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贼冒犯神女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感觉到耳边一阵阵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曲文言才逐渐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我一猜就是你在写题,以前可讨厌这种声音,现在反倒觉得很有安全感。”

“头还痛不痛,要不要我给你熬点汤醒醒酒?”曲文雅收起习题册,笑着问。

“不用,我总共没喝几口酒进去,搞得这么麻烦做什么,看我的。”曲文言一个鲤鱼打挺似的跳下床,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还是那么活力四射。

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赵千拾靠在门框边上,打量着曲文言,说:“哟,终于醒了啊,太阳照屁股了都。”

“嗯,这一觉睡得非常好,满血复活了!”

“你是睡得好了,我和曲文雅跟你屁股后面收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昨晚……

出于好奇,曲文言看准一瓶品相不错的酒,倒了小半杯,抿了两口,当场就醉了,脸朝下砸到了茶几上面,幸好赵千拾眼疾手快用手掌垫了一下,不然保不齐脸上要变得红肿。

大家以为她睡着了,没打搅她,谁知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发起酒疯来,一把揪过俞曼曼的领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切地问:“俞曼曼,你告诉我,我们的生活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就要上电视赚大钱了,怎么还会这里苟……苟且偷生,你说是不是。”俞曼曼被吓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曲文言步步紧逼的同时,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来了个彻底的桌面清理。她咆哮着:“骗人,你不是供奉了很多神像吗?神仙们没有私下跟你说些什么?至少,你总归晓得是为什么吧。”

说起来,俞曼曼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也不是吃素的,整理好情绪以后,她轻轻拿开按在衣领上的手,鄙夷地说:“你也太无知了,虔诚的信徒千千万,我不过是其中最渺小的一个,怎么可能得到神的示意呢?况且,神那么忙,哪有时间天天管人类的事情,也许对祂们而言,人类的悲欢根本就不值一提。”

“是吗?”

看她终于开窍了,俞曼曼肩膀往下一塌,笑着说:“是啊,你还记得刚刚周物说的话不?他和他的哥哥少时闲来无事会去戏弄蚂蚁,甚至烧死蚂蚁,而你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他们无聊,并不是残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拥有巨大鸿沟的两个物种之间是没有办法共情的。在神们看来,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和弱小的蚂蚁是一样的,都不足以让祂们消耗任何气力。”

“那还供着这些干嘛?通通摔烂算了,浪费时间。”曲文言眼睛立刻红了,她疯魔了,抄起空瓶子就要甩出去打砸。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你可别瞎胡闹了,这是我的信仰,你懂不懂什么叫信仰?再说了,个人的痛苦太小,但所有人共同的痛苦是很大的,像一团参天蔽日的乌云,说不定那时候被某个神看见,我们的人生就会瞬间回到正轨了,得供得供啊。”

“唉,俞曼曼啊俞曼曼,你真是最没用的神棍,对了,那个,不好意思,我叫你神棍是不是太抬举你了?”

“没有没有。”

“好的。”

最后一个字刚往外蹦出来,她再次往后一仰,睡着了。赵千拾如释重负,心里想她这次终于学聪明,知道往沙发最柔软的地方撞。

算下来,昨晚唯一一个真正的喝酒受害者应该是周物,他不停地拿酒把那种又干又硬又酸的面包顺下去,导致喝了太多的酒,吐了半天,呕吐物里没别的,都是那种又干又硬又酸的面包,经过胃酸的消化后的面包,更是一言难尽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刚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一抬头又看见了昨天的面包,就这么好好的躺在餐桌上,他感到一股暖流直冲天灵盖,于是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呕吐去了。

“这东西怎么在这儿?”他半死不活地扶着墙问。

“还不是看你特别喜欢,俞曼曼叫我多带了些回来,估计是在断舍离,想把废物全清出去。”

“扔掉吧。”

他的手一抬,就被赵千拾拦住了。“为什么要扔掉,我觉着配茶吃还行,可以偶尔拿来当作早餐。”

