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儿和李叱奴都看着那几块碎玉,王狗儿问道:“元澄是谁?”
禅音郡主冷冷地说道:“雍州刺史,也是大魏的王爷!”
二人大吃一惊,齐齐看着禅音郡主,禅音郡主冷着脸一言不发。
王狗儿问道:“你……夫人跟刺史大人是什么关系?”
禅音郡主说道:“你们要不想死,就什么都别问。元澄见你后,你如果想做官,就跟着他回泥阳。他当天不管多晚一定会往泥阳赶。你如果不想做官,就向他要一万两银子,他会当时就从州库里提一万两库银给你。”
一万两!刺史不管多晚都会当天赶过来!如果是真的,这女郎什么身份?
两个狱卒被震得心神大乱,都看向对方,面面相觑。
踌躇半晌,李叱奴担心地说道:“这要是假的,太守大人非弄死咱俩不可。这事儿不能干。”
王狗儿不甘心地说道:“那要是真的呢?”
李叱奴迟迟疑疑地说道:“这不太可能是真的。她要是贵人,太守大人岂能不知?”
王狗儿转头看禅音郡主,见她面色淡漠,好像跟自己没关系似的,就说道:“那个……夫人,这要是假的,我们俩可就被你坑死了。”
禅音郡主头都不抬,说道:“富贵险中求,想不冒险,又想求富贵,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更何况,你只需要装着请了假,他不告诉别人,谁能知道这事儿!”
王狗儿下定了决心,对李叱奴说道:“头儿,这个险我来冒。你只需要准我的假,帮我掩盖着这事。租马的钱我来出,刺史府击鼓的板子我来挨。如果是假的,我就折进去了。如果真立了大功,好处我得大头,你得小头,如何?”
李叱奴见自己没有任何风险,想来想去,就同意了。
王狗儿带着碎玉回到家里,翻出房契,去车马行抵押租了两匹马,立即连夜往长安赶去。
他只骑过牛,没骑过马,但也差不太多,何况马有鞍子,又是经过长期训练的马,很快他就会了。
一路上连夜换着马疾驰,只是偶尔停下来让马歇歇,到天亮时已经跑了绝大部分路。
给马匹喂了水草,继续赶路。他连眼都没有眯一下,却毫无睡意,那泼天的富贵刺激得他极度兴奋。
很快进了长安城,他一路打听着刺史府,终于辰时刚过不久,就赶到了刺史府,两条腿已经肿了。
看着那巍然耸立的刺史府,王狗儿心里打了个颤,让自己镇定了一下,栓好马,横下一条心,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左边的听闻鼓前,狠狠地擂起了大鼓。
鼓声雄壮而急促,传出很远很远。
这刺史府的鼓,其实就是摆设,从来没有人用过。
鼓声一响,刺史府门前的护卫大吃一惊,一涌而上把王狗儿按倒在地。
王狗儿也不反抗,任由他们反剪了自己双臂,把自己押到刺史府门前,等候发落。
任城王、雍州刺史元澄正在府中议事,突然听得登闻鼓响起,众人尽皆愕然。谁都知道刺史府的登闻鼓是衙门规制,不过是个摆设,哪里有来刺史府击登闻鼓的。
元澄已经开府,就让长史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长史快步走到府门前,只见几个府兵扭着一个狱卒打扮的人等在门口。
见到长史过来,府兵们就面现恭敬神色,放了那个狱卒,但还是站在他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王狗儿心想:“这人威势十足,就是刺史大人了。”立即跪下磕头道:“小人王狗儿叩见刺史大人。”
长史也不纠正他,问道:“你为何事敲击登闻鼓?”
王狗儿说道:“小人受一贵人之托,送一件东西给刺史大人。”就掏出那几块碎玉,两只手高高举着。
有府兵护卫接过那几块碎玉,弯腰递给了长史。
长史见那玉淡黄色,玉质呈半透明,刻得有字,就把碎玉拼了起来,四个字立即浮现了出来:“既寿永昌”。
长史脸色大变,颤声问道:“这碎玉的主人在哪里?”
王狗儿不能抬头,一直悬着心在揣摩着“刺史大人”看到碎玉后的表情,这时一听他声音发颤,知道自己赌对了,心中大喜,说道:“现在泥阳监所中,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
他想反正乙弗逊这老混蛋要倒了,干脆再踩他一脚!
