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设计大海

苏妮按照陈明光的建议,请假了一天。在进入银发智库前,她换了另一个账号。在进入隧道前,她感到剧烈的疼痛,似乎大脑神经被一根根挑开。

“别怕。”,陈明光的声音传来,“你在发抖。这是新的形象,你需要时间去合适。”

苏妮咬紧牙关,消化疼痛。她进入了这个世界,疼痛一瞬间消失,她又自由了。这次不同的是,她不再仅仅是个正方体,在这个世界她有了手脚。看到附近的镜子,她连忙跑过去打量着自己。此刻,她是一个胖墩墩的女人,身着红黑格子衣服,目测八十岁上下。可是这次她的行动并不方便,似乎带着女人的体重一起在移动。她一瞬间感知到女人的姓名和其他信息。

她是凯瑟琳,在现实世界来自冲浪世家,目前在银发智库负责主角岛的造浪。在这里,浪的样子并非根据地球数据设计,而是根据人类冲浪最佳体验设计。这是上面的要求,所以她正在进行无穷无尽的测试。记忆恢复后,苏妮的疼痛缓和了些。她也是冲浪高手,这部分的回忆可以吻合。

这是逍遥海滩的未来版本。主角岛内部的设计机器都是未来版本的世界。在这里,主角岛的各位学者正在精心设计一切。

海边是主角岛医院。这里大部分的病人正在接受幻体治疗。对于主角到的各位来说,融入银发智库的第一步,便是和新的形相契合。在主角岛,虚拟形象便是虚拟资产,甚至也有改变容貌的整容医院。就像人们失去肢体会有患肢痛,但是人们获得某种活动能力时也会有相应的晕厥感。此时,许多初来银发智库的病人正在欣赏落日夕阳,他们指着海平面上漂浮的朵朵红云,暗暗称奇。

“凯瑟琳,你看到了吗?琪琪的尾巴。”,优树正在不远处大叫。优树是凯瑟琳的同事,他们同时任命于元构建咨询公司,负责逍遥海滩未来三十年的开发项目。

优树是个海洋生物学家,他正在进行动物脑实验。人类捕捉了数万只杰克鱼,并将它们的意识接入银发智库,尝试让它们在人造海洋学习游泳,甚至复刻杰克风暴。因为杰克鱼十分好捕捉,而且很有集体行为感,行动可以预测,而且和规递算法的逻辑十分相似。这种能够融入集体的行为,是动物入驻的重要因素。

优树的实验已经进行三年了,还未成功。上面为他发布了加速令,他压力很大。

苏妮随着优树潜入海底,只看到零星几条形状各异的小鱼自顾自地游着,“抱歉,我不认为它们的行动遵循某种集体逻辑。”

“你看,这是线性游法。”

“优树,你饿花眼了。”,凯瑟琳说,“我觉得它们倒是各自有各自的路线。”

银发智库无法复刻动物脑中的集体行动的那部分,它们的思维会独自行动,甚至像人类那样各自发展、繁衍,最终诞生了千变万化的世界。

苏妮借着凯瑟琳的嘴巴说,“主角岛外面的方块们如果知道你会给他们增加的劳动量,或者惊吓,可能会形成工会,那时候我们的项目进展就更加遥遥无期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我还要在死之前再去岸上看一看我孙女。”

优树垂头丧气,他们掉头游向岸边,不禁为海水的模拟实质感啧啧称奇。从感官的角度重新复刻一个世界是世界上最难的事。只有专家中的专家、对行业有着极度深刻的认知,才能从感官的角度来进行思考,而不仅仅是模仿一个海水的形状、颜色,而忘记海水的冰凉、腥臭、波澜。

当晚,他们去了灯塔餐厅。凯瑟琳的回忆继续进入苏妮的大脑。

三天前,优树被告知,他用来做实验的宇宙空间将被摧毁,它创造的世界有许多底层逻辑思维需要一点点修改。他只能花费整整七十二小时从原实验数据动用意志进行数据的修改。

在灯塔餐厅,苏妮注意到这里的餐厅选择更加丰富多样。在主角岛之外的区域,人们只能选一些快餐食物的模拟感。而这里,人们可以选择满汉全席,其中还标注了真实的生理体验,比如这个多巴胺三件套,下方的介绍便是:初恋火热,刺激前额叶皮质,提供...

“我要一份多巴胺三分套。”,优树趴在桌子上。

凯瑟琳品尝着虚拟的海鲜,苏妮感觉到了人工的味道,像是化学添加剂。她放下刀叉,望向远方。她看到逍遥海滩上遍布了石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石头。”

“那些是尸体。”,优树解释道,“那些被删除的账号、或者销毁的账号,会待定在那里。前两天的战争实在是让人害怕,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战争。”

凯瑟琳感到疑虑,什么战争。

“你不会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吧,花童战役啊。不过你忘记也很正常...毕竟你这几天也很辛苦。”

苏妮的意识在凯瑟琳的身体里瑟瑟发抖。她有些茫然无措。忽然想起自己为何进入银发智库。人们说银发智库是人类未来年轻人对抗人工智能的武器。如今,这里是什么?她不知道。

凯瑟琳的意识重新归来。她看到灯塔餐厅里的人们纷纷趴到桌边,看着那些一地散落的正方体型号。凯瑟琳的记忆一股脑地继续涌入。那场战役的晚上,一群人从主角岛医院走出来,径直走向她。她认出他们,这些是主角岛的贵宾,住在最高层,常常倚在窗台边上看她,偶尔向她吹口哨。他们常来找她了解研发进度,并且告诉她自己是多么地想念冲浪。

这晚上,他们面色严峻,要求她和他们走一趟。

“请问目前你可以制造出的最大的海浪有多大?需要多久?”

“我的海浪目前还不是非常可控...”

“那更好。”

“最大,是难以形容的。六十亩平方的水源我都可以调用,这样可能半个主角岛都要被摧毁了,”,她干笑着活跃氛围。她想对方可能要将自己裁员了。

“那太棒了。”,其中最俊朗的那位走出来,“你好,我是费利佩。人类社会需要你。”

人类社会需要你,这句话何其耳熟。凯瑟林想起来,眼前的费利佩来自西班牙的财团。他们采购了逍遥海滩以及诸山脉等地的建设权,而费利佩拥有开战权。曾经他的父亲作为主角岛主角时,要求海岸线的加固,永久禁令填海类项目。填海会降低他们家族所拥有的资产的市值。

这一次,在主角岛之外的世界,一个叫做杰克的账号的死亡引起极大的罢工。而因为这些方形的账号共同产生类似的巨大情感,并且同时触发了其他情感,引起极大的共振,造成众多的不和谐因素。军人们尝试许多办法,一个个地扫描各个平行宇宙,依旧无法找到花童的踪迹,她就像熄灭的萤火虫,彻底消失在海滩上。

凯瑟琳按照指示,在四千多个平行宇宙触发了大量的浪花,只需要三百多秒,那些账号便七扭八歪地躺在沙滩上。她问费利佩,“是否评估过账号逻辑思路撞击后的后果,会对真人的身体产生怎样的影响?”

费利佩说,“会有一些影响。降低一些冲击性。但是他们会更有服从性。集体的一面会凸显。他们会团结,这回给他们减少很多的麻烦。”

结束后,费利佩还在哈哈大笑,“能不能给我们找一些科学家,研究下,怎么才能做到,只要这些人支持花童,便让他们自动地走向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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