“你的嘴巴真不挑,要不是昨天晚上我怕尴尬,没话找话,我才看不上这种难吃的东西。”

“说的没错,我的品位当然比不过少爷你喽。”

已经快中午了,空气里有饭菜的香气,但再怎么香的饭菜在周物眼下看来,都难以下咽。他摆摆手,说:“不说了,我胃里难受,我下楼去看看连叔那儿有没有白粥,别的实在吃不下。”

等他出去,曲文言突然来了睡意,困得不行,就跑房间睡觉去了。赵千拾如往常一样,捡起破草帽就准备要下楼,她的动作很利索,手臂上结实的肌肉透过白衬衫若隐若现。

“我的手很好看?”她突然这么问,曲文雅连忙收回目光,点点头,又摇摇头,憨厚的模样把赵千拾逗得哈哈大笑。

“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但又想起这将会涉及到你的隐私,我怕冒犯到你。”

“我知道,你是想问我每天这个时间段去哪儿了。”赵千拾自顾自戴上草帽,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暂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看到曲文雅犹犹豫豫的表情,赵千拾笑着说:“嗐,是我胡乱猜的,我觉得你就是想问这个,对吗?”

“嗯,你能告诉我吗?”

“果然是小孩子思维,你既然怀疑我,怎么能直接来问我呢,这也太冒险了,万一真被你猜中了怎么办。”

“我……”

“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去哪里?”

“到了不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紧紧跟在赵千拾身后走了十几分钟,曲文雅抬眼一看,面前居然是一片小小的菜园,她挠挠头说::“所以你每天都是在忙着打理菜园?”

“是啊,我发现这块地土质很不错,正好我那里还有些菜籽,就拿来种了,避免浪费嘛。”

“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你们先前也没问呐。”

“是哦。不过,我们吃的菜还有很多,用得着自己费这么大劲种地吗?”

“靠马方远那家伙?”

每个跟曲文雅熟识的人都会说她是个聪明人,虽然赵千拾没有把话挑明了说,她心里就有数了。的确,现在他们吃的菜大多是从马方远那里购买的,而马方远趁火打劫,要的钱越来越多,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连白菜都吃不起的。

“可是,你的小菜园离得这么近,不怕被他搞破坏吗?”毕竟在曲文雅眼中,马方远是个极其唯利是图的人,为了钱能不择手段,对他来说,毁掉一片菜地绝对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赵千拾望了望远方,笑着说:“哈哈,你的担心很有道理,却又显得有些多余。”

“我有点糊涂了。”

“如果这片菜园名义上是我的,那难保不被人挖了,但若是它名义上的主人是连叔,不就安全了?这样一来,我还得防着马方远半夜偷摸来帮我给菜地浇水施肥呢。”

“实话说,我好像更加糊涂了,为什么如果是你的就要破坏,是连叔的就可以。”

“你这个高材生对人情世故的了解还是太浅了,这些天下来,你竟然都没有察觉到他们俩是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直接颠覆了曲文雅的认知,她不能把善良温吞的连叔和邪恶暴躁的马方远联系起来,简直是比臭豆腐冰激凌还古怪的搭配。她环顾一圈,把手遮在嘴巴上,问:“是卧底还是?”

“噗嗤,你当我们在拍戏啊,还卧底,他们认识几十年了,是单纯的朋友,也是最早一批入住这栋楼的人。”

“天呐,不敢相信。”

“你不敢相信的事情多了,不用害怕,连叔和马方远是好友,却不是一伙的,他不会害你的。”

“既是朋友,又不是一伙的,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不急,你那么聪明伶俐,慢慢的会感受到的。”

另一边,曲文言醒来之后,觉得应该主动给俞曼曼道个歉,她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思来想去,默默把道歉的话术翻来覆去地练习了几遍,才终于下定决心大踏步沿着走廊往左边走了过去。

