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还不够冷

“他会水吗?我不知道。皇长子才六岁,每天都在宫里,什么时候会水?”文锦想了想。

莫名其妙,她觉得皇长子落水很可疑。

安公公道:“老奴也是今年夏天在御花园水榭偶然看到的。”

“老奴实在是年纪大了,睡眠少了。有一次,天还不亮。经过御花园,我看到水里有什么东西。起初,我以为是野鸭,所以我想走上前去看看。我看到一个人影在芦苇丛中消失了。”

“虽然老奴只看到一个影子,但他仍然能认出是宁妃。地上有一件皇长子的衣服。老奴很有趣,没有往前走。但是当我心里有一个乐谱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发现水里游得很开心,显然是皇长子。”

文锦凝神屏息听着,半天才慢慢透过气来。

她慢慢地走到软榻上坐下,慢慢地说:“虽然如此,但有一句话,淹死的都是会水。因此,皇长子会水,也不能说明什么。”

“但他的母妃不是一个普通人。你我都知道那宁妃是怎么来的。为了进宫伪造身份,她甚至可以无情地认出自己的母亲。她能做什么真是不可预测。我不得不阻止它。”

安公公离开后,文锦又仔细询问了贴身宫女秀儿。

秀儿说:“奴婢去太医院的时候,遇到了皇长子。”

文锦闻言一惊:“在哪里?”

秀儿说:“娘娘不慌。奴婢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也许他刚从钟粹宫出来,跟着小太监。”

“奴婢只是远远地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奴婢过了池塘,还遇到了尚功局的红嫣。”

文锦这才松了口气。

地上的炭盆熏得她头疼,她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地说:“本宫知道了。”

月光冷冷地照在地上的一层霜上,隐约有寒光。

白天依然晴朗,半下午开始下雪。粉雪又变成了中雪。

晚上,万籁俱寂,雪真像鹅毛,默默落下。

宁妃独自走出门,走进院子。雪花落在她脸上,她感到一丝凉意。

其实她只穿寻常夹袄,连大氅都没穿,但她并不觉得冷。

还不够冷。

她在心里想。

想着儿子跳进冰水,那是多么的冷法,她心如刀绞。

她蹲下来,纤细的手指伸进雪地,抓起一把雪,从额头开始,擦过她最珍惜的脸颊,擦进脖子。

一点也不冷。

她的脸颊颤抖,美丽的眼睛充满了眼泪。

她微微张开嘴,从胸口发出低微的“呵呵”声,一股暖气从她嘴里冒出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从她记事起,她娘就告诉她,女人的眼泪是杀招,女人的哭是杀招。好吧,没有人能逃脱。

她看着院子里壁影处的黑暗,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里暗诉:“老天爷,叫宴儿醒来。只要宴儿醒来,我甘愿折寿十年。”

“娘娘?”一声急唤,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赶紧擦了擦脸颊。贴身的宫女已经到了她面前,催她回房间。

一屋子里的太医和宫人都累坏了,都在外面打盹。

宁妃悄无生息地走到里间床边。

刘承宴的小脸通红,呼吸沉重,仍然没有醒来。

从中午到现在,太医用了几种药,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却没有看到他醒来。

宁妃坐在床边,拉着儿子的手哭泣。

她记得北疆的那个女人,也是这样,昏迷了三年,最后死了。

这是报应吗?让他儿子也迟迟不醒来。

“承晏怎么样?”

刘景淮的声音突然响起。

宁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

在昏暗的烛光下,宁妃是那么的楚楚可怜,一脸脆弱无助。

刘景淮有一丝恍神,与他记忆中的脸重叠。

事实上,他很久以前就发现宁妃看起来像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然而,那个女人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刘景淮的脚步停滞不前,神色恢复冷肃,不再看宁妃,望着床上的小人儿,走上前去。

宁妃匆匆跪下行礼:“皇上万安,恕臣妾失礼。”

“无妨,起来吧。现在是半夜,朕没让惊动人。”

宁妃站起来,还在一旁流泪。

不由自主地,她的眼泪又变成了另一副样子。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不幸的是,皇帝不是她的观众。

女人的所有伎俩在他这里都没用。这也是宁妃最无奈的地方。

皇帝看着床上小人儿红红的脸,冰冷的脸就像染了一层霜。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额头。

也许,这种亲密太难得了,连宁妃都忘了哭。

这时,小人儿的眼皮居然动了,慢慢半睁开了眼睛。

“父皇?”

刘承宴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了自己的父皇。

他以为是在梦里,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所以格外让人疼惜。

刘景淮难得的嘴角微扬,沉声道:“速传太医——”

皇长子刘承宴,多次病危,终于在这个冬天的深夜醒来。

刘承宴看着眼睛通红的母妃,对父皇说:“儿臣不孝,叫父皇担心。”

皇帝说:“醒醒吧。下次注意,到危险的地方,慢慢走。”

刘承宴又垂眼看着眼母妃,声音暗哑,低声说:“儿臣,好好走,不知是谁推了一下,就掉进了河里……”

宁妃长长的护甲掐进手心,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她的好儿子。

事情不再像她之前的解释,他还能在最好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宁妃突然觉得,世界上的一切,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如她的儿子重要,她什么都不能。

不要优越。

不要宠冠后宫。

但那一丝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儿子的声音一落,她就“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皇上,臣妾好害怕...孩子还小,多么无辜……臣妾不知道得罪了谁,反而给宴儿带来了麻烦……”

说完,刘景淮没有反应。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静得可怕。

刘承宴先是睁着眼睛,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他的父皇。

他更害怕母妃的悲伤。

他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他明明会被救出水,怎么能躺在母妃的寝殿里?他记得明明还是白天,为什么天黑了?

刘景淮看到被子突然开始簌簌颤抖,这让他的心中一动。

他伸出手抚摸儿子,安慰他说:“你放心,父皇一定会为你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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