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仔是村里彻头彻尾的无赖,经常暗地里对我动手动脚纠缠不休。
这个恶棍,该死。
他也快闻到棺材香了,我要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摘自《怪物的爱情》(以上为每章节的题记,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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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十平方米的审讯室,门窗紧闭,密不透风。
“我的律师呢?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先回答我的问题,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见,”显然,仇甲丁没有认出帽檐阴影下的余锋。余锋意味深长地说:“你犯了什么事儿,自己不清楚吗?”
“我什么事儿都没犯,阿sir。”仇甲丁愣了一下,微微一笑,“呵呵……合法公民一枚,做买卖照章纳税,做人五讲四美。”
“我们在这个几百万的城市里盯上你,肯定对你的事儿早已了如指掌了。你是愿意主动供述,还是被动讯问?同样的证言,性质却截然相反,你明白吧?”
凶手会是他吗?即使在踏入讯问室连夜突审前,余锋仍在问自己。
就像第一次见面似的,他认真打量着这个糟糕的凶手和更加糟糕的诗人。灯光下,仇甲丁身着黑色商务套装,高档的丝质衬衫包裹着健壮的胸脯。除了夜生活过度造成的黑眼袋外,他看上去基本上是一个斯文的商人。但是,余锋就是忘不掉上次在简餐他那一瞬间的狠毒眼神。
仇甲丁的毛发、皮肤组织,唾液,都已提取,实验室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按照现场还原,仇甲丁的胸口或手臂等处应该会有一些抓痕,初步检查没有发现这些抓痕。这也不奇怪,如果抓痕不深,五天内消失也算正常。即便如此,余锋手里的“王炸”太多,根本用不完。所以,他决定启动连珠炮扫射模式,子弹攒齐,连续开火,将嫌疑人逼到死角,直接撂倒,今晚就拿下口供。
不过,在启动机关枪模式之前,余锋想先做一件事。他在审讯桌上放置两张照片,平铺在审讯桌上,让照片并排相接,用食指和中指分别固定住,突然推到仇甲丁面前。
那是两张6寸光面高清照片:一张是死者面部特写,一张是尸体上半身特写。
按照经验,凶手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看到他亲手加害的受害者的脸部,都会激起巨大的情绪波澜。余锋盯着仇甲丁的面部表情,瞳孔微微收缩着,像一只正在捕猎的猫。
仇甲丁瞥了一眼照片,表情愣了一下,目光开始聚焦。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面露费解的神色:“这人是谁啊?”
这不该是凶手的反应,而是第一次见到作案现场的人的正常反应。
仇甲丁眼神里没有紧张和恐惧,有的只是一种惊愕。一般这种情况下,真凶会躲闪审讯员的目光,仇甲丁却寻找着余锋的目光:“给我看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受害者的肝脏剜出来?”余锋厉声质问。
“天!剜……肝脏?”仇甲丁倒吸了一口气,惊愕地张大嘴巴:“你是在说我吗?剜谁的肝脏?”
“褚文福!”
“褚…文福?我不认识这个人。”
“文夫。”
“文夫?”仇甲丁慢慢念着这个名字,突然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长吁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神色轻快了不少。显然对自己能洗清罪名很有信心。
“啊——我终于明白了!阿sir,你不会认为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是我干的吧?”
“不是你干的?你为什么突然逃跑?”余锋问。
“我怎么逃跑了?”
“为什么突然买了一张越洋机票?”
“不行吗?”
“连随身行李也不带?”
“犯法吗?”
“可我怎么嗅出一股畏罪潜逃的味道?”
“那是你嗅觉产生了幻觉吧?”仇甲丁把火腿般粗壮的胳膊交叠抱在胸脯前。
“我们干警察的,是不相信巧合的。我们一盯上你,你就火速出洋差,不要告诉我是什么人托梦给你吧?”
