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星人卷土重来,但却被白泽变成花海后的第二日,黄谛召开了四大家族的紧急会议。
然而,这次会议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讨论如何利用白泽的异能修复千疮百孔的地球生态的,也不是为了讨论白泽的出现对新纪元人类在星际捕食者联盟中地位的影响,并商议提前为最坏的打算做好预防措施,这次会议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确定白泽——作为盘古空间站的资产和新纪元人类的最强武器——在各大家族巡展的流程和时间的。
会议侧重的是如何既能让白泽在众人面前使用生命能量,以展示其作为最强武器的异能,又能确保芯片供应给他的生命能量不会被不当使用,以至于对前来参观的新纪元人类的安危造成威胁。
群山之间的议事厅内,黄谛端坐于花岗岩平台的上位,等待着其他三大家族的负责人的到来。
蚩游踩着人造岩石踏片,气势汹汹地进了会议室,黑风衣一摆,一双锃亮的马丁黑皮靴稳稳落在花岗岩平台上,并疾步直冲黄谛而去。
黄谛的左侧是一身戎装的苍海行天,右侧则正端坐着赵嵩,两人见蚩游这样走过来,都警惕起来。
苍海行天甚至觉得蚩游即将对着黄谛拔枪相向。
不过,盘古空间站安保森严,没人能在这里对黄谛的安危构成威胁。
蚩游走到黄谛跟前,质问:“我之前向您呈报过那么多次‘日’星人可能会携虚空的‘战略预测’武器卷土重来的警告函件,您怎么一件都没有回复我?”
黄谛不紧不慢地答道:“我看到了,不过,在你之前,苍海将军也向我提出了这一可能,所以,我就授意他训练我们最强的武器——白泽。”黄谛的语气里满是自负,他补充道,“我当时其实也怀疑日星人会卷土重来。”
言下之意,你蚩游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随后,黄谛文质彬彬地说:“抱歉啊,没能及时回复你。”
但实际上,黄谛根本没有想到日星人真会如苍海行天和蚩游所担忧的那样卷土重来,他在外星入侵的警报第二次被拉响之前,一直都沉浸在星际捕食者联盟将自己迎至上座之后,自己代表新纪元人类接受日星人的道歉的荣耀时刻之中。
只是,这会儿,黄谛回想起蚩游和苍海行天的关系亲近,不由心生狐疑: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有如此趋同的危机感,莫非……莫非苍海行天才是联合基地安排自己身边的间隙,而不是陆尚悠然?黄谛在心里进一步分析:所以,苍海行天才能这么快就将陆尚悠然与联合基地共同研制的抗衰老试剂的植物样本收集好,提交给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黄谛心想,是为了训练白泽,掌握最强武器还是……?
黄谛已经派自己亲信检测了从陆尚悠然处搜集的实验样本,但都是普通的四季常青类植物,他还让那些与植物基因糅合的手下读取过这些植物样本里的信息,并没有发现丝毫的破绽,所以,间隙到底是陆尚悠然,还是苍海行天,还是什么别的人?黄谛愈发心如乱麻。
“我这里还有一份提议。”蚩游向黄谛递交了一份文件,“我不反对现在巡展最强武器,但是更关键的是定出用最强武器修复地球生态的时间表。”
黄谛闻言,就像是长辈听到小辈童言无忌那样笑了起来:“联合基地总指挥,最强武器是武器,不是用来做慈善的,你想想,现在你是高高在上的联合基地总指挥,我是盘古空间站之长,人们附庸于我们,是因为联合基地是你的,而盘古空间站是我的,但如果一旦补了天,那些附庸于我们的人可就不会再因为土地而效忠于我们了,当他们也能自由驰骋于自己的领土时,四大家族定然不复,新纪元人类的势力也必将洗牌。”
“殿下,您是不准备让白泽去补天了吗?”苍海行天不由问,他本以为自己终有一天能够回到大地,但话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会让黄谛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条心,而是和蚩游理念一致。
黄谛只是摇了摇头,并吩咐:“巡展期间,你必须全程跟随最强武器,不能让他产生你们的这些天真的想法,更不能让他产生自己能够凭借能力治愈那些畸形的底层资产,并帮助底层资产摆脱新纪元人类奴仆地位的想法。”
2
陆尚悠然正在陆尚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受黄谛之命,录入新纪元人类的基因序列。
自呈交白泽的基因报告之后,黄谛便要求她开始异能实验的第二阶段,也就是尝试在不去除新纪元人类体内糅合的动物基因的前提下,通过嵌入第五对特殊碱基对,并检测这些人与生命能量融合后产生异能的情况,但由于担心存在不良反应,因此,黄谛准备先将被试基因序列输入“雪焰”,并在其中进行模拟实验。
通过数据模拟的实验可见,并非所有新纪元人类在进行基因改造后都能存活,只有其中的一部分可以存活,因而陆尚悠然必须录入尽可能多的新纪元人类的基因序列,才能筛选出尽可能多的适合进行异能改造的新纪元人类。
深夜的实验室里十分安静,办公桌的边缘闪烁着蓝光,呈一条蜿蜒的弧线,看上去颇具未来感。
“雪焰”突然提示:“收到一份来自联合基地实验室的植物标本”。
随即,一台包装精致的植物标本从办公桌上缓缓升起——其上的标签为“盘古空间站-联合基地/永久型抗衰老针剂联合研究项目”。
