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甲丁醒了?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没人通知我?是谁去审讯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的疑问压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呼吸。不行,必须尽快审讯仇甲丁!
审讯?不,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也许只是去见见仇甲丁,搞清楚情况,并不是审讯。
对!他这样说服着自己。
医院就在市局附近。他感觉腿不是自己的,像被鬼魅召唤一样,穿过一条近道,匆匆赶往医院。
两个陌生警察坐在病房门口,余锋正要推门进去。
“对不起,上面交代说,任何人都不能见他。”
“我是刑警队长,为什么不能见案件嫌疑人?”暴怒的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内。
两个警察明显被余锋的气势吓到了,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矮个警察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捂住话筒开始打电话。
余锋趁机推开挡在面前的高个警察。
拉开淡蓝色的帷幕,余锋冲到病床前。
仇甲丁半躺在病床上,除了心脏监护仪,身上大部分监控仪器都已经拆掉。
他正在输液,条纹病服的上身微微敞开,曾经生机勃勃的胸毛犹如一蓬枯黄的秋草。
“你什么时候醒的?”
“听说你已经招供了?谁审讯你的?”
“告诉我,褚文福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
仇甲丁似乎被面前的人的一连串问题吓住了。
他抬起头,面色变得苍白,枯瘦的双手抱住缠满绷带的头,看也不看仇甲丁。
“你说话啊?!你……”他几乎想用双手去揪那蓝白相间的病服领子。
“褚文福是谁?”仇甲丁痛苦地摇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为什么都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杀他?”
余锋一下子楞了,认真打量着病床上的人。仇甲丁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无神的眼睛从骷髅一般的眼窝里探出一点点微光,像一个迷路的小动物般的用茫然与警惕混合的眼神盯着余锋。
“你不记得褚文福是谁了吗?”余锋问。
病床上的人从床上直起身来,昂起头,似乎在竭力避免陷入思维混乱,像古希腊哲学家那样问道:“我是谁?”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余锋试探地问。
“我……是23床。”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余锋瞪大眼睛,终于明白了。
“出……什么事了?我怎么来这里的?”
“好吧,我这就告诉你。”余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准备耐心解释,突然发现自己不知如何说起,只好拣最近发生的事情说起:“一颗子弹,不,两颗,,或者,三颗……从你的——”余锋对着他的脑袋做了一个斜穿的手势,“你能活下来,还这么清醒,已经是非常幸运。”
“子弹?”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监护仪发出急促的响声。
病房的门被匆匆推开,大胡子谢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赶来。一个护士冲过去查看并记录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另一个护士把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
“你们怎么才走就又来了?”谢医生死死握住仇甲丁捶打自己的右手,安抚着他,不满地对余锋说,“脑外伤需要特别小心。必须卧床休息,否则就永远都失忆了!”
“看来失忆是真的?”
“脑中的海马体严重受损,暂时失去记忆是很正常的事情。”谢医生叹口气,把仇甲丁慢慢扶着躺下,“这就是常见的颅脑外伤引起局部脑组织功能受损,而引发的失忆症。”
“以后永远都这样了吗?”余锋担心地问。
“如果抓紧治疗是可逆的。”
“也就是说,记忆可以恢复?”
“是的。所以,请尽快结束谈话,他的病情还很脆弱。”谢医生拨开仇甲丁紧紧攥着的手,拿起床头的查房簿签字,无奈地摇摇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应该能回答。”余锋争分夺秒地说,“刚才,是谁审讯你的?”
仇甲丁再次抓住谢医生的手腕,露出闯祸孩童一样惶惑的表情:“我哪里分得清?都是你们这些穿警服的……”
余锋还要追问一句,突然发现不用再问,答案已经来到房间。
几个穿警服的人不知何时闯了进来。
余锋居然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领头的那人是看守所的康所长。
“嫌疑人仇甲丁!”康所长看也不看余锋一眼,径直走到病床前,身体挡在余锋和仇甲丁之间,拿起一张纸宣读起来:
“鉴于你的身体已恢复到能够承受拘捕的程度,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经市人民检察院批准,对你正式执行逮捕,送看守所羁押!这是逮捕证,签一下。”
康所长拿着一支笔,像一团阴云逼近仇甲丁,仇甲丁皮肤瞬间变得像头上的绷带一样苍白,胸部剧烈起伏着,旁边的心脏监护仪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啪的一声,康所长关掉了监护仪。
“你怎么可以这样!”一旁的谢医生发怒了,“这很危险!现在离开医院他会有生命危险!”
康所长没有理会医生的话,转身面向余锋,哗哗地抖开另一张纸,臃肿的手指直接抵到余锋胸前。
“余队长!接上级正式通知,你不再是3•18专案组成员!如再私自接触嫌疑人,将按违纪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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