果然,只听长史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叫,好像天塌了一般。
长史脸色惨白,大汗淋漓,说道:“你快跟我……啊,你快起来,马上跟我进府。”转身就向府里跑去。
立即有人过来搀起王狗儿,跟着长史向府里跑去,留下一帮护卫目瞪口呆,心里惴惴不安,不知刚才扭住那个王狗儿会不会触犯了贵人。
长史不要命地狂奔,跑得自己双腿抽筋,头昏眼花,终于跑到刚才议事的便厅,一头扎了进去。
元澄见长史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举止仓皇,不由一惊,站了起来。其他官员也都赶紧站了起来。
长史把握着拼好碎玉的手掌伸到元澄眼前,元澄一见吃了一惊,失声道:“皇……他在何处?”
长史喘着气,说不出话来,指了指刚被带进来的王狗儿。
元澄急不可待地问道:“这玉的主人在何处?”
王狗儿也不知眼前这人是谁,但看他的威势,比刚才那“刺史大人”还要强大太多,知道这事太大条了,心里欢喜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大声说道:“贵人被关在泥阳监所中,还被打得鲜血淋漓!”
元澄也一下子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忙抓住桌案,慢慢坐了下来,问道:“那贵人是何模样?你详细道来。”
王狗儿说道:“贵人美得跟仙女一样……”
元澄和长史齐声问道:“那贵人是个女的?”
王狗儿吓了一跳,只得答道:“是的,贵人……是位……夫人。”心里暗自担忧:“是女的不会就不值钱了吧?”
元澄和长史两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继续盘问狱中之人的长相。
问完后,元澄说道:“也不是胡贵妃。”
却说乙弗逊等人当晚回到太守府,跟崔博讲了当天的情况,那些出乖露丑的事情当然不提。
娄毗卢补充了前面的情况,乙弗逊才知道孙融是世外高人,顿时后悔抓了天一阁的人,但在崔博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
崔博想立即把这些人在狱中弄死,娄毗卢劝道:“这个孙融是世外高人,单凭他就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应该把他的背景调查清楚,再请济生宫为崔家主持公道。其他人可以由官府出面,定个匪患杀了就行了。”
崔博问道:“孙融?孙融是谁?”
娄毗卢答道:“就是那个天一阁的东家,世外高人!”
崔博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熟?”
乙弗逊一怔,说道:“我第一次听这名字也有很熟的感觉。”
两人就默想起来。崔博突然问道:“当年废太子谋逆案的那个太子洗马,叫什么来着?”
乙弗逊随口答道:“好像叫孙融……啊?孙融!”
两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崔博想了想,摇头道:“那太子洗马是个文人,不会是这个人。”
乙弗逊不安起来,说道:“但今天缉拿他家,他那妇人有点与众不同,不大像普通民妇。”
崔博说道:“那就麻烦府君查一查这孙融的底。我明天带犬孙回长安,托京城的同年查一查那个前太子洗马,并请托济生宫的支援。就算他是前太子洗马,连先帝都薨逝了这么些年了,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第二天早上,崔博一行人离开泥阳,乙弗逊送了一笔大礼,携乙弗伽蓝一直送出城外才回。
乙弗伽蓝说道:“阿爷,我怎么感觉今天你和崔别驾有点生分了?”
乙弗逊叹口气,说道:“不是生分,是都有了心事。”就把情况说了,最后说道:“此孙融应该非彼孙融。但没来由地去得罪了一尊世外高人,实在得不偿失。何况这两家都没在泥阳置产,啥也没得到,倒白白赔进去一大笔程仪。”
乙弗伽蓝迟疑道:“要不,把这几个人放了?”
乙弗逊说道:“得都得罪了,再一放,又把崔别驾得罪了,倒落个里外不是人。再看看情况吧。”
乙弗伽蓝还想再说,不知怎么想起孙融那个娘子,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也不再说了。
回到太守府,乙弗伽蓝就去看小孝冰,小孝冰看着她,伸出手让她抱。
她刚抱起来,小孝冰突然眼泪汪汪的,费劲地说道:“额……额……额涅(妈妈)……”
乙弗伽蓝知道他是想阿娘了,脸上一红,想起阿爷的话,就让备车,要带小孝冰去看看他阿娘。
到了监所,崔家的几个武师已经撤了,就是李叱奴在当家。
李叱奴吓了一跳,心里泛着嘀咕,赶忙带着乙弗伽蓝去关押禅音郡主的监房。
远远的,只看到一帮狱卒围着那间房间,声音嘈杂。
慢慢走近了,只听那些狱卒说着各种污言秽语,都在调戏里面的漂亮女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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