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涛的家,在距离青山十公里的“加州橘郡”,是武汉周边唯一的别墅区,住户以广东的暴发户和福建的走私客为主,本地的住户,寥寥无几。
傍晚,林在冰、金建和郑雅丽,穿着写有“青18号”的T恤,来到了别墅区门口,目的是销毁被石涛偷拍的照片。根据石涛的交待,相机藏在一个红色保险箱里,密码是石涛的生日。本来林在冰和金建不想让郑雅丽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郑雅丽说抓人我帮不上忙,找东西不一样,强调:
“女生找东西比男生快!”
金建不明白为何找东西存在男女有别,但林在冰答应了郑雅丽,三个人找起来,一定比两个人快。三人从未来过别墅区,金建担心进不来,但林在冰信心十足,说没问题。
三人走到门口,被保安拦下。林在冰不慌不忙地解释,我们是陆总的员工,陆总这几天太忙,我们来打扫清洁。
保安打量三人,问了一句:“怎么来的这么晚?”
林在冰指着T恤:“白天要上班呀,晚上才有空来。”
保安信以为真,没有多问,这里的住户非富则贵,很少有人自己动手。
走进别墅区,金建松了一口气,说:“以前只敢在外面看,以为检查很严,没想到这么容易。”
林在冰说他事先观察过,进出别墅区最多的不是住户,而是清洁工,问题在于清洁工一般是熟面孔,保安认识,我们是生面孔,只有装成陆洁的员工,才不会引起怀疑。
郑雅丽打量四周,别墅区黑灯瞎火,只有人工湖里亮着彩色喷泉,湖中间有一尊裸体天使,天使怀里抱着一个水瓶,瓶里往外“噗噗”喷水。郑雅丽忍不住问:“搞不懂,别墅就别墅,和橘子有么斯关系?”
林在冰解释,美国有一个州叫加利福利亚,简称加州,加州有个县城,叫orange country,翻译成中文,叫橘子郡。
金建说搞了半天,学的是别个的县城,怎么不学大城市呢,美国不是有纽约吗? 林在冰回道,美国和中国不一样,县城的房子贵,大城市的反而便宜。
走到18号楼,里面黑灯瞎火。林在冰发现是一栋三层别墅,一二楼装有防盗窗,只有三楼没有。这难不倒金建,他打量一番,戴好手套,像猴子一样,顺着排水管,爬到三楼,一番折腾,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很快,大门打开。
三人走进客厅,即便是傍晚,依然看得清里面的金碧辉煌,三人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房间,不仅有些吃惊,来不及欣赏,一人负责一层,搜寻红色保险箱。
林在冰来到二楼,走进一间房,从布置上看是陆洁的卧室,墙上挂着陆洁的巨幅写真照,一身黑色晚礼服,珠光宝气,袒胸露乳。林在冰一番搜寻,在衣柜最下层找到一个红色的保险箱!
曙光就在眼前,林在冰难掩激动,手指微微颤抖,输入石涛的生日,正确无误!
一根黑色粗大的仿真家伙儿,赫然出现在眼前。
林在冰十分沮丧,回到一楼客厅,金建和郑雅丽同样一无所获。三人搜遍了别墅的角角落落,始终没找到石涛说的红色保险箱。林在冰感到意外,难道说石涛在撒谎?金建也觉得奇怪,说你去三楼,我去二楼,再找一遍?
林在冰摇了摇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如果石涛没有撒谎,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目的已经被人识破,这是一个圈套!
想到这里,林在冰浑身的血液凝固,马上对两人说:
“撤!”
为时已晚,客厅突然灯火通明,傅文武和陆洁从外面进来,旁边簇拥着几个彪形大汉,皆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
傅文武开口道:“上海张柏芝,终于见面了!卿本佳人,奈何作贼。林在冰,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在冰平静地回道:“我也一样。”
陆洁恶狠狠地说:“不看看这是么地方,能那么轻易让你进来?敢冒充我的人,找死啊!”
