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医院的吴不平和刘平安,很快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两个人一看,除了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外,还有两名守候多时的警察。
丁天浩看他们醒了,转身问身边的医生说是否可以问话了。
医生说,可以的,他们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说完就出去了,屋子里剩下他们几个。
“你们是龙北县的警察吧?”刘和平问道。
“不错,还能认出我来,就证明你们真的没事。”丁天浩打诨道。
汪晓华看着他们,心里满是愤怒。就是眼前这么两个看起来样貌老实的人,竟然犯下了那么多的罪恶。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古人说的一点没错。你既无法从样貌上辨忠奸,也无法从模样上知好坏。坏人不会将坏之写在脸上。
“说说吧,交代一下你们的事情。”汪晓华拉过凳子,挨着病床边坐了下来。
她打开问询笔记,准备好好地记录一下。
正在这时,另一张病床上的吴不平却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丁天浩见状,立马冲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告诉他别想逃跑,外面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你敢冲出去,他们就敢开枪。
吴不平听到这,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可奈何地回到了病床上。
“老实交代你们俩的问题,不要妄图蒙混过关。我们能够从龙北县追到这里来,那就证明我们是掌握了您的犯罪证据的,至于你们俩会怎么判,判多久,那要看你们的表现和交代问题的具体情况。”丁天浩说着,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看得他俩心里直发毛。
刘和平看了看吴不平,说“不平,我们还是说了吧?”
吴不平没有吭声,既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但是他的眼神却变得黯淡了许多。
汪晓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拉着丁天浩走到一边,小声的说:
“光顾着办案,差点忘了组织纪律。这样,我这边先问刘和平,你叫人把吴不平安排到另一间病房去。咱们逐个审问。”丁天浩听到这,赶紧安排让把吴不平转移了过去。然后回到病房,坐在病床的另一边,两个人开始对刘和平进行问话。
汪晓华将笔和本子递给丁天浩,说你写字快,咱俩换一下,我来问你来记。
丁天浩笑了笑,说行,怎么样都行。
屋子里剩下刘和平一个人了,他刚刚还挺着的头颅,此刻已经低下来不少了。
“我交代,我交代。。。。。。那天,应该是一九九七年阳历十一月八日,天下着鹅毛大雪,我闲来无事,便想着去村里曹政家搓几把麻将。你知道的,那些年的东卜庄,每到冬天可是真的冷啊!大街上的人,个个裹得跟粽子一样。。。。。”
他讲起了自己是如何去到曹政家,又是如何加入到他们的牌局中,如何发现谢鼎丰明明有钱,却输了不给人的过程。往事一幕,如同电影般在他的心头涌动。说着说着,他竟然破天荒地流下了眼泪,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在饱受良心的谴责,觉得对不起谢鼎丰,其实他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实人,本本分分的,就是有点爱打麻将的坏毛病。为此,听说他媳妇都跟他闹离婚了。
“你是如何知道他有钱却不给你们还的?是你们搜他身了?还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汪晓华问道。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第一圈牌下来后,大家一算账,谢鼎丰又输了,几个人便嚷嚷着让他给钱,不能总是欠账,这哪里行。”刘和平说。
“等一下,你说几个人,这几个人包括谁,具体的名字,哪里人,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有吴不凡,有曹政,有我,还有曹大昌。。。。。”刘和平将那天晚在一起打牌的人的名字,全部说了出来。
“那接下来呢,你们对谢鼎丰做了些什么?”
“谢鼎丰是个老实人,但是有时候嘴里喜欢说脏话,这可能是他的习惯,但是那天晚上却因为这个习惯,让他送了命。”刘和平接着将自己是如何模仿电视剧里面,在谢鼎丰耳后敲了一下后,他是如何晕倒,又是如何醒来的事情,被他们打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得明明白白。
“那依照你所说,你们将谢鼎丰弄到吴不凡家之前,他只是晕过去状态,还是说 已经没有了气息?”