“本来,在律师到来之前,我可以保持沉默。”仇甲丁挺直腰杆,“但如果就是这个事的话,我愿意回答你们的问题。”
“好!”余锋对记录员做了个手势。女记录仪点点头,开始记录。
“案发当晚,也就是3月17日,海誓桥监控显示,你的专职司机郭阿平开着你的黑色奔驰,在21:23分驶过监控,后又于22:35驶离野鹤岛。”
“我的车上了岛,我就一定也上岛?”
余锋打开审讯室的电子屏,插上U盘,播放录像:一个身影提着一个黑色背包,走上登山台阶:“森林公园登山入口的监控显示:3月17日21:34时,你一身黑衣,拎着旅行挎包,从唱晚亭方向上山,后又于22:22时经过承曦亭方向的监控下山。”
“我爬山,也不一定就去了案发现场,山上那么大!”
“你的脚印出现在了现场!”余锋加快了语速。
“……”仇甲丁一脸茫然地看着余锋。
“走进帐篷时,你打了一个喷嚏,擤了鼻涕,还弄丢了餐巾纸!”余锋继续加快语速。
“……”仇甲丁惊讶的眼睛越睁越大。
“行凶时,你被死者抓了一把,不会不记得吧?”余锋越问越快,一句顶一句。
“……”
“杀完人后,凶器掉到山脚下,你不会不记得吧?”
“……”
余锋重重拍着审讯桌上一摞子的检验报告:“看看吧!两处监控的截图、手机的漫游记录、现场的脚印、纸巾里的唾液、死者手掌里的毛发、指甲里的皮肤组织、凶器上的指掌纹——全都指向你一个人!”
余锋的眼神仿佛要洞穿仇甲丁的身体。
“还说你不是凶手!”
“污蔑!栽赃!”仇甲丁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忘了自己的双手铐在了审讯椅上。手铐哗啦啦一响,迅速卡紧,仇甲丁忍不住叫了一声。
“先给他松松手铐。”尽管对面前这个人恨得牙痒痒,余锋还是强迫自己指示记录员。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要陷害我?为什么!”仇甲丁歇斯底里,顾不上手腕的疼痛。
“争取立功,主动供述吧!”
“我他妈主动供述什么!我又没杀人!”
“仇甲丁,请你坐下!”余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依然冷漠。
仇甲丁跌回铁质椅子上,揉了揉手腕,重重吐了一口气,流露出恳切的神色:“好吧!我实话实说!”
余锋再次对记录员做了个手势,记录员紧张地摩挲着键盘,再次确认录像设备的指示灯是否显示正常。
“那天晚上,我是去了野鹤岛。”仇甲丁把手伸进衬衫的纽扣间隙,沙沙地挠着胸毛,“我和文夫约好见面,谈谈请他帮忙为诗集写评论的事。”
“什么诗集?”
“《放歌翠微》。”
余锋想起那天吕光在翠微村榕树下说的那些话,禁不住感到一阵恶心。
“谈诗集的事,为什么要去那种荒山野岭?”
“他恰好在那里露营。他要我晚上九点半到唱晚亭去找他。我到了唱晚亭,找不到他,就回去了。我连他人都没有见到,怎么可能杀他?”
“找不到人,不会打电话吗?”余锋记得褚文福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没有仇甲丁。
“找人写评论的事,我都是一直拜托傅鳌在张罗。”仇甲丁开始详细描述如何与傅鳌认识如何策划包装诗集的经过,竭力配合着余锋的盘问,这是一个急于洗脱嫌疑的人才有的表现。“之前文夫没有答应写评论。我偶然碰到褚文福,在野鹤岛见面的事,是跟他当面约好的。到了野鹤岛,我才发现我其实一直没有留过他的联系方式。我本想找傅鳌要电话号码,忽然想起来他那天晚上出差在飞机上。实在联系不到,我就下山了。”
这个解释似乎也勉强说得通。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为什么要杀他?”
余锋困惑起来:的确,仇甲丁没有杀人动机。余锋思索着,且慢,如果动机是情杀……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孔——
“还记得燕美绸吗?”
