔抬头冲我微微一笑,歉然道:“铁兄弟,实在对不起,是我抓你来的。还差点丢你喂鱼了!嘿嘿!得罪!得罪!不过歪打正着,你如果还在陆地,九条命,怕也不够死!”

两位少年各搬一张凳子,给我和云鹫坐。

那年纪小的说:“铁大哥,我叫丁郁昇!”满脸崇拜之情。

“你就是写信给邓括的小朋友?”我惊讶地摸摸他的头。

“多摸点!多摸点!”他用头蹭我手心,冲另一年纪较大的少年挤眉弄眼。

“均汉你看,铁翼摸我头呢!”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邓括都跟我拜把子了。”叫均汉的少年不屑的。

“什么!”

丁郁昇气鼓鼓地向均汉走去。

“云鹫。”我苦笑着,向云鹫求救,“再不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就要疯掉了。”

云鹫冲四位打牌的男人仰仰下巴,大声道:“罪魁祸首们!一一认罪,领死!”

“嗨!不打了!”溪岳摔牌,摘掉所有纸条,起身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冲三人摆摆手,“别打了,别打了,赶紧给人解释解释。符大哥,你,就是你!首魁!傻魁!”

姓符的脸上一红,摇头叹息:“我没脸说。虽然是误打误撞,救了铁兄弟一命,但我也好几次,确确实实,差点害了他……唉!”

于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呱啦说了起来。听得我一怔一怔的,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以下是兵分两路后,溪岳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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