傅文武补充道:“聪明反被聪明误,青18号不对外营业,怎么会让宾馆的人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说到底,林在冰,你还是太年轻,见识不够。”
出乎傅文武和陆洁的意料,林在冰一不害怕,二不求饶,反问道:“相机是你们藏起来了?”
陆洁勃然大怒:“死到临头还敢问,把他们抓起来!”
几个手下一拥而上,金建将林在冰和郑雅丽挡在身后,喊道:“我一个人干的,跟他们没关系,要抓抓我!”
郑雅丽冲过来说:“事情是我引起的,要抓抓我!”
傅文武对着两人指指点点:“金建,郑雅丽,你们两个的确很讲义气,可惜脑子太笨,也不想想,你们的请求合理吗?”
林在冰大声说:“什么上海张柏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文武呵呵一笑:“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呀,你敢说朱小凤的账号不是你偷的,和石涛聊天见面的不是你?”
林在冰毫不犹豫地否决:“你有证据吗?”
傅文武一下哑然,虽然断定是林在冰所为,可说起真凭实据,确实没有。陆洁早不耐烦了,恨不得将林在冰三人碎尸万段,咬牙切齿地说:
“死人要么斯证据,给我打!”
几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对着三人拳打脚踢,三人拼命反抗,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殴打。金建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林在冰拼命护着郑雅丽,瘦弱的身躯像纸片一样,甩来甩去。郑雅丽发了疯一般,对着一个青皮大汉的手腕,狠狠咬下去,青皮疼得呲牙咧嘴,一记耳光,把郑雅丽抽晕过去。金建大吼一声,原地暴起,飞起一脚踢在青皮的肚子上。一个大汉操起一根钢管,一棍砸在金建头上,金建闷哼一声,直挺挺倒地。
傅文武担心事态闹大,赶紧劝陆洁,差不多行了,别引来保安。陆洁这才吩咐收手,让手下按住林在冰和郑雅丽,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片纱布。林在冰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郑雅丽惊呼一声:“乙醚,不要吸!”
林在冰心中一惊,连忙屏住呼吸。为时已晚,陆洁亲手用乙醚将两人迷晕,绑起来,嘴里强行塞进纱布,丢进一辆面包车,司机是王春。
陆洁坐上副驾驶,问傅文武:“你不上来?”
傅文武意识到陆洁失去了理智,不想牵涉其中,说家里有事,去不了,提醒陆洁,教训一顿可以了,别把事闹大,否则不好收场。
陆洁“哼”了一声,吩咐王春开车,骂了句,没种的男人,老娘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面包车驶出加州橘郡,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林在冰醒来,头疼欲裂,肺里像火烧一样,有一种窒息到绝望的感觉。林在冰强迫自己冷静,拼命扭头,呜呜呜,一张脸憋得发紫。
王春从后视镜里看到,提醒陆洁:“陆总,那小子快憋死了。”
陆洁扭头看了一眼,吩咐让他透口气。
林在冰大口呼吸,上气不接下气:“你肯定不会放过我,临死之前,能让我看我妈一眼吗?”
此话一出,陆洁的手下纷纷笑了。
陆洁鄙夷着说:“傅文武总说你聪明,我看蠢得像头猪,可能吗?”
林在冰喘着粗气回答:“不下车,只停下来看一眼,我家在路边。”
陆洁懒得搭理,吩咐把他的嘴巴堵起来!
林在冰拼命躲闪,挣扎着说了一句:“你也是妈妈,可怜天下父母心!”
陆洁心中一动,油然而生一股恶毒的念头,林在冰母子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天人永隔,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诛心。
“你家住哪里?”
林在冰说出一个地址,王春不禁打了个哆嗦,林在冰说的不是自家的地址,而是金建家的!要不要说出来?王春迟疑不决。自从石涛出事,原来的小弟作鸟兽散,王春有开车的技术,被陆洁收用。看陆洁这架势,怕是要出人命,不过是混口饭吃,用得着把自己赔进去?可要不说,被陆洁发现了,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春左思右想,咬咬牙说了一句:“陆总,那小子在扯谎!”