“燕美绸?”
“一个月前,在简餐。你忘了吗?”
“哦。”仇甲丁盯着余锋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费力回想着,恍然大悟起来,“你不就是文夫的朋友吗?对!余警官吗?这下好了!”
那天晚上,余锋没有让文夫具体介绍他的职业,当时没人知道他的警察身份。
“余警官好!”仇甲丁激动地身体前倾,扑到审讯台上,似乎想站起来和余锋握手。
余锋继续不动声色地坐着。
仇甲丁讪讪地收回右手,坐回座位。
“你和燕美绸还有来往吗?”
“没有,完全没有。”仇甲丁慌忙回答。
讯问室的门被推开了,门缝里露出陌生警官的脸。
余锋不认识这个警官。一年前才从海外回来,很多人他都不认识。
余锋被陌生警官叫出审讯室,来到走廊,阳光正从东边斜射过来,原来天已经大亮了。
“我是看守所的康所长,黄局长刚刚指示,这个人要迅速羁押!我是奉命来押送仇甲丁的。”那个之称康所长的陌生警官伸手与余锋握了握手。康所长肤色黝黑,圆圆的脸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凹坑,让人联想到一个巨大的高尔夫球。
余锋意识到,局长已经从其他渠道知道他抓了仇甲丁,他必须尽快把先斩后奏这件事当面向黄局长解释一下。
“我们正在审讯——”
“审讯先暂停,”康所长生硬地截断余锋的话:“后续审讯放到看守所吧!”
余锋注意到门口还站着袁莨。袁莨腰间挂着一把枪,对讲机插袋上夹着执法记录仪,应该是专门为押送任务申领的。也许是不习惯腰上突然多了一个硬邦邦的家伙,他每隔一分钟就摸一下露在外面的栗红色枪托。从黑色枪套里露出的枪托判断,应该是05式。
“好吧。”余锋返回审讯室。推开门的时候,他看到一幅场景:仇甲丁把桌面上的照片拉近,用一种好奇的表情,细细端详着照片。如果不是余锋走进来,他还会盯着看下去。
两名狱警裹挟着仇甲丁,向外走去。仇甲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迈着外八字,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了,跨出电梯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中年女人挎着一个女式肩包,心事重重地低着头,看到仇甲丁的那一刻,中年女人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浑身僵硬,表情凝固,站在原地。当仇甲丁把视线投向她的时候,她迅速侧过身去,举起手中的手机,遮住半边面孔,开始打电话。
中年女人越走越近,余锋发现,原来是静中芳。
余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手机那头没有占线,迅速接通了。余锋没有说话。看到静中芳越来越近的脚步,他手中的电话也随之挂断。
“哦,你已经到了?我正打电话找你呢。”余锋说。
静中芳放下拿着手机的右手,仇甲丁的身影已经被裹挟着进入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就是这个人,杀了我丈夫吗?”
“是的,这个人有重大嫌疑。”
“哦。”静中芳轻轻点了点头。
杨媛带着静中芳来到会客室,递给她一份表格,那是一张尸检同意书。
“尸体已经解剖过了,但还是要补一下流程。”杨媛解释说,“结案后我们会尽快归还尸体。”
“他生前签了遗体捐献,应该不用归还了。”静中芳拿笔在纸上签字。
“他做了遗体捐献?”
“是的,他生前做了遗体捐献。”余锋记得文夫是这么说过。
“好的。”杨媛答应着。
“可以开始了?”余锋问。
“可以了。”杨媛边调试着录像设备边说。
停顿了一会儿,余锋接着说:“我可以问一些不愉快的问题吗?”
静中芳点点头,目光里充满了迷惑和不安。
“文夫是一个好父亲吗?”
“是。”
“也是一个好丈夫?”
“……是。”
“最近,你们发生过争吵吗?”
“有。”静中芳沉默了一会儿,“那都是为了孩子。”
“他有没有让你无法忍受的地方,比如:家暴、出轨之类的?”
