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枢神经”

“我这次是真的了。四位不会再有不礼貌举动了吧?”“眼睛”打个哈哈,“船长想见见各位,里边请!”

四人便又跟着“眼睛”,从他刚进来的门口出去,走上一条楼梯,很快,来到了一间并不大,但烟雾弥漫的房子。三个男人坐在三张沙发上,忘我地喷雪茄烟。三人的年龄,介乎六十与七十之间,神情忧郁,每张脸,似乎都有一个解不开的难题,困扰得变了扭曲。

他们始终坐着,始终在喷烟雾。溪岳挥手,将雪茄烟,稍稍驱散一点后,猛然一怔,道:“于伯父!怎么是你——”

眼前三位,除这位姓于的男人,其余两位,都在他的名单中。而那位姓于的,是他父亲的同僚,现在是“于将军”。他没想到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伯父,居然也是“明尼列斯”的成员。溪岳深感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迷惘。

“溪岳,坐,坐,都坐吧。”于将军柔和地说。

四人在三人面前落座。

“于伯父,我父亲的事,你······你知道吗?”

于将军在溪岳心中,就像亲人一般,他无法想象父亲的死,跟他有关。

“知道,我知道的,很遗憾。那是一场意外……不要再提了。”于将军痛苦地挥了挥手。

“意外?对,对,是意外……我不会再提了。”溪岳冷笑着。

“谢谢你,这两位,你都认识吧?”

“怎么不认识?”

“那就好。”于将军“噗噗”地疯狂喷烟,“叫你的朋友,交盒子出来吧。”

“什么盒子?”

于将军叹了口气,一股浓烟,随他叹息,喷成一条直线。他拍了拍手,立即有人,提四个行李包进来,放在地上,行李包全部呈打开状态,包里的私人物品,则呈凌乱状态。

“我们的人,原本拿到了盒子,可是,又被你抢回去了。那盒子现在在哪儿?”于将军问。

“那是我们的盒子!”云鹫怒斥道。

“是。我们想借用一下。”

“它对你们没有用处。”

“拿在手中,就有用。”于将军淡淡地说,“小姐,你把盒子藏哪了?”

“有本事自己去找!”

于将军阖上眼睛,无奈地冷笑两声。

“于伯父,你该不会就是这艘船的船长吧?”溪岳也冷笑着。

“代理船长。”

“难道你就是‘中枢神经’?”

“‘中枢神经’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我,他,和他。我们三个一同监视整个项目。”于将军指了指自己,和旁边两人。

溪岳等又是一惊。

“于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艘船,是谁建造的?”鼓干中忽然道。自上船,他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但于将军对此,显然不感兴趣。他已有些不耐烦了。

“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盒子,四位,请交出来。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我不是说了吗?”云鹫耸耸肩。

于将军戳灭烟头,看看两位同伴,那两位老人边喷烟,边摇头,对四人的不配合,表示极度失望。

“溪岳,”于将军求助似的看向溪岳,“我真的想尽量友好地解决这事,不要迫我们。双方好好合作,成不成?何必一定要对抗,一定要逼我们用极端手段呢?”

“你在包里找啊,盒子就在包里!”云鹫指着三个行李包。

“够啦!”于将军一拍沙发,大声道,“带下去!统统带下去!不肯交出盒子,就扣他们在这,有多久,扣多久,我们得不到,他们一样得不到,没有盒子,我看他们怎么回去!”

“你们搞这么多事,不就是想去我们的‘那个地方’吗?就算所有金条都给你抢到手,那又怎样,你会用吗?乖乖放我们回去,找齐四块金条,尽早出发。你没时间,我们才没时间呢,还有一块都不知上哪找,你们那么有能耐,还不如帮我们一块找,赶在八月中集齐,到时我们回去,你们那么喜欢,一起跟来好了。别怪我没警告,你们会有去无回的!”云鹫急得激烈抗辩。

“云鹫!”鼓陈二人喝道,“够啦!”

“慢着!”于将军挥挥手,示意手下止步。三人脸上,都露出了还有一线希望的喜悦之情,同时又有些困惑。

“云小姐!”于将军说,“我要纠正你一点。你说金条对我们没用,那是错的。我们知道怎么用。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仅知道怎么将它们拼合,怎么激活。还知道怎么发送信号,怎么获取坐标,怎么才能到达。整一个流程,我们知道得清清楚楚。一开始,我们有两套方案,一是自己干。这要求我们要将四块金条,全部收入囊中,这并不容易。考虑到你们所拥有的人才和力量,事实上,我们很难办到。所以,正如你说,我们合作,一起寻找金条,条件是允许我们跟着去。小姐,你说的对,你方才的提议,正正是我方的第二套方案。早在一年前,我们就跟你义兄提出了,很可惜,他不同意,且态度强硬。他知道的,没告诉你们而已。他知道这一切麻烦,都是他自己惹来的。所以,我们现在的策略是,至少要抢到四块金条中的一块,只要一块,时间一到,你义兄不能不合作。这是第二。第三,你说你们还差一块,你比我还着急,这我可不明白了。你义兄手中,明明已有了三块,加上这一块,你们不是集全了吗?”

“我们哪有三块?”云鹫大叫,鼓陈二人也奇怪莫名。

于将军不悦道:“你们还想骗我么?一个半小时前,我的人拿到金条后,曾打开过盒盖,我们的仪器立即探测出,我的人那里一块,其余三块都在海上。你们船上一直就有两块,不久前又得了一块,一共三块。加上你手头这块,不是四块,是多少?”

鼓陈云三人面面相觑。溪岳则听得云里雾里。

“你能探测金块的位置?”鼓干中大是疑惑。

“这是我们为数不多,领先你们一步的技术!”于将军不无骄傲地说,“你们办得到吗?”