正在听曲儿的俞曼曼远远的看见她昂首阔步地朝自己走来,急忙把门锁上了,假装不在家。可她真是小瞧了曲文言要道歉的心意,即使吃了闭门羹,都不会动摇的心意。只见曲文言咚咚咚地大力敲着门,边敲边还通过窗户玻璃向里面张望。

“哦哟,你没去吃饭啊?”俞曼曼假模假样地高兴迎出来,笑着问。

“我不饿,我来主要是想跟你道个歉,我昨夜实在是醉得神志不清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就为这事儿?我早就不记得了,哪里还值得你特意跑一趟。”虽然嘴巴是这么说,但她的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也透着极度的不耐烦。

得,人最不该做那没眼色的讨厌鬼,曲文言点点头,重复说了句抱歉,就准备往回走了,而刚到楼梯口又与赵千拾撞上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文雅呢?”

“喏,楼下,马上上来了,她腿短。”

“那确实,尤其是和我比起来,哈哈。”

“不过,你这,昨天整得她心烦意乱还不够,再去是几个意思?”

两人并排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走,曲文言拿胳膊肘顶了下赵千拾,没好气道:“什么话,我是真心实意去道歉的好吧?我是个有素质的优秀的……”

“文言!快下来!”曲文言刚要跟赵千拾理论理论,突然听见曲文雅在楼下喊她,她趴在栏杆上面,懒懒地问:“干嘛?”

“我刚刚在那边捡到了片特别好看的树叶,可以拿来作书签。”

还没等曲文言看清楚那片叶子长什么样,就被挡住了,萧黎兴冲冲地跑过去,轻轻接过叶子,赞叹道:“哇,真的很美,叶子容易腐烂,我能帮你把它做成叶脉书签,我以前经常特地去公园捡树叶做的。”

此时她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背地里都称萧黎为女神了,她眯起眼,探着头,呆呆地望着萧黎被一缕秀发遮挡住的侧颜,不小心也沉醉了。

不得不说,萧黎简直是这种荒凉地方的一抹靓丽的风景,白天气温上升了,她穿着墨绿色的小套装,黑色的内搭上面垂着条成色很好的珍珠项链,乌黑柔顺的长发被高高地盘起,用的却是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素圈皮筋,散下来的几撮头发慵懒地搭在肩膀上。一切都让人感觉刚刚好。

“真好。”曲文言自言自语地说。

“好什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看到这样的人,心里又会充满了希望,总觉得明天起来难过的事情就会过去了。”

她们还没说完话,底下就传来了马方远的声音,他故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黎的胸口,假模假样地说:“哟,今天真是仙女下凡了,瞧瞧这大链子多闪啊,如果不介意,能让我走上前仔细看看吗?我这大老粗,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圆润的珍珠链子,想开开眼、开开眼!”

全程在楼上看戏的俞曼曼噗嗤一笑,看到曲文言投过来的厌恶的眼神,她才嘟着嘴,快速抱起珠珠回房去了。

“哎,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算了算了,不管她了,我要下楼找那个马方远算账,别拦着我!”

“我没想拦着你,不过,底下应该用不着你,喏,周物正在厨房对连叔拍马屁呢,他那人看起来不太靠谱,可耳朵还是挺尖的,肯定什么都听到了。”

果不其然,周物立即从厨房冲出来,死死揪住马方远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吼他:“你说什么屁话呢,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老混蛋。”

“呸,小子,你好到哪里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刚来的时候给大家伙儿都送了画,独独就没送你,连三楼那个没怎么露过面的傻大个也有。清醒点吧,她瞧不起你!臭乞丐!”

“你,你放屁,看我不打死你。”

“连哥救我,救命啊,这个疯子发病了,平时看着瘦得跟人干一样,想不到力气还不小,痛痛痛。”

而就在不远处择菜的杜连却连头都没抬,专心致志地继续干活,两耳不闻任何的糊涂话,气得马方远从牙缝里挤出来句:“呸,偏偏摊上你个聋子,没用!”

这下,周物发狠了,下手也更重了,两人扭打在一起,别人分都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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