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天浩打来电话,让云杰抓紧时间去派出所一趟。
云杰心里满是忐忑,跑来找我,说让我跟他去。
我问云杰是什么事情,他说丁天浩没有说。
“那我去干啥?”我反问他。
“走吧!去看看。他说是跟我爸失踪的事情有点关系。”云杰央求我。
跟干爹有关?
听到这里,我顿时来了精神。
是啊,回村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忙着找我爸失踪的真相,却把干爹意外身亡的事情给忽略了。
有关莫怪,干爹你可不能迁怒于我啊!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生怕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对我有所抱怨。
天誉镇派出所距离东卜庄的距离,在过去来说可能要远一些。
现在都是宽阔的柏油马路,可以说只是一脚油门的事情。
停好车子后,我俩径直进了派出所。
看门的大爷见我们既不登记,也不打招呼,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他一连在后面“哎、哎、哎”了三声,我俩也没有回头。
就在这时,门帘一动,丁天浩走了出来。
他朝着门卫室的大爷挥了挥手,意思是没事,他们是找我的。
刚一坐定,我就问丁天浩是不是我干爹的事情有眉目了。
丁天浩说你小子这么着急干啥,先喝杯水再说。
李云杰和我一样,心里也很焦急。
只不过他的性情要沉稳一些,而我稍显急躁一点。
等我俩各自抿了几口茶水,丁天浩才回到了正题上。
“是这样,最近我们在办理一起交通肇事致人死亡的案子时,意外发现一个人。”丁天浩不紧不慢地说。
发现一个人?
难道是我爸吗?我心想着。
算了,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在过去我对他失踪的事情一直抱有幻想,但自从上次在沟壑山洞里发现的大铁桶中,寻找出有关他的DNA成分后,我就不再幻想了。
眼下的我,急于找出事实的真相。
那么此时丁天浩说的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我爸了。
“你说发现一个人?他是什么人?”李云杰问道。
“这个人是你们东卜庄的,名字叫吴家俊。”丁天浩说。
吴家俊?
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噢,对了。那个吴不凡 的儿子,好像就叫吴家俊。
“吴家俊?吴不凡的儿子?”李云杰放下手中的茶杯,追问道。
“对,就是他。”
“是他?他可是早年就把户口迁出去了的啊!”李云杰说。
“如果我告诉你,最近半个多月,他一直活动在天誉镇和龙北县,并且曾经还去过你们东卜庄和李家村,你会相信吗?”丁天浩继续说。
什么?
这回轮到我吃惊和不可思议了。
“他回过东卜庄?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不可能。。。。。。”李云杰一边摆手,一边直呼。
“说实话,起初我 也不相信。但是后来从李家村里的公共视频里,我看到了他。“丁天浩说。
“李家村的公共视频里怎么会有他?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问。
“目前县里正在开展天网系统的铺设,前期是针对各乡镇之间的主要道路和村子之间的大路进行架设,紧接着对各个村庄的主要道路进行架设。李叔失足坠崖的李家村,碰巧当时完成了视频的架设,所以我们在调取了视频存档资料后,确定了那天晚上吴家俊曾经出现在李家村的沟壑边。”丁天浩说着,从桌上拿起两张打印的图片,递了过来。
画面上,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中年男子,走在前面,李平安紧随其后,两个人的距离差不多有三五米的样子。
“你是说这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子,就是吴不凡的儿子吴家俊。”我问丁天浩。
“对,就是他。”丁天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太可能吧?
干爹怎么会跟着他,去沟壑边呢?
再说了,之前李家村的那个妇女,不是已经证实她碰到干爹一个人在问路吗?
一连串的疑问,瞬间就涌上来心头。
照他这么说,干爹李平安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这不合常理啊!我觉得。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李云杰。
他紧盯着手里的照片,正在端详什么。
“假如这个照片里的人是吴家俊的话,那他干嘛要带我爸去沟壑边?我爸一个大活人,又怎么会听他的呢?这说不通啊!”
我们正讨论着这些的时候,女警汪晓华走了进来。
她说刚刚接到张局长的电话,说在案情没有完成侦查之前,不能对家属透露任何与案情有关的信息。
听她这么一说,我和云杰赶紧打包票说自己不会向外泄露案情信息的。
丁天浩说,“我这也不算是向家属透露案情,而是通过信息互动,看能不能获取到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
“是啊,你看我们只是像聊天一样在讨论,属于非正式场合。”云杰辩解道。
“哎,对了,你刚刚说在处理一起交通事故的案子时,发现了吴家俊的。那他人呢?”我问。
“很遗憾,他在这趟车祸里丧命了。”丁天浩说道。
啊!
吴家俊死了?
那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从派出所回来后,我一直在思索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当年吴不凡注册了不凡实业,进军房地产领域时,却要他自己的儿子来承担企业法人代表。按理说,由他本人担任,不是更容易承接业务吗?
这个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了几年的老狐狸,突然想要露出尾巴,将那个带他入行的人彻底甩脱的时候,却选择让一个与建筑行业无关的人来担任这样一个职务,难不成有什么钱权交易?
八九不离十吧,我想。
算了,不想这些了。
当前的我,只是想知道究竟这个吴家俊,是什么时候回到龙北县,什么时候来过天誉镇,又是因为什么会回来东卜庄,并且最为诡异的是他如何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
就算我不认识他,那偌大的东卜庄,总有一些老人对他有记忆的吧?
饭桌上,我和李云杰再次聊起了这个话题。
我说:“倘若真如丁警官所言,吴家俊的归来是有备而来。那你结婚那天,他应该就在东卜庄,或者在东卜庄附近的某个地方,你觉得呢?“
“你是说,吴家俊可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了?不会吧?”
