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激战三小时(2)

相较于面对面的阵地战,近身混战,才是最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身边冒出个敌人来。

———— 来自赵信的亲身体验

进攻中的日军,不会因为赵信没有子弹了,就主动停止攻击。而且,看日军的进攻势头,他们对四行仓库是势在必得,大有要一举拿下四行仓库的意思。冲锋qiang弹匣里的子弹,很快就被赵信打光,无计可施的赵信,只能捡起地上的一支步枪,跟在两个国军士兵的身后,冲上去堵住缺口。迎面射来的子弹,不时的从赵信身边飞过,可此刻的赵信却已经来不及害怕。

“手榴弹!”呛人的扬尘中,一枚手雷从外面飞进来,赵信身前的一名守军大喊一声,脚下一个箭步冲上去。听到喊叫的赵信只是微微一愣,就看到发出喊叫的那个守军,已经弯腰捡起地上的手雷。赵信心中大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强行让自己朝着左侧翻扑过去。赵信之前用过日军配发的手雷,知道这种日式手雷的威力和延时时间,心中的预感让赵信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轰!”那名守军捡起地上的手雷,才想要扔出去,手雷就在他脱手的瞬间爆开。还好赵信反应及时,整个人都趴伏在地上的他,只来得及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爆炸就发生了。距离几米的爆炸,令趴伏在地上的赵信,只觉着眼前一片混黑,背部更是被手雷爆开的破片连续击中。还好赵信身前的两个守军,为赵信挡下了多数手雷破片,击中赵信背部的手雷破片,对他并不足以构成致命伤。

可即便是如此,背部传来的疼痛,还是令趴伏在地上的赵信蜷缩了身体。口中发出痛呼的赵信,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第一下却没有成功,用力晃动脑袋之后,眼前混黑的赵信才渐渐恢复了视线。赵信正前方的缺口处,已经看不到日军的身影,因为已经有守军堵住了缺口,正在对着外面激烈射击。心头一松的赵信,手脚并用的爬向不远处的沙袋工事,在一声爆炸之后,赵信翻爬进了工事里。

日军对四行仓库势在必得,自然不会因为赵信手上,而停止攻击。在改装挖机被毁之后,他们加大了进攻的强度。在租界民众的关注中,大批日军逼近,在轻重机枪的配合下,对四行仓库发起一次次的进攻。躲进工事里的赵信,在几分钟之后恢复正常,强忍着背部疼痛的他,从工事里探出头找寻那三个学生娃的身影。

在电影中,这三个学生娃,一人因为惶恐逃窜死去,一人被进攻的日军打死,最后只活下来一个。赵信让他们找寻手榴弹,并躲去楼梯后面,就是想要他们活下来。只是等赵信找到他们的时候,三个学生娃还是只活下来一个。赵信不得不承认电影情节的强大,但战斗还在继续,赵信也顾不上安慰最后活着的这个学生娃,只是带着十几枚手榴弹转身离开。

没了弹药的赵信,此刻更像是一头暴龙,用没有拉弦的手榴弹砸翻两个跟守军扭打的日本兵之后,赵信开启了连续投掷手榴弹的模式。已经有些晕头转向的他,在1楼四处游走,也不管守军射界外是否有日军出现,赵信都是不管不顾的一枚手榴弹扔出去。或许是赵信的攻击的确有效,1楼守军立马感觉压力小了不少,而赵信的十几枚手榴弹,也很快消耗一空。

靠着赵信不计成本的火力输出,原本混乱的一楼,堪堪稳住阵脚,已经没有日军傻乎乎的继续往1楼里面冲了。缓过劲来的赵信找到自己的冲锋qiang,趁着喘息的机会,找到半箱手枪弹,开始给打空了的弹匣里装填子弹。“小鬼子又摸上来了!”北墙下的喊叫声,令浑身酸痛的赵信,强打起精神起身爬起,拎着冲锋qiang又顶了上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赵信已经不记得自己打出多少子弹,扔出去多少手榴弹了,那几个伤员一直帮着赵信给空置的弹匣里装填子弹,直到那半箱手枪弹消耗一空。身边的守军,一个接一个的受伤被抬走,外面的日军也一度冲进来,却被赵信他们又顶了出去。赵信的身上,也添了两道伤口,一处在左臂,一处在右侧面颊。