鼓干中咋舌:“我们都是硬着头皮去找,找了二十几年,才找到的。”

于将军三人大笑。

“怎样?云小姐,我愿意接受你的提议。只要你能说服你义兄,我随时可送各位回去!注意,我说的回去,不单指回‘凹凸号’,还指回各位的故乡!双方早一天达成协议,就早一天出发。今天已是七月二十九,离天文大潮汐没几天了。我帮你们联系高义渠,马上谈判,怎么样?”于将军说。

“中叔,同叔,你们说呢?”云鹫悄声说,“他说三块金条在咱们船上,可能是真的!”

鼓陈二人默不作声,由他们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

“好吧。”鼓干中终于道,“同我联系我们船长,我要听听他的意见。”

“你是要说服他听取我们共同的意见!”于将军高兴地挥舞拳头,他看向两位同伴。两位同伴都已掐熄了烟,三人点了点头。

“眼睛”立即道:“我马上联系高义渠!”匆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房间一座机响起。于将军摁下接听键。

“将军,已黑入‘凹凸号’通讯系统,已找到高船长,是否接入?”

“接入来吧!”

电话“嘟嘟”两声,一雄浑有力的男中音,开口道:“请讲?”

“义兄!”云鹫大叫。

“云鹫?”电话那头,大为惊讶,“是你们吗?中叔,同叔,在不在?”

“我们都在!”鼓陈二人一致回答。

“好!很好!云鹫,我接到均汉了,辛苦你了!”

双方突然都不说话,鼓陈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晓得怎么开口好了,感觉好像背叛了高义渠。

正不知怎么说,高义渠忽然道:“‘中枢神经’,我要求跟我的人单独谈话。”

“不行!”于将军拒绝道,“双方对话必须公平公开!”

“我知道你想重提一年前的提议,让他们来说服我。这没问题,我不妨听听他们的意见,但我们的谈话,涉及一些我们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你们必须离开,这是谈判的先决条件。”

于将军阴沉着脸,另两人也不大高兴。显然,三人都对对话一开始就不受监控而感到不满意。三人围在一起,小声商议。最后,于将军说:“好!我们愿意离开,这是我们表示诚意的第一步。高船长,希望你做对的决定!”

三位“中枢神经”以及他的人,离开了房间。溪岳也跟着出去了。房间只剩下鼓陈云三人。

“他们走了。”云鹫对电话说。高义渠“嗯”的一声。

“盒子现在在手上吗?”

陈正同忙道:“在——”鼓干中制止他,接口道:“‘罐子玉’浅层泡沫,海水三维图像,你听懂了吗?”

“‘罐子玉’浅层泡沫,海水三维图像?”高义渠重复道。

“是的。快去!快去!”鼓干中小声道。

那边沉吟片刻。

“我懂了!”高义渠说。沉默片刻,又问:“‘中枢神经’要你们说什么?”

“啊!”云鹫怪叫一声,“义兄,刚刚……”

云鹫将“凹凸号”已有三块金条的事,跟高义渠说了,叫他留心找找。

“有这种事?”高义渠半信半疑中,有点喜悦。

“那更没理由妥协了。我不会同意‘中枢神经’的提议的。你们在那艘船上,有留意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有!”陈正同大拍脑袋,“这艘船!”

陈正同于是将这艘船的构造和装饰,以及自己的疑问,一一跟高义渠汇报。高义渠连问好几个“真的?”听完,他又沉默许久,才断然道:“这绝不是他们的技术!万万不能让他们跟来!”

鼓陈二人也觉得那样十分不妥。

“那我们怎么办?”云鹫问。

“先让他扣着,但他扣不了多久的,‘凹凸号’片刻就到!”

高义渠的话,给了三人信心。三人走去打开门,让“中枢神经”等进来。高义渠便将自己“不合作”的决定,当场说出。于将军满心期待的笑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看了看两位同伴,两位同伴也看了看他,三位老人,忽然一同狂笑了起来。

“不识抬举!”“眼睛”怒道。他指示士兵,将四人带去囚室。

溪岳全程都是迷惑状态的。好几次,他想向三位询问,可都不得其便。这会,他与鼓陈云三人一起被带走,显然是被当成了同党。

“龙兄弟!连累你了!”鼓干中歉然道。

“不关你们的事,是姓于那三位被我撞破秘密,恼羞成怒了。”

四人被士兵推搡着,正走进一条长长的走廊。一士兵的麦克风忽然响道:

“东北方有直升机靠近,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正忙呢!”

“快去!你最近!”麦克风命令。

士兵回身看了看,六名士兵,的确是他走在最前头。五位同事幸灾乐祸的笑。

“快去啊,叫你呢!”云鹫催促道。

“我······”士兵想喝她,结果气鼓鼓地小跑走了。

“我的人来了。”溪岳在云鹫耳边小声说。云鹫三人窃喜。过了走廊,四人被带到一个狭小舱室,正要被囚禁。一士兵的麦克风又响了:

“带那名叫‘龙溪岳’的人过来,其他三人关着!”

“得令!”士兵答应着,打量四人,“谁是龙溪岳?”

溪岳暗暗按了按三人手掌,站了出来。

“跟我走!”

溪岳便跟五名士兵走出舱室。他被带到了甲板。只见半空之中,有架军用直升机,盘旋着不敢靠近。军舰上的防御性武器,都已瞄准了上空。另有一士兵,拿着溪岳的行李包上来,放他脚边。

“船长吩咐,龙先生可随直升机离开。”士兵大声对溪岳道。

溪岳连忙从包里拿出电话,与直升机里的人取得联系。

“龙先生!什么情况?怎么有军舰在这?这艘船怎么回事?”机舱负责人仿佛给这阵势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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