“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来随礼坐席了,也可能是入夜后到来,碰巧看到干爹,或者被干爹看到,于是两个人向村外走去。”我说的这些,只是基于图片的一些猜想。
你想嘛!假若干爹跟他不熟悉,又或者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跟他出门呢!
他能够让干爹听话,自觉地跟在身后,必然是有什么东西牵制着他。
否则,就凭干爹当了多年村主任的经验和阅历,断然是不可能被他所左右的。
那,他跟干爹说了啥,干爹为啥会听他的呢?
龙北县公安局的案情分析会上,丁天浩将吴家俊车祸案的来龙去脉跟大家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大家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么说,东卜庄的李主任之坠崖,是有预谋的犯案了?”
也有人说:“就算不是有预谋的,也存在诱导或者威逼的可能性,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这方面的线索。”
还有人说:“我们得弄清楚一个根本性的问题,那就是吴家俊多年后突然回到东卜庄来,是要干什么?”
张艺凡听大家议论着,默不作声。
此时,他的心里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这次吴家俊的归来,应该是有着某种他认为的使命的。
从他爸那年高坠身亡,不凡实业走向破产结算之后,他和妹妹吴家颖再也没有在龙北县出现过。
但是,坊间的传言从他爸高坠之后,却是越传越多了。
大街小巷里,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个龙北县前首富的死亡。
有人翻开陈年往事,说吴不凡的死亡是那个冤魂索命。
有人说他这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死的活该。
其实说这些话的人,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严格来说,是缺乏实际性的论据的。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吴家俊在龙北县的人际关系。
想到这,他赶紧将手上的工作分派了下去。
也许弄清楚这个之后,会揭开一个更大的谜团的。
吴不凡走的匆忙,没有给吴家俊和妹妹吴家颖留下只字片语。
为了更好地生活下去,他们只能选择离开这个伤心地。
时间过得太快,以至于人们都忘记了曾经的吴不凡和他的不凡实业。
甚至于连他的儿子吴家俊都忘记了。
要不然的话,吴家俊出现在李云杰的婚礼现场时,竟没有人认出来。
饭后,李云杰拉着我去了他家。
他让媳妇把婚礼的礼单找出来看看。
媳妇说找那个干啥,在柜子里放着呢!
云杰说:“让你拿来,你就拿来,我想看看不行啊!”
我看他有点急眼了,说“你这是干啥?好好说话不行嘛!”
然后扭头对云杰媳妇说,“弟妹,你别理他。他心情不好,多担待一下。”
云杰媳妇看着我,满是惊讶。
我生怕有点醉意的云杰生我的气,只能以唇语告诉他:
“是你公公的事情,你赶紧找礼单给他看看。”
说着,指了指云杰,做了个手势,又摆了摆手,意思是他喝多了。
云杰媳妇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去柜子里找礼单了。
“喏,这是礼单。”她将礼单递了过来。
我说:“麻烦弟妹给泡壶热茶,让云杰醒醒酒。”
云杰一边翻看礼单,一边说没事,我没有喝醉。
我说我知道你没有醉,我想喝茶了。
很快,礼单上一个异样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飞哥,你看这个人是谁?”
我循声望去,只见在礼单的尾页上,有一个叫“吴树人”的名字。
“吴树人?咱村有这个人吗?“我问李云杰。
咱村就两户姓吴的,一个叫吴不凡,一个叫吴不平。
压根就没有叫什么吴树人的啊!
没有吴树人?那这个吴树人是谁呢?
忽然,我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有没有可能这个树人,指的是熟人?”
云杰一听,顿时醒了七八分。
连忙说:“对对对,树人和熟人,音同字不同。”
我说:“那照这么说的话,吴家俊是来参加过你的婚礼的。”
“他。。。来参加我的婚礼?我给大家敬酒时,怎么没有发现他呢?”
我说道:“按照东卜庄的习俗,新人给来坐席的人敬酒,只是第一批人才有这个殊荣。因为第一批坐席的大部分人,都是些老亲戚,比如什么舅父、表叔之类的人,不是父亲家的亲戚,就是母亲家的亲戚,当然也有一些德高望重的本村人,是可以坐第一批的席面的。这些人坐席后,第二批新人就不用敬酒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吴家俊那天来坐席,是打了个时间差。所以我在敬酒的时候,没有看到他。”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他觉得他那天跟我爸说啥了?我爸咋会跟着他走呢?”
“我觉着嘛,最大的可能性是他告诉干爹知道我爸的事情吧?”我说。
云杰听到这里,眼睛瞪得老大,全然没有刚刚那点微醺醉酒的模样了。
“你是说,他以这个为幌子,让我爸跟他出了村。。。。。。”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实际上,除了这个之外,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我说道。
说到这里,我的内心又隐约不安了起来。
假设干爹真是因为我爸的事情,被吴家俊糊弄着出了村,去到沟壑边发生坠崖事故而身亡的话,那我真的是过意不去了。
在我们母子三人去往雨城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坚定的支持着我们。
每每我们碰上缺衣少食,青黄不接的时候,都是他伸出援手帮助。
虽然这些年,他从未踏足雨城看过我们,但在我和弟弟的眼中,早已将他当成父亲一样的角色。
从云杰家出来后,我沿着村庄的道路向村外走去。
这是一个夜色朦胧的夜晚。
天空里散布的云朵,遮住了仅有的一点月光。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丁警官的电话。
他耐心地听完我的推论后,说你这个思路是很有道理的,但还是缺乏足够的论证的,一个推论的成立,必须有足够的证据作为支撑,如此才有可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要不然,只能是合理的推论,并不符合法律规定。
我说这个我当然知道。
他说你回来后,有没有找到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当我想说具体的线索时,却感觉到背后的某个地方,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难道,有人在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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