“应该是还有气息的。我们让曹大昌背着他出门之前,说是带他去医院的。结果出了门后,吴不凡说先去他家,他家有三摩车,开三摩车去方便一些。”
"那回来去了吗?“
“没有。到了吴不凡家后,我们发现谢鼎丰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想着这样拉他去医院,很容易露馅的,毕竟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把他兜里的五百块钱已经给分了。。。。。”
“后来呢?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你们还是人吗?”拿着笔做记录的丁天浩听到这,差点蹦起来。
“我们在吴不凡家的偏房里,对谢鼎丰实施了再次的殴打,直到确定他没有了任何气息,这才住手的。”刘和平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风轻云淡,看起来谢鼎丰的死,在他眼里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们真的。。。。。全是人渣!”汪晓华突然爆发了。
“接着呢?那个外乡人邱师是怎么回事?”丁天浩眼见汪晓华情绪有些激动,便自己问了。
“那个人纯粹是自己找上门的,我们没有想到他会跟过来。”
“然后呢,你们把他也杀了?”
“是的。我们想着那天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否则我俩早就被捕,然后依照法律,杀人偿命了。”刘和平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已经没有刚才那股气势了。从他的言语中,隐约能够感觉到他的悔悟之心。
“你刚刚说到是将谢鼎丰背到吴不凡家。谁背过去的?吴不凡?”
“是曹大昌。”
“那个服毒自杀的曹大昌吗?”
“嗯,就是他。”
“他为什么会听你们的?”
“我和吴不凡威胁他,要是不听我们的,谢鼎丰就是他的下场。”
“然后他就乖乖地听话了,没有任何反抗吗?”
“他不敢,他没有那个胆子的。”
至此,丁天浩才明白,原来曹大昌的自杀,是因为背负了太多的良心债,如同他那封绝笔信里写到的那样,每每总是被噩梦惊醒。长此以往,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的。
“那那个外乡人,就那个叫邱师的,是怎么死的?”
“本来不关他的事情,结果他找上门来,我们便想着把他也一起给交代了算了。”
“谁动的手?你,还是其他某个人?”
“是吴不凡动的手。”
“吴不凡?那个死了的地产商?”
“什么狗屁的地产商,他就是一个杀人犯。”
“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将他绑起来,和死了的谢鼎丰一起,关在吴不凡家的地窖里,结果那人天亮准备逃跑,被吴不凡从后脑给了一下重击,立时就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你们太不是人了,这么残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你们是如何将这两具尸体运出去,而不被人发现的?”
“这个,你要问吴不平,事情是他经手的。”刘和平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不像是推脱之辞。都这个时候了,他无谓做这些挣扎的,说不定真是吴不平干的呢!
“对了,忘了告诉你。吴不凡家那件棉袄,是我埋在他家院子里的。”
“你为啥要这么做?直接把棉袄交给派出所,不是更直接吗?”
“那样的话,我哪里有时间跑到这里来呢?”
“哦,你的意思是,你用那件旧棉袄,为自己的出逃争取了时间?”
“差不多吧。”
“这件棉袄你把他藏在哪里?怎么一直没有被发现?“
“我家厨房边上的墙上,有个储物台,这些年来,我一直将它用塑料袋子装着,确保它既不会风化,又不会变色。”
“你的意思是,这件棉袄一直在你家?”
“对,当年埋那个外乡人时,是我一个人去的。我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有破损,便想着看看啥情况。这一看不得了,惊出我一身冷汗来。原来他将沾着谢鼎丰血迹的布条,藏进了自己的棉袄里。要是那天清早他顺利逃出去,只怕我早已给谢鼎丰偿命了。”
“那你将这棉袄收起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转移视线?”