陆尚悠然挑了挑眉,将黑直发掖到耳后,并推了推黑框眼镜,沉凝片刻后,便拿起这份标本,走入了实验室里侧的暗室。
进入暗室后,陆尚悠然在入口处的控制面板上将“雪焰”的权限设置为红色:“禁止监控/手动启动”。
苍海行天曾问过她为什么要在暗室里隔绝“雪焰”的监控,陆尚悠然的回答是“雪焰”的监控有辐射,这种辐射对暗室所必须的无光环境而言是毁灭性的,甚至,这种毁灭性无异于摧毁地球生态的伽马射线。
暗室是一间窄小的斗室,呈暗红色调,颇像古时专门用于洗印照片的暗房。
陆尚悠然将植物标本放在斗室内的银灰色桌面上,然后从桌面下的木门里取出了一个荷叶状的脸盆,将脸盆嵌入水斗并洗净后,她便转身从靠墙摆放的试剂架上,取下了一瓶标签为“植物营养液”的棕色滴瓶。
陆尚悠然将一整瓶营养液都倒入了盛满水的荷叶状脸盆里,然后伸手在那份来自联合基地的植物标本上摸索,一片树叶在她的触摸下荧荧发亮,她用镊子摘下这片树叶,放在舌尖上,随后便俯身将头没入了荷叶状的脸盆里。
脸盆里浸润着营养液的水下,她闭目凝神,轻微地呼吸着。
营养液随着她的呼吸进入了她的口腔,并接触到了她正含在舌尖的树叶。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画面——那是联合基地秘密实验室里整齐排列的军队方阵。
陆尚悠然猛地从水里抬起头,大口呼吸起来。
逐渐,她稳住了自己的气息,心知肚明,大局已定。
3
胡安家族的地下城里,一户平凡的新纪元人类家庭正在度过一日中最为沉寂的时刻——晚餐后的新闻30分。
不过,今日新闻30分的画面却尤为光鲜亮丽,因为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盘古空间站的最强武器巡展已抵达乌苏尔家族”的新闻。
乌苏尔家族的水底世界——新纪元人类的亚特兰蒂斯——满眼都是宜人的缤纷色泽,美人鱼和小丑鱼在映射着丝丝缕缕阳光的淡蓝海水里结伴同行。
白泽身着明亮的蓝色毛衣,出现在了新闻画面里。
他的皮肤白皙透亮,眼眸亮晶晶的,眉眼时时含着笑意,可谓明眸善睐、眉眼盈盈。
正在观看这则光彩夺目的新闻的,是一个躺在油光光的黑色沙发上的一个啤酒肚男,他身后的一扇房门关着,几个孩子正在紧闭的房门后写着作业,空气里凝固着地下城千篇一律的令人窒息的闷热与昏暗无光。
一个脸色红润的、胳膊粗壮的中年妇女,举着一摞半人高,似乎散发着黄绿色气味的旧衣物从啤酒肚男身边走过,不屑地问:“新闻30分有什么好看的?”
“你懂什么?”那个男人回答,视线像是被锁在了电视里,一动也没动,脸上浮着似酒醉般的高原红,蓄着的胡须花白而蓬乱,就像是一个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圣诞老人。
男人又说:“我本来可以亲眼看到那个最强武器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隔着电视屏幕看他!都怪你!”他提高了音量但赖在沙发里不愿起身,吼道,“我们地下城本来就没权没势,最强武器只在我们这里巡展三天,不像在乌苏尔家族那里有十多天,更不像是在联合基地那里有好几个礼拜!我问你,你那三天怎么就不能向单位请假,回家带孩子?”
中年妇女没说话,在狭小的洗衣间里把衣服胡乱扔进了洗衣机。
“都怪‘本真热’,几个孩子里,没一个中用,要我看,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就是盘古空间站,推广什么‘本真热’,让我们生出一群又丑又笨的智障,都这么大了,学习,学习不行,工作,工作没有,还要我们打工供养,还要我在家看着……”男人突然停下了抱怨,因为白泽再度出现在了新闻画面里。
电视里,白泽的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让人看着便想跟着笑起来。
新闻报道的旁白介绍:“白泽作为新纪元人类的最强武器,于4天前踏上了各大家族的巡演之路,首先便抵达了距离盘古空间站最近的胡安家族地下城。昨天,他来到了位于大洋底部的乌苏尔家族封地,并和这里的人们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交流。”
新闻画面里,白泽正乖巧地站在展览位上,好奇而憧憬地打量着被蔚蓝深海包裹的四周——以落地玻璃窗外深蓝的海作为底色,衬得以白色和金色为主色调的室内展览厅格外明亮。
展览厅内排着一大群等着和白泽合影的乌苏尔家族族员。
他们有的拖着美人鱼的尾巴,有的脖颈和两颊上似有鱼的鳃腺,有的皮肤上覆盖着鳞片,有的眼眸一如青蛇。
等待合影的长龙沿着偌大的展厅蜿蜒,甚至还延伸至这个堪比足球场大小的展览厅之外。
白泽对着镜头一直保持着和善的微笑,有时候还会模仿合影人的手势对着镜头比V字或者1字,总之既生动又可爱。
随后,新闻画面转为了对白泽的采访,镜头里只剩下他和身后明晃晃的展厅,他说:“我第一次来到海底世界,很紧张,也很兴奋。”白泽的音色动听悦耳,而且语气热烈,听得出他的确很紧张,他接着又说,“但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我很开心能来到这里。”
新闻画面切回了主播厅,主持人说:“对于此次最强武器的巡展,我们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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