静中芳咬紧下唇,似乎在回想什么。
“当一个男人出轨,其实很好发现。比方说,对自己的手机很敏感;比方说,夫妻生活质量下降数量减少;比方说,衣服的颜色和风格有某种微妙的改变……”
“没有,这些都没有。”静中芳挺直身体,瞪着一双警觉的眼睛,把肩包挪到身前,食指反复绞缠着挎包带。
“你上次和丈夫亲密接触是什么时候?”
“你……”静中芳愤怒地抬起头,摇摇头,“我可以不回答吗?”
“那么,你认识仇甲丁吗?”
“仇甲丁?是谁?”
“就是刚才电梯口,你看到的那个嫌疑人。你见过他吗?”
静中芳松开紧紧攥着挎包的双手,在膝盖上摩擦了一下,坦然地看着余锋:“没见过。”
“你紧张吗?”
“紧张?”静中芳表情一楞,“我为什么要紧张?”
“你的手心正在出汗。”
静中芳呵呵笑了一下,嘴唇抿成一条煞白的细线:“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真是有点紧张。”
必须尽快再次审讯仇甲丁,让静中芳和仇甲丁见个面。
这时候,手机响了。余锋接通手机,放到耳边。听着听着,他握着手机的骨关节开始泛白,仿佛要把它捏碎:“怎么会这样!人死了吗?!”
尖利的警笛声仿佛一把钝刀,艰难地在密密匝匝的车流中划开一道口子。遇到即将变红的交通灯,警车并未减速,而是加大油门驶过路口,冲上环城高速。在高速路上全速行驶二十分钟后,车子冲下匝道,在减速带剧烈的颠簸中,余锋将方向盘向右打,驶入环城高速的服务区。
那里已经被警戒带封闭,几台警灯像舞厅的霓虹灯一样刺目地闪烁着。有警察在指挥车辆绕道,警戒带外聚集了不少人,前期到达的交警、巡警和刑警车辆在路边排了长长一段路。
余锋跳下警车,拨开围观的人群,和保护现场的警官打了声招呼,冲进警戒区域。袁莨和康所长被几个人围着,康所长正在回答便装的人的提问。旁边一个女警正在记录着谈话内容。余锋猜测那些问话的是市局督察派来调查的。
余锋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袁莨苦笑着对余锋点点头。
余锋穿上脚套,带上手套,走进被警戒带拦着的男厕。
厕所里,抽风机震耳欲聋地响着。左侧是长长的小便池,右侧是一排被塑胶板隔断的大便池。在一排隔断间的尽头,余锋将目光锁定在一扇被打碎的玻璃窗上,灰白的墙上星星点点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玻璃窗下方,一个圆形金属垃圾桶歪倒在一滩红色血迹和碎玻璃之间。垃圾桶大概一米多高的样子,成年人如果站在垃圾桶上,刚好可以够到打碎的玻璃窗。
余锋揪掉鞋套走出厕所,绕服务区走一圈,找到那个被打碎玻璃的男厕后墙。如果仇甲丁从那扇破碎的窗户跳下来,他将会掉在一片斜坡上,那里遍布着嶙峋山石,石缝间丛生着纠结缠绕的灌木丛。
看完现场,余锋叹口气,该去找领导检讨了。
余锋刚要敲门,随着滴的一声警示音,自动门刷的一下打开了。
余锋马上意识到,局长是在专门等他。
他走进办公室,黄局长没有在批阅文件,而是等在那个“凹”字形之间,用威严的目光威严地盯着他。
“不等我签字,就把人抓了!还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吗?”
“局长,他就是凶手,我坚信没抓错人!”