还好赵信伤的不算重,左臂的枪伤,实际只是子弹的擦伤,甚至连包扎都不用。又脸面颊的那道伤口,是赵信跟日军近身战的时候,被日军的刺刀挑伤的。刺伤赵信的那个日军,也被暴怒中的赵信,用手中的南部手枪活生生的砸死在身下。此刻的赵信,已经记不清自己干掉了多少日军,但粗略计算,20个日军是少不了的。

赵信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军人很少有不抽烟的,激战中的精神高度集中,会消耗太多军人的肾上腺素。战斗中的间歇时间,闲下来的军人,便会出现耳鸣、双手发抖和冒冷汗的反应,这个时候,抽上一支烟,会让他们很好的去除诸多负面反应。再一次击退日军,正准备回去补充弹药的赵信,嘴里叼着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就听到有人喊日军又上来了。

日军的确是又上来了,可这次出现的日军,却是顶着钢板的。也不知道日军指挥官是怎么想的,这些举着钢板的日军,居然像罗马人一样,弄了个盾阵的样子,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钢板盾阵?从一个射击口看到情况的赵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依稀记得电影桥段的赵信,立刻就想起来,接下来,就该是楼上的守军捆绑手榴弹摧毁日军钢板盾阵的桥段了。

赵信对于那些敢于跟日军同归于尽的抗战英烈,是仰慕而敬重的,可要是让赵信绑着手榴弹,去跟日军同归于尽,赵信是做不到的。如果是换做其他人,一定会选择上楼去亲眼看到这个惨烈的场景,可赵信心中却没有这个打算。而且,他也担心,自己万一头脑一热,也选择了去排队,说不定到时候,赵信自己也会不受控制的拉响手榴弹跳下去。

所以,看到日军盾阵的赵信,并没有选择上楼,而是在补充弹药之后,继续留下了楼下。日军选择使用盾阵,目的是为了在四行仓库的北墙下破拆出一个缺口,他们的钢板盾阵能有效的防备守军的子弹攒射和手榴弹轰击。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打急眼的守军,眼见着投掷出去的手榴弹不能凑效,他们居然使用了同归于尽的法子,来摧毁日军的盾阵。

凄厉的叫喊声不时响起,伴随它们的是一声声的剧烈爆炸,因为视线的缘故,赵信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可大家不是傻子,他们已经从那些叫喊声中,猜出了端异。赵信身侧的一名守军,早已经红了眼眶,更有甚者已经唔咽着哭出声来。虽然哭声很小,但赵信却听的清楚,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在生死之间,赵信选择了生,但他也没有闲着,只一会功夫,几个受伤未死的日军就都被他给解决了。连续且巨大的爆炸之后,就连苏州河对岸的租界也都安静下来,日军的盾阵被毁的干干净净,一墙之隔的赵信他们,甚至听到了墙外日军伤兵的惨叫声。仓库守军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摧毁日军盾阵的过程,令租界民众深深震撼,甚至令飞艇里那些军事观察员们也都目瞪口呆。

只是身在仓库里的赵信,此刻并不知道这些,趁着短暂的间隙,赵信在1楼来回穿梭,给自己补充子弹和手榴弹。可惜,日军的盾阵被摧毁之后,势不可挡的日军便停止了进攻,而租界那边也传出欢呼声,因为日军妄图三个小时拿下四行仓库的目的,终究没能达成。听到租界那边传来的震天欢呼声,不知所以的赵信他们,也只是分出几人去西墙查看情况。

严阵以待的赵信他们,得知日军败退,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高度紧张的赵信,终于感觉到了身体的疼痛和酸楚。疼的呲牙咧嘴的赵信,去找了救护兵,结果只是被摘下背部的几块手雷破片,便被告知没有问题了。一脸郁闷的赵信回到2楼,第一个就看到了被子弹贯穿面颊的老铁,此刻窝在老铁身边的,是少了一根手指的老算盘,至于羊拐,赵信并没有看到。

赵信看到老铁两人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赵信,原本以为赵信逃走的老算盘,随即瞪圆了双眼。赵信却并未理会两人,只是回到自己之前待着的那堆麻包后面,之前下楼的时候,赵信的步枪和不少子弹都留在了这里。翻找出步枪和子弹的赵信,一屁股靠坐在麻包后面,开始给打光子弹的弹匣装填子弹。

“小老弟行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半边脸上满是血迹的羊拐出现在赵信身前,自来熟的羊拐,也不管赵信的反应,只是在赵信身边坐了下来。赵信心中无语,还是摸出半包香烟,大方的扔给了对方。相较于胆小怕死的老铁和老算盘,赵信对羊拐的印象还算不错,成为溃兵也并不是羊拐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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