林在冰听出了王春的声音,暗暗叫苦,之前得罪过这个小人,看来是借机报复。
陆洁一愣,反问:“你认得他?”
王春点点头:“他妈是寡妇,在外面不晓得有几多野男人,根本不管儿子,见不见都一样。”
王春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引起了陆洁的共鸣,自己不也是寡妇,不也在外面有很多男人,谁说寡妇就不会管儿子?
“去他家!”
二
金斗回到家,发现儿子金建不在,顿时怒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去疯,不要命了吗!
石涛堕落山崖,金建和郑雅丽在山上约会,虽然没有证据,可陆洁是什么人,心狠手辣,手眼通天,她会轻易放过你吗?
金斗想去找儿子,问题是去哪儿找呢?金斗平时忙于工作,不知道儿子常去的地方,临时抱佛脚,佛脚抱不住呀!
突然,咚咚的耳朵猛地竖起,显得焦躁不安。金斗没当回事,狗的年纪大了,和人一样,毛病不少,比如老眼昏花。上回咚咚把猴子当成了凶手,害得徒弟牛道义背锅,被队里一顿教训。
金斗让咚咚安静:“别叫,烦着呢!”
可咚咚不但不听,反而对着外面狂吠,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金斗猛然警觉,打开院门,看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缓缓开过,车窗黑蒙蒙,看不清里面。
咚咚猛地冲出来,面包车慌忙加速。金斗意识到大事不妙,车窗是被人有意遮挡,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斗跟着追赶面包车,可车速太快,咚咚勉强可以追上,自己却是越追越远。正在焦虑,忽然看见一辆电麻木,连忙坐上,命令司机:“快!追前面的车!”
麻木司机却一下把车刹停,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追不了,赚你三块钱,当我是成龙啊?”
金斗急了:“要几多钱啊?”
麻木司机回道:“再多钱也不行啊,有钱得有命花。您还是下去吧,莫耽误了正事。”
金斗无奈,只好下车,就这么一耽误,面包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时消失的,还有咚咚。
金斗心急如焚,四处打量,发现街角有一处投币电话亭,百米冲刺的速度过去,拨出一个电话,大吼道:
“道义,马上去拦截一辆白色面包车,东南方向,车牌没看清,车窗被遮挡!莫废话,马上去!”
面包车开到一条僻静的山路,咚咚紧追不舍。
金建被咚咚的叫声惊醒,紧张激动又担心,和林在冰目光对视,眼神里互相打气。
陆洁察觉不对,疑惑问王春:“那狗为么斯一直在追?”
王春看着后视镜,反应过来,惊呼道:“金建的狗!刚才我们路过他家!”
陆洁知道上当,勃然大怒:“为么斯不早说?”
王春嗫嚅着说:“黑灯瞎火的,看到狗才反应过来。陆总,这狗追到我们不放,么样办?”
陆洁看着后视镜,恶狠狠地说:“撞死它!”
金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发疯一样地挣扎,两个大汉都按不住他。林在冰眼前一黑,心如刀绞。郑雅丽苏醒过来,眼泪簌簌落下。
陆洁狞笑着说:“让他亲眼看到,他的狗是么样死的!”
面包车原地停下,急速倒车,金建的脑袋被强行按在了车窗外,拼命扭动,示意咚咚快闪开。可咚咚不仅不躲,反而加速,冲向了面包车。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面包车猛地停下。
王春踩了踩油门,意识到不对,赶紧下车查看,见到了让他震撼终生的一幕。狼狗的獠牙深深扎入了车轮,以血肉之躯,和车轮紧紧贴在一起。
陆洁探出半个身子,大骂:“死人啊,开车呀!”
王春战战兢兢,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勉强将狼狗和车轮分开,跌跌撞撞回到车上,满身是血,吓得手脚发软,哭丧着脸说:“陆总,我晕血呀,开不了。”
陆洁大怒,骂道:“没用的东西!”
陆洁打量四周,发现停在黑黝黝的山下,前方不远处,正是石涛跌落山崖的地方,一股恶念油然而生,吩咐手下:“下车,在这里埋了!”