“现在好了,又把人打进重症室抢救!”黄局长拍了拍桌上的文件,“澳门那边的函件来了。政协那边的电话也来了好几次!如果仇甲丁真有个三长两短,上面必定会层层追责。”
“抓人命令是我下的,责任也由我来担。”
“你担责?你担责,我就没责任了吗?”黄局长挑着烟的手在空中摇了摇,叹了口气,换了和缓的语气:“坐吧。”
余锋依然笔直地站着。
黄局长不满地皱着眉:“你呀!我让你坐,你就坐嘛。”
听黄局长这么一说,余锋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你肯定就是仇甲丁了?”
“是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但突审的结果不理想,找不到杀人动机,口供还没拿下。”
“没有动机?”
“是的。说到动机,就要提到下一个嫌疑人燕美绸。我怀疑是她唆使仇甲丁行凶,这样仇甲丁的杀人动机也就不成问题了。”余锋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上燕美绸坐进奔驰车里的情景,“在一个月前,死者褚文福抛弃了她,这让她精神深受打击——”
“那么,案件可能是一起情杀?”
“但苦恼的是,目前还找不出燕美绸和褚文福之间关系的实质性证据。”停了一下,余锋踌躇着补充道:“另外,还要补充第三个嫌疑人。”
“第三个?谁?”
“静中芳。死者的妻子。”
黄局长似乎很意外,扬扬眉毛。
“在调查中,他们夫妻关系非常恶劣。更重要的是,我刚刚发现,静中芳似乎认识凶手仇甲丁,并且刻意隐瞒这层关系。”
“所以,仇甲丁应该是——”黄局长微微颔首地总结着,“燕美绸或者静中芳的同案犯?”
“对!无论如何,仇甲丁都脱不了干系!”余锋蛮有把握地说,“所以说,我们绝对没抓错人!”
“那就好。”黄局长点上烟,深吸一口,表情严峻,“最近网络连篇累牍的报道,让案子上了热搜,着给我们很大压力!各种自媒体更是鱼龙混杂!传达下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专案组成员不能和记者私下接触!”
“是!”余锋点点头。
黄局长拍拍余锋肩膀,按压了一下,“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案件,各种五花八门的媒体都紧盯着,这是一个可怕的舆论漩涡……弄不好,我们都会被卷进去!明白吗?”
“明白!”
“对了,仇甲丁伤势如何?”
“我会尽快去医院看看。”余锋思索片刻说,“以我的观察,他应该不是普通的合法商人,翠微村正在由他的公司进行旧村改造,一位画家反映,仇甲丁又威逼村民行为并打算暴力拆迁。我感觉这不像一个普通的案件。仇甲丁残杀一个有社会影响的知名作家,如此有恃无恐,不排除涉黑涉恶的可能。甚至,我们内部可能存在保护伞。”
“噢,保护伞?”
“我们刚刚发现他的嫌疑,他就出逃,走的时候并没带什么随身物品,显然是仓皇出逃。他怎么得到的信儿啊?这肯定不会是巧合!”
黄局长皱着眉,用食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余锋知道,这是上司思索时的习惯动作。
“他的手机通话记录显示,在出逃前,他曾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短信。”
“什么短信?”黄局长看着余锋。
“加拿大有一笔重要生意,请两天内亲赴接洽,务必尽快启程!”
“机主是谁?”
“尾号1322。是冒用被盗身份证购买的,而且只发过这一个短信。现在肯定已经弃用了。”
“那你觉得——”黄局长直起身子,眉毛一挑,迟迟没有降下,“这个保护伞会是——”
“目前还不清楚,”尽管脑海里掠过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余锋还是谨慎地说,“我希望通过此案的仇甲丁,挖出这个人。”
“最近打算怎么查案件?”
“我明天晚上会再去案发现场,看看有什么新线索。”
余锋离开后,黄局长按了锁门按钮,门发出“咔哒”的声音。
他把身体靠到黑色的皮椅里,中指和食指交替敲击着桌面。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火,只抽了几口,就把香烟从唇边拿开,把还剩下一大半的烟捻死在烟灰缸。他拿起手机,放在手里,犹豫片刻,选择了其中一个号码,电话那头迅速接通了。
接通的瞬间,传来几秒刺耳的电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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