“也不是转移视线,是想着万一哪天我有勇气自首的时候,这也是个证据。”
“想法很好,但是你一直没有行动,都是徒劳的。”
“唉,人算不如天算。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了。”
“你还想说啥,肯定无话可说,失算了。”汪晓华的话里带话,也不知道刘和平听明白没。
“走,我们去审问吴不平。”丁天浩起身,和汪晓华走了出去。
吴不平听见他们问起那两具尸体的事情时,直说没错,是我干的。
“你是怎么把他们运出去的,说说。”
“我怎么可能将他们运出去而不被人发现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虽说我家住的偏僻,但是还没有偏僻到不见行人的那个地步啊!”吴不平回答道。
“那是怎么操作的,跟我们讲讲。。。。。。”
“他们一直在地窖里,从未离开。我先是放开家里的音响,放一些流行歌曲,以它的声音来掩盖我挖地道的声音。你知道的,我家住的偏僻,院子后面没有多远就是沟壑,最重要的是早年去沟里玩耍时,我曾发现在我家院子后面的田野下,有一个山洞。”
“所以,你是用在自己家的地窖里挖,然后打通了山洞,将他们从地下运了出去?”
“可以这么说吧。你要知道,挖地道可不是轻松活,好在我家地窖够深,冬天没有冻住土层,否则的话,我怎么可能将他们通过这种方式运出去呢?”
“你总共用了多久的时间?”丁天浩问。
“也就十天半个月吧!反正我和我哥、刘和平几个人轮着干活,也不怎么累,时间过得也快。”
“你是说,刘和平也参与了挖地道的事情?”
“对啊,你不会认为整个地道都是我一个人挖的吧?那可是十来米长的地道啊!”
想不到,刚刚看似一脸真诚的刘和平,在挖地道这个事情上,也撒了谎。估计他是想逃避罪责,让自己少一些罪孽吧?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那谢鼎丰如今身在何处?邱师化为白骨了,他呢?”
“他,在那片树林跟前的垃圾堆下。”
“什么,你们把他埋在那下面了?这是人干的事情吗?”汪晓华再次被气得咬牙切齿。
“这不能怪我啊,警官。当初埋他的时候,那里 可是一片绿林,没有任何垃圾的。”
“那邱师怎么会出现在山洞里?“
“这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时他和谢鼎丰一起,是埋在树林的位置的。”
“这么说,你们是用瞒天过海之计,蒙骗了所有人,让东卜庄的村民和当年的办案民警都以为,谢鼎丰是自己离家出走,而邱师是回去故乡了的?”
“我们没有骗人,只是当时你们没有找到那里而已!”
“那你那个侄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的车祸,还是我找人安排的呢!”
什么,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这家伙,还是个人吗?
“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手?他可是你哥哥的孩子,是你的亲侄子啊!”
“什么亲不亲,侄子不侄子的,要不是那年我大哥高坠,我哪里会过这么可怜的日子。要是当初他努力一点,多学一点,我们吴家也不至于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惜的是,偌大的不凡实业,在一夕间化为了乌有。”
“你是怎么得知他回到龙北县的呢?”
“你这话问得没有水平。我是谁啊,我可是当年龙北县数一数二的江湖人物,虽说后来没有在龙北县了,但是当年那些人,还都保持着联系。所以,他回到龙北县没几天,我就知道了。”
“所以,你制造了车祸,撞死了他?”
“对,那是一台已经报废了的小汽车,用的是假牌照。”
“车子在哪里?”
“烧了。”
“在哪烧的?”
“县城往北二十公里,有个悬崖,我把车开到它的附近,点着后再推下去。”
“你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吗?”
“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天到晚鬼影子见不到一个,谁会发现?”
丁天浩忽然想到了东卜庄的村委会主任李叔,想到了他的失踪。
“再问你一个问题,东卜庄的李主任,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你确定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就在丁天浩让他确认内容无误,签好名字准备出门时,吴不平说了一句:
“那天晚上,跟在李平安和吴家俊身后的,是刘和平。”
汪晓华和丁天浩同时转过身,同声说道:
"你是说,是刘和平制造了李平安坠崖的?“
吴不平笑了,笑的很邪魅。
出了病房的门后,丁天浩拿起手机,给张局做了简要汇报。
同时,他告诉张局,要马上安排人手对东卜庄村外的垃圾场进行挖掘。
张艺凡问他为啥,他说谢鼎丰在那下面。
挂了电话,他突然想:
要不要告诉谢飞呢?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