两个大汉跳下车,将林在冰等人拖下车来。忽然,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王春意识到不妙,赶紧劝陆洁:“走啊!警察来了!”
陆洁万般无奈,只好自己开车,让王春滚到后排去。
面包车开走后,不知是谁有意还是疏忽,一把匕首掉在金建跟前。
金建拼命割开绳索,又飞快给林在冰和郑雅丽割开,连滚带爬,冲向后面的咚咚,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咚咚奄奄一息,大眼睛留恋地看了主人最后一眼,缓缓闭上。
三
凄冷的日光灯下,咚咚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法医揭开咚咚的眼帘,对着金斗,摇了摇头。
金斗气得浑身发抖,举起胳膊,要打金建,可面对已经伤痕累累的儿子,怎么也下不去手。
王队也很难过,咚咚是他带过的警犬,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惨死在车轮下。事到如今,王队只能强忍悲痛,劝金斗:
“咚咚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死得光荣。”
金斗指着咚咚,痛心疾首地对金建说:“你还不肯老实交待,对得起它吗?”
金建心如刀绞,内心深处,恨不得将陆洁等人碎尸万段,可一旦说出实情,必然会牵涉进林在冰和郑雅丽。不管怎么说,入室盗窃是犯法,两人的大好前途会毁于一旦。因此金建只能强忍悲痛,催着两人快走。面对随后赶来的警察,说自己从台球室出来后,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闷棍,晕了过去,事出突然,没看清是谁。
王队问金建:“车牌看清了吗?”
金建摇摇头,说黑灯瞎火的,我被打晕了,哪看得清。
王队猜到金建在撒谎,邓凝淹死,石涛坠落山崖,金建遭人绑架,难道都是意外吗?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他能感觉到,源头可能和郑雅丽被性侵有关。
金斗有同样的感觉,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可以猜到,郑雅丽被石涛性侵,邓凝去找石涛算账,被石涛推进河里淹死。金建为了报复石涛,以网友的名义,约石涛见面,将他推下山崖。石涛的背后势力为了报复金建,将其打晕后绑架。
问题在于,虽然每一个环节都可以推理,但迄今为止没有立得住的证据。郑雅丽的爸爸郑坚强最早来报案时,距离事发之日已过去三天,郑雅丽连嫌疑人的样子都没看清,后来郑坚强又亲自来解释,说性侵是一场恶作剧。约邓凝在河边见面的那个电话,石涛始终不承认是他打的。邓凝的尸体在河里泡了一夜,提取不到指纹,后来石涛成了活死人,更是无从查起。约石涛见面的那个女网友,只知道一个网名,姓名、年龄、籍贯甚至性别,一概不知。金斗去过青山镇唯一的网吧,高考结束后的客流量很大,老板不清楚有没有人用过这个网名。石涛堕落山崖,偏偏摔在了傅文武的车上。傅文武急着送石涛去医院抢救,可能仅存的指纹证据,破坏殆尽。
没有证据,只能归结到意外。
金斗隐约有一种感觉,一系列“意外”的背后,似乎有一个人在操控全局。金建肯定没这个能耐,别说金建,放眼整个青山镇,金斗知道的那些地痞流氓,没有一个有这样的本事。
真的是意外,还是谁在背后操控全局?
金斗一时拿不定主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意外”没有结束。
四
“愚蠢!愚蠢!愚蠢!”
傅文武一改平日的风度翩翩,对着陆洁,脸色铁青,青筋暴露,一连骂了三遍!陆洁这个疯女人,竟然动了把林在冰三人活埋的念头,三条人命啊!一旦被查出来,别说自己前途不保,恐怕得去陪葬!万幸有一条忠犬救命,救的不仅是林在冰三人,同样包括自己!
陆洁不但不承认错误,反过来大骂傅文武,说你的亲生儿子躺在医院里,全身二十几处骨折,肝脏脾脏破裂,脑下蛛网膜大出血,这辈子都醒不了!明明知道凶手是谁,竟然不管?好,你不管,我管,你怕死,我不怕,你不帮忙就算了,竟然反过来骂我?你是不蠢,你冷血,你胆小,你没种!
傅文武压住怒火,说打打杀杀就叫有种吗?是,我承认,杀了他们三个是很爽,然后呢?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我出事,谁去照顾儿子?不等于亲手杀了他吗?
陆洁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后怕,自己确实是太过冲动,一心想为儿子报仇,却忘记了后果。
傅文武见陆洁的脸色稍微缓和,继续说,报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不能一味蛮干。他们三个自以为聪明,让我儿子生不如死,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洁知道傅文武心机很深,撇撇嘴说,别只顾在嘴巴上过干瘾,你想么样办?
傅文武反问陆洁,他们三个被你绑了,为什么警察到现在没来找你?
陆洁疑惑地问,他们没讲实话?
傅文武点了点头,为什么不敢,是因为入室盗窃是犯法。林在冰是青山镇的高考状元,郑雅丽要去武汉协和进修,一旦被抓,前途尽毁!所以他们不敢声张。这就是他们的软肋,朝着软肋狠狠捅一刀,才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陆洁继续问:“姓金的小子呢?”
傅文武回道:“金建没什么前途,但你别忘了,他爸爸是什么人。自古以来,人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
陆洁急着问,说呀!
傅文武狞笑一声,说了四个字:“骨肉相残。”
陆洁一时震惊,下意识地打量傅文武,穿着得体,戴着黑框眼镜,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但此时此刻,却让陆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五
时光回到2008年。
“他是傅文武?”金斗端详着监控里的照片,疑惑地问郑坚强,“你是么样晓得的?”
牛道义有同样的问题,傅文武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身材适中,穿着得体,戴着黑框眼镜,和监控里的老农民形象大相径庭。
郑坚强解释,他的后脖颈,有一颗朱砂痣,我没有。
三人凑过去仔细打量,的确如郑坚强所说,只是之前无人注意。
潘成龙刨根问底,说姐夫,你怎么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郑坚强一下怒了:“你说是么关系?”
潘成龙嗫嚅着说,一般人发现不了呀,所以我好奇。
郑坚强心里一咯噔,之所以清楚,是因为他在外地打工时,在广州火车站附近遇到了一个小姐,小姐告诉的他。但郑坚强不想说这段经历,太丢脸,说不出口。于是说了另外一个理由,傅文武来吃过热干面,后脖颈被蚊子叮了,擦了半天没擦干净,以为是蚊子血,没想到是一颗朱砂痣。
潘成龙的心里不由荡起一丝涟漪,蚊子血和朱砂痣,白月光和嘴角的饭粒,说的何尝不是自己的境遇?恍惚间,竟有些呆了。
金斗没他这般心思,直接问:“傅文武为么斯要冒充你,去给杨雪华下毒”
这个问题郑坚强回答不了。牛道义突然反应过来:“我晓得了!”
金斗一愣:“你晓得么斯啊?”
看着牛道义犹豫不决,金斗不耐烦地催问:“吞吞吐吐的,有么斯问题吗?要不是我们两个老的找到的线索,你怕还是只冒得头的苍蝇!”
牛道义不服气,回道:“师傅你急么斯啊,我在组织语言呀!
潘成龙惊醒过来,叹了口气:“一句话的事,还需要组织?”
牛道义的脸微微发烫,瞪了潘成龙一眼,说上个月广州那边传来消息,石涛死了。
金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十年前石涛坠落山崖,摔成了植物人,后来离开湖北,杳无音信,原来是去了广州。傅文武是石涛的大姨夫,下毒是为了替石涛报仇,理由勉强说得通,不过从感情上看,是不是过火了?
郑坚强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那就对了!傅文武不是石涛的姨夫,是他亲爹!”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你是么样晓得的?”
郑坚强正准备解释,潘成龙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医院。潘成龙以为是领导发现他无故翘班,过来兴师问罪,没想来电的是杨雪华的主治医生,话里有些激动:
“老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杨姐误服的农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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